君子不器(3)
这么多年元子烈自然知道,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想着别让自己遭了祸就行了,否则都惧怕元子云会落井下石。
自顾自吃了一块眼前盘中的糕点,他也习惯了,说不上什么失不失望。
忽地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元子烈蹙眉。
今日这萧清染是怎得如此反常?
立秋自然也注意到,借由为元子烈倒酒之际便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主上,可要奴查一查萧清染?”
元子烈将杯中酒轻轻呡上一口,眼底似是有风雨暗涌:“可。”
“主上放心,还有一事。方才奴见到太子城进了主上的营帐。”
这话让元子烈兴致大起,他眉目含笑,只低低道了一句:“善。”
萧清染的目光不善,他的恶意是对着元子云的,先不论自己的情义,只是单单论元子烈对待这位长姐的所作所为。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元子烈绝对是对得起她的。
只是,这女子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生生将自己的胞弟推入死地。
元子云觉察到冷意,先是后背一凛。
她没招惹过这位萧先生啊,为何萧清染的眼神如此恐怖。
她又看了看身侧的元子烈,稳了稳心神。一定是元子烈,萧清染一向与元子烈水火不容,这眼神肯定是因为在看元子烈。一定是!
萧清染看得明白,也知道元子云是什么心思。轻嗤一声,只在心中嘲讽愚蠢。
别开视线,此刻入座也没有人打扰,自然而然想起了前生的荒唐事。
他辅佐太子城至王位,却没想到太子城得势以后并不再有明君之资。享乐纵酒,一味只知退让,使得民不聊生,国力衰退。
他年少时的抱负都未得施展,立下的清君侧辅朝纲的誓言也未曾兑现。
想当年公子烈拥兵起势,他早早就发现了端倪使尽浑身解数去与之对抗,结果是那般结果。
本来该是在丞相府郁郁而终的他睁眼见到的就是少年拿着弓箭走进猎场。
三十余载不曾再见的那张脸竟然就在眼前,那一刻萧清染甚至产生了这是地府,公子烈来索命的错觉。
他也想过索命便索命吧,他这一生并未做出政绩,还生了一双浑浊目,还了这条命也消停了。
而结果呢?
看过去元子烈还是少年的模样,看着他时也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漠。挽弓拉弦,意气风发。
不是梦,不是地府,是他!
萧清染饮下一口闷酒,胸中郁气久久不散。
他知道,元子烈想要的并不简单。
在前世就是,这公子烈身上的谜团太多。看似随意的个性,肆意的做事风格,多情的风流韵事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韬光养晦。
而目的…
萧清染将口中的酒水咽下,因为想的出神被呛了一口。
轻咳两声,眼中也因为轻咳涌上了水汽,在水汽朦胧之中对面少年的脸更是好看却也更是捉摸不透。
他要的怕是最高处的那个位子。
不过一个诸侯公子,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偏执的要得到那个位子?如果说是王子,还有理由理解,可……元子烈分明与天家没有关系。真的是因为野心吗?
选择一位公子做傀儡上位,也好过于这冒天下之大不韪谋朝篡位的好。
他想不透,而能做的也只有保住元子烈的性命而已。
这怨不得他心肠冷硬,他二人本对立,生于此境界儿,左右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事情。
上一辈子,他们都是失败者,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不器》从今天就要开始了,阿青想要回归写作本身,所以喜欢的读者小可爱我很感激你们。
对此文有所不喜的,我也感谢你们点开。
写我想写的,希望更多人看到。
接下来,我们便一起走到容迟的故事里。
希望一路相伴,初心不变。
第2章 容迟堪女祸
其他氏族子弟也依次,只是有着元子烈的珠玉在前,旁人也不过是黯然失色。
午时一过时间便过得快了,到了傍晚之时,周围燃了篝火。
元子烈点头向荣侯示意自己去换一身衣服,荣侯颔首。
进入营帐元子烈便吩咐立秋:“你去瞧瞧,太子城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他自己则寻了一套素服换了上,方才在猎场之中着朱红不过是为了衬得本身气势,而今君上大摆晚宴他则不好夺了君上的光彩。
加之他为诸侯公子,断不能以此落了口舌。
他本就生的明艳风雅,与午时朱红不同此刻素服穿在他身上倒是一个兰芝玉树的氏族公子。
只是他眼角戾气需时时收敛,若不是则会适得其反生出桀骜来。
立秋在营帐内巡视一圈,便捻着一枝花走来。
在瞧得这只花时元子烈便唇角含笑,只淡淡回道:“扔了。”
古怪,萧清染与太子城的赠花行为都是古怪。
“这…主上,太子城的花,我们…”立秋神色有些犹豫,可她只看到元子烈将发带换上同样素色,微微将视线移向自己。
这目光太冷,其中的警告也让她不寒而栗:“奴多言。”
“你且照做便好。”元子烈走在前方,怕立秋坏事故此又补充了一句:“我暂时只是中立,各方若有示好,我怕是众矢之的。他二人虽是古怪,今日又是表现得对我礼贤下士,可…仔细想想,未尝不是一种捧杀。”
说罢少年撩开帘子出了营帐。
夏夜中是清新的味道,其实不燃篝火也是不冷的。但点了篝火一是为了照明,二是为了驱虫。
他本是燕州沧澜之地的诸侯公子,这次这些人聚在王京中自是引人注目。
婢女仕子皆是识得他的,一路上纷纷行礼。
元子烈一一回礼,偏巧看到萧清染。
少年的目光深沉,未既理会。
篝火之中数名美姬做舞,两侧观客皆是华贵子弟。
尾处尽是客卿,客卿之中一人眉目英朗,青色布衣将此人显得极为儒雅,他目光灼灼直视元子烈。
元子烈眉头微微凝起,只是未曾将脚步挪出半分。还真是风雨欲来,他的师兄竟然也参与进来了。
想罢,他向着自己席位走去。
立秋将花处理掉便追上元子烈:“主上,已好。”
少年颔首,将衣角扬起跪坐在团垫上。
“容迟。”方才坐稳,上方陈王声音便传过来。
元子烈连忙拢袖行礼:“君上。”
“容迟之姿陈国也不得几人,方才将各个花枝清点。容迟夺得魁首。”
元子烈只垂头,他人不见他眉眼,亦无从猜测他的情绪。只是听他回道:“容迟只是得其他公子抬举,陈国之大,容迟只是其中之一,并不可是难得。”
陈王大笑:“善!容迟谦虚了。”
元子烈听此,连忙躬身。
在他心中如今天下形式不安,各国虎视眈眈,而陈王此时还在围猎取乐怕是陈国气数已尽。只是…太子城和几位公子其中不免有些本事的,这才是他要担心的。
“容迟,可有想要?”
元子烈却也不推辞,只随着自己年少与他多年来的名声,只堪堪瞧了瞧那些美姬:“君上若是要赏,不妨为容迟添几位美妾。”
陈王乐极,便挥手允了元子烈五位美姬。
他身侧元子云极为不屑,眼中嘲意浓浓。元子烈并不理会,兀自收回视线。
陈王早年从姜王手里篡了位,只可惜登极高位便沉迷于纵酒享乐。倒是有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
只是国土广阔,多少有才之人还是一股脑的进入陈地。
逢此乱世君王轮改本就不稀奇,只是姜王并非无德之辈,只是有些平庸罢了。
平庸的国君,与肥沃的土地。实在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只可惜那姜王仅有一子,太子别。
太子别同姜王不同,他年幼聪慧,小小年纪便拥有远见。只是,待他成长尚需些年岁。
未等其羽翼丰满,便夭折在这场君王轮改中。
据说是小小年纪就被乱箭射杀,埋骨在烈火之中。
呵,元子烈在心中冷哼。
略略侧头瞧见方才的客卿与萧清染交谈至一处,他心下一沉。
此时萧清染与对方互相见礼,在他记忆里这位也是将公子烈推入死局的刽子手之一。
只是,这位还是公子烈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