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狸(8)
卫青取过七弦琴,对久儿道“我来示范一次,你看对不对。”然后转向白蒙“我只记得音调,你再唱一遍歌词。”
原来大将军也懂琴!
听完卫青的演奏,白蒙震撼了!
如果她早知道卫青好的不仅是功夫,兵法,连琴技也是一流。那么她会直接把脸捂在宽大的衣袖里面!不!早知道,她肯定连琴都不愿拿出来丢人现眼!
夏日夜晚,虽有凉风徐徐,仍是炎热酷暑。
但富人却会享受,早早把冰窖中储藏的冰块取入宅中纳凉,可谓是夏日虽暑热,官人却自得!
长平侯府府书房内,卫青手握一卷兵书,坐在窗前沉思:皇上明显已对卫家和他心生间隙,姐姐已经不如从前得皇上宠爱。树大招风,虽然自己极力抑制卫家在朝中的势力,但皇上疑性甚重,不知道等待卫家以后的命运如何?
皇上现在极喜爱去病,但去病和自己性格不同,少年得志,眼中除了皇上,已经高傲的看不到任何人存在。他才十九岁,人生刚刚开始,但皇上对人,无论妃子大臣,都是喜新厌旧,还不知以后去病的未来如何?
从今天的君臣谈话,皇上明显有高抬霍家打压卫家的意思。只是生在帝王家的皇上有一点永远不会明白:血浓于水,怎么都抹不掉的亲情。别人或许看不透去病,骂他嚣张戾气,凶残成性。但是去病从小跟着自己长大,是个有血有肉,真性情的男子汉。
如果,去病违背了皇上的意愿,不和自己大起冲突,那么一切似乎都要改变···
卫青看向窗外,夜静似水,不禁又想起白蒙的歌: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谁胜谁负天知晓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这歌词的意思,明显就是劝慰自己不要伤怀今日,这白蒙的眼光好厉害。
这厢,白蒙正在和久儿苦练琴技,主要是今天太丢人了!
张二在旁问“掌柜的,今天有不少客人在问呢,问是哪个地方的民谣?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白蒙心道“这是几千年后的歌儿,你们当然没有听过啦。”看着张二一脸不解,笑着回答“这个曲子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没听过正常。”
第二日大清早,久儿就跑进白蒙房里,看着白蒙已经束好的头发,一脸委屈,嘟着嘴巴,眼中欲有泪珠滴落。
白蒙看着他“怎么啦?”
久儿怯怯问“爹爹是不是讨厌久儿?”
白蒙奇怪“这是从何说起?”
“我叫爹爹,爹爹从来没有答应过,我给爹爹买的发带,爹爹也不绾上。”
白蒙对着铜镜一摸头发,确实是平日用惯的头绳,看来是伤了孩子的心了,忙拉过身边的久儿解释“只是顺手带上的,要不然久儿亲自帮我带上好不好?”
久儿听的高兴的拍手“好好,我帮爹爹绑头发。”
白蒙只得又坐下,将黑绳解开,任由久儿的小手乱抓自己的头发。
久儿边梳边咧嘴笑“爹爹的头发又黑又多,以后久儿也要长成这样的头发。”
白蒙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头上只是多竖了条玉色锦带,脸上就添了几分神采。
久儿看着白蒙,高兴叫道“爹爹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都美!”
白蒙没好气的看着他,这小子,什么时候这种话也说的如此顺溜了?看来私塾没白念!
“顺了你的心意,赶紧下楼吃饭。”
久儿便欢欢喜喜的下楼去了。
白蒙把鲜奶放在久儿面前,叮嘱“一定要把牛奶喝光,这样才能身体棒棒的不生病。”
久儿使劲点点头。白蒙满意的拍拍他的小脑袋,这家伙,比着刚来的时候,已经长胖了一圈了。但比着同龄的小孩子,还是瘦了一些,还要多补充些营养才好。
正想着,门外一阵马蹄喧闹,紧接着,又是一阵嘶鸣声。
“爹,他们是要来这里的。”
白蒙点点头,对张二道“去开门看看。如是吃饭,告诉他们还没开大火,要等上半个时辰,不愿等,就去别家吃。”
张二听此,便走上前翻开遮门板。
白蒙看了一眼久儿“今天要上学,吃完饭拿上书具,天气热下了学早些回来,小心身体别在太阳下站,多喝些水,防着中暑。”
刚说完话,就听到门口粗狂的嗓门吼叫“滚开,老子不是来吃饭的!”
眼看着两列黑衣甲兵整整齐齐的步了进来,个个身上杀气腾腾。白蒙心道“这可是奇了怪了,在这长安城中,我没得罪谁,怎么大清早来了一群大兵子?”
白蒙看着从门口走进的黑衣男子,很年轻,绝不过二十岁。但却是面容冷峻,满身的肃杀戾气,此刻正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自己。
饶是白蒙看电视见惯了大场面,又是从西域战场回来,被他这样看着心中也是一惊,这男子好强悍的气场!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自己可没有见过他吧?更谈不上得罪了,当下只得陪着笑脸相迎“这位将军来小店有何贵干?”
张二捂着红肿的脸带着哭腔钻过来“掌柜的,那位将军要听小曲。”
白蒙面上不解“我这里不是歌坊,又没有歌妓,军爷们恐怕是来错地方了吧?你有没有和他们讲清楚?”明是对伙计讲,实际是要告诉这群擅闯民宅的官兵。
年轻将军冷眼看着白蒙“你是店主?”
“是我。”白蒙斜眼看他,对他的冷傲有些吃不消,同样是军人,为啥人家卫将军不像他这般冷厉逼人呢!
年轻将军眼光轻蔑看着白蒙,冷冷发话“把昨日的歌再唱一遍。”
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人是冲卫青来的!心道:你让我唱我就唱,你以为你是谁?偏偏不如你的意!但也不能明着拒绝,就哭丧着脸道“将军恕罪,昨夜小民练得次数多了,嗓音干哑,实在唱不出来。”说完还故作难受的干咳两声,表明所言真实。
久儿奇怪地拉拉白蒙衣角,白蒙握住他手,颇有深意的他一眼,那意思是:对付坏人,无须客气,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年轻将军眼风扫向白蒙,瞬间刮起寒风无尽,但白蒙只装作没看见。
年轻将军目光如电射向她,口气生硬冷冽“你可知我是谁?”
久儿又拉拉她衣角,小声道“爹,他就是霍去病将军。”
白蒙一听这话惊的头皮发麻,原以为会是卫青的政敌,故意来寻她晦气,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竟会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
“还不唱?”
怎么会遇上这个杀人狂魔,算了,保命要紧!“将军执意要听,小民只有遵从。但小民有言在前,嗓子不好,将军不许生气。”说完话便扯开嗓子开始狼嚎,故意把嗓音变粗,中间还加上严重咳嗽,整个画面音效,震撼无比。
连一向寸步不舍得远离他的久儿都躲得远远地!
听到这鬼叫,霍去病脸上寒色更重,全身衣角翻飞,杀气浮动,宝剑剑鞘未去便狠狠向桌子砍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桌子应声成两半,却还稳稳的保持原样。
这意思明明就是说:看到没有,如果我削的是你的脑袋,就算成了两半,我也会给你留个全尸。
□□裸的威胁·····
就算白蒙心理素质再强悍,也没见过这般恐吓人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哆嗦。
久儿跑上前抱住她“爹,你怎么啦?”
霍去病挑着长眉看白蒙“你还敢消遣本将军?”
白蒙呼出一口长气,心道:就算自己今天乖乖认错,霍去病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成心,刚才直接砍的自己了,白蒙就赌他刚才砍的是桌子而不是自己脑袋!思到此,仍是哭丧着一张脸哀怨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们开店做生意都是笑脸迎人,哪有故意把客人推出门的道理?实在是昨天卫将军请吃的酒太辣,小民无福享受,被辣酒呛的喉咙发疼,才会失礼招待不周的!”
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麻,我就把你舅舅搬出来,看你如何整我!
霍去病也没想到一个奸猾的商人能如此倔强,这时候还死咬着嘴不松口,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马上还要校场练兵,不能在这里耽误的时辰,随眯着细长的眼锋冷道:“本将军给你一天时间,若明天还听不到昨日之词,本将军亲送你去漠北做先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