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小哑妻(19)
就像他此刻无论怎么想用笑来修饰自己、用云淡风轻掩饰,甚至用各种古怪性情掩饰,都无法掩藏那抹刻自于骨头缝隙的成熟、过于隐忍、以及,久弥沧桑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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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江沅仿佛做了一个梦。这梦,太过离奇。她想都不敢想,男人口吻平淡地,就这么娓娓朝她讲起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好多往事。那些复杂沉重、悲凉的过去。她的心脏一直在收紧、在抽搐着。她微笑凄迷的目光不知凝视他多久。很久以为,她回忆这刹那的片段气氛,也许,她对他的心在这一刻就已经变味了吧。
“陪我到花园走走?”
“啊?”
身形高大的男子忽然搂住了她的腰,她的心翛忽一跳,月光映照的夜幕,两人对视好片刻。
事实上,他也迷怔了。
他把手到底从她腰间轻轻拿了开去。
一抹沧桑再次印上额角眼睑。
凉亭四周的萤火虫飘得越来越多了。
他没有再把他手伸向她的腰,傅楚心情十分复杂。
他是一个破碎的、丑陋的口袋,又何必装她这完美的珍珠。
他自嘲扬了扬嘴角。
花园里的晚香玉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杏花、桃花、樱花像雪一样絮絮飘落。落在两人的头发而肩膀。
这天晚上,他很是奇特地,像是到底无话可说,送了一片叶子给她。“这东西好像叫紫叶浆草!”
一个叶柄上有三个如同三角形的紫色叶瓣,远看,有点像飞舞的蝴蝶。
花园里,两人走着走着,她是哑巴不能说话,沟通自然难,见她目光好奇地盯着花园里伸出的一片蝴蝶形叶子出神。“……紫叶草?”
她忙回神,接在了自己掌心里,点头,“谢谢。”
男人负手朝她牵了牵唇畔。
回去厢房后,江沅便把那叶子静静地摊在桌上,借着烛光,凝视着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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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是分开住的,男人所说果然倒还诚恳,新婚之夜后,她和他同样离奇地在同一张床睡到天明,什么也没发生,之后,傅楚就搬出了那院子,另住房间。天气越来越热,相府生活又开始回过到单调、琐碎,无聊。尤其是白天变长了她常常犯困。这天,洗过澡,她想起什么,又把那片上次在夜晚中散步时、男人送的那片紫叶浆草从书里摊开了,轻轻拿出来看。
“你在做什么?”
背后一道轻缓的男声。江沅乍然一惊,赶忙回头。“没,没什么——”
她赶紧将叶子匆匆夹进了书页,是本《漱玉词》,之后立即手按着书,像是不让对方看见她的破债和窘。
傅楚负手,睫毛徐徐下垂,视线落到她那本《漱玉词》上。
他们凭白无故地,素日其实很少交集。她纳闷觉得怪异,他怎么今天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再一看,丫头婆子们因为夏日午困一个个在走廊打起了盹,连奶娘和月桐都去小憩去了,怪不得他进来也没有人通报。
“我无聊,随便走走看,就走到你院子来了!”
“哦,这这样吗?”江沅打着哑语睫毛低垂,目光躲躲闪闪,她手还按着那本书,好像怕被对方发现什么似的。
“嗯!”
男人还瞄着那手按的那书,“要不然,你以为呢?好端端,又为什么走到你这里来?”他轻描淡写。
江沅啊地惊疑抬头。
傅楚心想:艹,说错话了!
“你、你原来是这、这样啊?”
真的很尴尬,她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
桌案身侧放了一盆兰花,他装无意识似地拨弄兰花的叶子。“我还想给你说说,这几天,府上那几个厨子或一帮蠢东西做的膳食、难吃得我不下咽!那么你,再降贵继续给我做做吧!”
江沅笑了,眼光如梦如雾如秋水清波,“好啊!我愿意!”
点头,显是非常高兴甚至受宠若惊。
“嗯咳——”
他又竖竖衣领轻咳一下,表示他口渴了。
江沅打哑语道:“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沏茶!”
她一走,男人便轻轻摊开了那搁在桌上的书册,《漱玉词》。
骤然间,他忽然感到有些无措,心猛地一跳,甚至还感到一阵惊心动魄、一直牵扯他的五脏六腑。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把夹在书中一片紫色叶子拿起。
恍恍然,才想起那天的那个夜晚。
他胸口一震,赶忙合上书又把那叶子夹好。
江沅这时已经端着茶袅袅婷婷走来了。
胸前一缕微微垂落的乌黑发丝轻轻随着风拂扰到他手背,她弯着腰,帮他在小几上轻轻搁好。示意,有点烫……
傅楚的心砰砰砰跳,他目光有装不经意瞥向那书,那书里的一片叶子,是他送给她的叶子……
他闭着眼睛,一股暖流不自觉流向了心尖。
“这茶,都加了什么,不错,还真好喝!”
手慢慢捧着茶杯小啜,唇角又装不经心的扬起,笑。
第15章 她的心像被烫了
她和他原本完全是属于两个世界不同的人。
她是一只被雨打湿的小燕,常年寄居在江家曾经那小小三亩宅地,胆怯,孤苦伶仃,未经见识;
而他,早是习惯了电闪雷鸣的轰击,经历过大风大雨,他或者,更像是一只苍鹰吧,或者,是世上最最耐寒耐冻的鸟。
江沅最近老是走神,吃饭时,男子的俊容浮在她眼瞳里,睡觉时,男子的面容又出现在她的梦中。
她变得表情越来越恍惚,越来越在意自个儿形象打扮,也越来越注重自己容貌。
有时,又觉自卑,他是那样好看的一个人,任何美丽的女子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她纵然再修饰打扮,也是乌鸦与凤凰的对比——更何况,她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夏天渐渐到了,江沅的眼前仿佛总浮着一抹淡淡的云,那云,缥缈,像被一阵风吹着,总是那么捉摸不定,她想去探索,因为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傅楚会时不时走来她这院子看她,或找她说些家常话,她一个小妇人没见识,所谈所聊的,当然是一些无关紧要、或有的没的,先是赞美说贪恋她亲自下厨做的那些私房小菜,希望她常常给他做——江沅心里注满喜悦,忽有一种被依赖、被认可的幸福包裹着她。日常生活里,他们仿佛活得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那么平淡,却又处处透着温馨与恬静。
男人忙着朝廷诸事,白天,去朝堂应付他要应付的事,下午,回相府时,她如等待丈夫归家的贤妻,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日常最最常见的画面、在那些最最常见的人间烟火氛围里,起身迎他,亲手给他添汤,给他夹菜。他的眼神接着也开始出现一缕缕缥缈、朦胧,与怔忪,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再接着,他盯着她,牵了牵嘴角,笑了。他的笑,让她又感觉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有一些小小的动容,小小的满足感。
除此,她给他亲手绣荷包香囊缝玉带,给他做鞋子袜子玉佩的穗子等——偌大相府,当然是怎么可能缺做这些活路的下人,尤其,下人们动手做的,也许要比她做得精巧百般。“我不嫌弃!你做得很好!比她们好的!”
他笑笑,像是感叹,说,“只要是你做的!一般的都好!”
江沅的心,咚地如被一股海浪在猛烈冲撞着,甚至,还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那一幕幕的片段里,她总是羞涩别过眼去,都不敢与他那张俊容、与他那漂亮美丽的眼睛对视。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生根、萌芽。
这是她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就算以前和陆钟毓在一起,青梅竹马那么久,都从来没有的感觉。
江沅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常常不由自主抚摸着发烫的脸颊。“我是生病了吗?”她呐呐地。
这天,她又翻开了那本《漱玉词》,灯下,又把那片紫色的三角形叶子轻轻拿在手里转着,看着。
“姑娘!奴婢告诉你一件事儿!”
月桐笑语盈盈捧了一碗醪醪的茶端来递给她。
江沅做贼一样,赶紧心虚把书册快速合上,又匆匆把叶子压在那书下。
月桐哪里注意这些,笑道:“姑娘,咱们相爷,今儿请了一个女人进府来当他老师……”
“女人,老师……”她的心一下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