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掌中宠(105)

觉浅笑了笑,然而周寻和锦书却都没察觉那笑里俱是讪讪。

她也蹲下去逗弄那猫,彐寸甚至一下子跳上了觉浅怀里卷起尾巴。

周寻:“这下可好,猫对你也不亲了。”

“倒着实是个奇怪的家伙。”

周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对着觉浅笑了笑,只是周寻和锦书都未注意到,觉浅瞧见他面上隐约带了羞怯和笑意。

他附在周寻耳畔悄声道了句什么,周寻脸上的笑意和轻松一下子就尽数消失了,面色很快变得凝重起来:“锦书,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瞧你。”

锦书也不多追究,只是点了头。

周寻走后,觉浅将怀里的彐寸抱给锦书:“小姐,你从前也养过一只猫,就和它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你对它格外喜欢呢。”

觉浅的话里话外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锦书摸了下彐寸的耳朵,它很快就把耳朵垂下去再一瞬弹起来:“觉浅,彐寸和你亲近肯定是有原因的吧?你倒不妨说,它就是我当初养的那只猫了。”

觉浅声音变小了一些:“你都记得了......”

“我只是觉得彐寸很眼熟,猫怕生,不轻易亲人,可是彐寸见着你我的反应都不同,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见我们。方才周公子在,我不敢挑明,怕他疑心重多想了,既然他将彐寸留在我们这里,应当是没起什么疑心。对了,这彐寸怎么会丢?”

她到底还是问起来了,觉浅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头皮发麻避重就轻捡着彐寸是为追她才跑丢了,下人当时都说不曾寻见,应当是那时候就被周公子给捡了回去。

锦书看着彐寸问:“这么久我一直都忘了细细问你,我当时到底是因着什么才会去边疆的。”

觉浅沉吟半晌道:“是,是为了寻一个人。”

“那人是谁?”

觉浅叹了口气,眼见瞒不下去了,何况没有他们说清楚锦书还是同周寻走到了这一步,眼下程大人已逝,小姐也没有依靠,也无需再瞒下去,兴许直接告诉小姐会是最好的选择。

她才要开口,周随忽然站在殿门前来回踱步,犹豫了半晌都未进来。

周随看到锦书她们看见他,这才走进来:“程姑娘,王上要为公子赐婚了。”

锦书一下子松开手,怀里的彐寸也就这么落在地上,似乎对于她抱着它却忽然松手害得它摔下来的这般行径非常不满,冲着她喉咙里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跟着翘的高高的。

锦书仍旧笑着:“你说什么?”

周随看她现在不对劲的模样实在不知如何再同她说一半,支支吾吾要再重复,锦书忽然推开人从庆华殿跑了出去。

周随要去追人,觉浅拉住他:“你就别去了,让小姐静一静吧。”

眼下这么个情况,若是告诉小姐她同周公子是旧识,且当初也是因为周寻千里迢迢带着她去边疆寻他,恐怕也只能是徒添烦恼罢了。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就这么将这事烂在肚子里深埋于心得好,现在小姐和周公子这般也挺好,牵扯出当年的桩桩件件未必是好事。

周随被觉浅拦下来,和她一同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锦书跑走的背影。

锦书并没有跑去质问周寻为何他被赐婚,也不愿意去问他是否应允。只因他应不应允又有什么法子?王上的话,天子一言九鼎,谁都不能轻易违背,他若是不允,便是忤逆一死,若是允了,大抵就是背弃了他二人的承诺。哪一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也都是她害怕从她嘴中听到的。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锦书一路跑着躲去了御花园,浑然不觉竟然不经意间来到了自己那一日同周寻亲近的地方。

只有这个四下寂静旁若无人的时候,锦书才敢蹲下来抱着膝盖,任由泪水沾shi了衣裙。

雨慢慢下起来,开始还是毛毛雨,像天空的一件珍贵的薄纱衣。跟着雨下大了点儿,天暗下来,乌云慢慢笼罩了天空。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雨幕中的景物也俱是一片迷蒙,时显时隐,似有似无。阵风吹来,雨帘晃动,雨中之景好像也在飘忽不定。想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她抬起埋在膝间的脸,雨落在她面庞上,她脸上的泪和落下的雨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迷蒙烟雨中仿佛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撑着一把纸伞缓缓而来,然后停在她面前,在她头顶为她撑着伞,而后一声轻得快要随风散去如云如雾般飘走一般的叹息声。

周寻着素衫,蹲下身子,单膝往下倾斜,伞仍旧稳稳搭在她头顶:“怎么躲在这里哭?”

锦书随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别开脸不看他。

周寻有些无奈:“你不能就这么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不是?”

他凑近一些,用干净的衣袖直接给她擦眼泪:“瞅瞅,都没擦干净。”

众人皆知周寻最厌恶轻易同别人有什么亲近的触碰,更别说将脏东西沾染上他衣衫什么上,面上虽是不显露,其实这一点小小的事都能记仇许久再找个机会报复回来,可就是这么个漠然无情的人,极爱干净的人却在此时放低了所属于自己的所有的该有的姿态,耐心温柔的哄着这么一个姑娘。

锦书看着他,死死咬着下唇,周寻看她这般心里一阵阵的钝痛,一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松口,然而她对自己尚且狠心用力,唇都被自己咬破了皮,渗出鲜血来。

可她始终沉默,即便知道他的苦衷,知道她应该原谅,仍旧不愿意开口问,听到他口中亲口说出来。

因你疲惫而温情的眉眼,因尔悲痛而隐忍的嘴角,因你有千百句话却选择沉默的宽容。

锦书终是开口:“你怎么找来这里?”

“大抵是,心有灵犀吧。”

“锦书,”周寻的声音醇厚酥软,低得像无奈叹息,“你怎么就不愿意来问问我,问我一句,‘阿寻哥哥,你当真要娶亲了吗’?或是问我一句“你愿不愿意”呢?”

锦书小声:“我不敢问。”

怕问出来的答案是她心中所想,怕那人不是她。

“锦书,”周寻握着她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捏了捏,“你就不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锦书抬眼,目光希冀又躲闪,周寻知晓她顾虑,也害怕。

可是周寻说出口的却是:“我拒绝了。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你看,我都敢了。”

锦书再也忍不住就抱住他的脊背呜咽起来。

周寻轻拍姑娘的背:“你一直都是我坚定且唯一的选择,我会保护你,所以不用担心也永远不用害怕。”

锦书面对着他:“可是阿寻哥哥,我不要你小心翼翼的保护,我要你,明目张胆的偏爱。”

“好。”他的声音温柔而缱绻,“锦书说的都应。”

锦书眼神躲开他灼灼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王上为何突然为你赐婚?赐婚的......是哪家的小姐?”

周寻就知晓她口不对心最是嘴硬,眼下她问了,他也就直说了:“是惜慈,她治好了宫中一位娘娘和皇子的顽疾,这娘娘和皇子是王上最放在心上的,王上大喜过望当即便准她一个赏赐,可是......”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忽然不再往下说,锦书也明白了后半句:她要的赏赐无他,便是请求王上赐婚她与周寻。一个太医院院首女官,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子,自然般配。

周寻怕她想着便开始介怀自己的身份一事,于是道:“可她再好,也不是锦书。”

没遇到锦书之前,周寻未曾尝过情之滋味,也未曾想过原来情爱是这般磨人的东西。遇见锦书才知晓,原来这就是了,见不到时会觉得度日如年,恨不能时时刻刻抬眼即是她,见着了,又格外珍惜一起的时光,恨不能这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就像是春来枝头最鲜妍的一枝花,是夏天最凉爽和润的风,是秋天最清甜的果,是他爱情的唯一模样。

锦书只觉那双眼眸清润无比,恍如春水里映满了梅花。

祝惜慈将二人含情脉脉的神情也好,字字衷情也罢,悉数都看进了眼里听进了耳中。梁政清偏殿之上,她大胆放手一搏以一纸赐婚换取赏赐,她不要金银珠宝,高官利禄,只为换得这么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甚至还带上了赌的成分,赌周寻对她也有那么分毫的不舍和情谊,赌周寻无论如何都不敢忤逆天子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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