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的黑莲花(24)
“松口。”程惜惜拍了拍程怜怜的狗头,它呜咽一声,不情不愿的松了嘴。
狱卒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背上一道道血痕,看上去很是恐怖。
护卫扶起狱卒,他见关正卿到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嚎叫屈,“大人啊,你得为小的做主啊。”
关正卿恼怒的斜了一眼狱卒,圣上还在一旁瞧着,兴许以后大理寺在他心里,会落个屈打成招的名声。
“滚出去。”关正卿厌恶的道。
狱卒一愣,所有的哭喊全部堵在了嗓子里,再也叫不出来,蔫头耷脑出去了。
护卫很快在牢狱里摆好了桌椅,搭起了临时公堂。
关正卿在桌前坐下,看着随意坐在草堆上的程惜惜,清了清嗓子,问道:“犯人程惜惜,你为何来此,所犯何事,你可知晓?”
程惜惜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无辜至极,认认真真的回答关正卿的提问。
“这位大叔大人,我叫程惜惜,但我不是犯人。我来此是因为和大人将我骗进来的,我是再老实不过的平民百姓,更不知晓我犯了什么罪,可否请大叔大人告知?”
程惜惜一声声大叔大人,叫得关正卿眼角直抽,他忙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卿,姓关。”
“好呀好呀,关大人,这个姓真好,一听就很有气势。”程惜惜笑得天真烂漫,就差没有鼓掌了。
关正卿脸上刚浮起一丝笑,想到和舫先前的提醒,又沉下脸道:“你休得东拉西扯,在临安知府贾通被害的那晚,你可在现场?”
“在。”程惜惜老实的点头回答。
“为何在那里?”
“狗官,不是骂你,有些人远远不如你呢。”程惜惜神色愤愤,说到到这里停顿住,抚摸了一下程怜怜的头。
安抚了程怜怜,才继续答道:“贾通强占青山村百姓房地,我为了匡扶正义,出手相助,前去知府后院一探究竟。”
“你一弱女子。”关正卿一拍桌子,话才出口就立即后悔了,狱卒受伤留下的血腥味还未散呢。
僵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你有何本事,能帮助那些百姓?”
程惜惜大眼浮起眼泪,抽泣着道:“关大人,我知道我是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我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吃苦,就算是自己搭了进去,也管不住助人的心。”
关正卿见自己被饶了进去,懊恼的盯着程惜惜哭。
“关大人,我这样善良也有错么?呜呜,大周有律法明令禁止人心向善么?大人你出现的时候,一身正气,一看就是清官好官,我这提着的心啊,顿时放回了原处。
我想,这下不但能免除牢狱之灾,说不定圣上还会嘉奖我这样的善良百姓,御笔亲题大周善人程惜惜这样的扁牌,也不为过是不是?”
在屋子里的圣上听到此,忍不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和舫,没好气的道:“你去。”
和舫垂首领命,将一头冷汗的关正卿解救出去,冷眼看向她,直截了当的道:“程惜惜,你少装疯卖傻,那晚你背上受伤,只不过是你与贼人共同下的套。”
程惜惜见到和舫就眯了眯眼,他可不好糊弄,得下血本。
果然,听到他的话,她心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侧着头笑看去,“和大人,下套?要套谁呢?”
和舫紧紧盯着她,不理她的嘲讽,继续道:“从青山村,到知府衙门,你们早就见过面。贼人力大无穷,你却只受了皮外伤。”
“和大人,我没有被当场砍死,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看我很不顺眼是不是?”
程惜惜站了起来,眼里蓄满眼泪,盈盈欲滴,“这进京的路上,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我以为和大人也亦如是,没曾想我还是错了啊。”
“程惜惜,你可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丧命?”和舫眼神一点点暗下来,顿了顿道:“包括青山村的人。”
“青山村百姓也被打成了共犯?”程惜惜惊讶极了,随即嘲讽一笑,“那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啊,跟我一样无辜的老百姓啊,你们这样做,跟贼人又有何区别?”
和舫愣了愣,怒道:“青山村百姓都是受了你的牵连,你有何脸说出这样的话?”
“和大人呀和大人。”程惜惜大笑起来,“我没有脸,因为我的脸都给了你,所以你脸皮才会这样厚。先前关大人可金口玉言断定,我不过是一届弱女子,我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和舫紧抿着嘴,刚要回答,程惜惜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螓首一扬,干脆直接的道:“你说吧,你要我如何?”
“招出共犯。”
“招了会怎样,不招会怎样?”程惜惜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你不招也得招。否则一辈子,你休想出这个牢门。”
“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反正我身上银子都被你搜了去,出去身无分文,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至少牢里还有发霉的馒头与馊了的粥吃。”
程惜惜又坐了下来,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样,笑嘻嘻的道:“和大人,你我相识一场,能给我好点的饭菜么,每天来个肘子什么的。”
和舫咬牙,心一横道:“程惜惜,你以为我不会对你用刑么”
程惜惜愣了下,随即抱着双臂抖了抖,干笑道,“和大人,我招我招,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别太认真嘛。”
作者有话要说:程惜惜:以前一起逛街市的时候,你跟我说这条街的零嘴,都被你承包了,如今将我关进大牢,却只给我残羹冷炙,男人变心真快啊。
和舫:都关进大牢里了,还堵不住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第23章 出狱
屋子的人听到程惜惜这一声“我招”,都伸长了耳朵,连圣上也坐直了身子,不过他下一瞬间,又噗呲一下笑出声。
程惜惜看起来一头雾水,又懵懂,“究竟要我招什么啊?”
和舫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怒吼道:“程惜惜!”
“哎。”程惜惜脆生生的回答。
“招出你的共谋是谁!”和舫咬牙切齿的道。
“啊?”程惜惜为难的挠挠头,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严肃道:“你说吧,你想要我承认是谁,我就招是谁。”
和舫差点背过气去,他走进牢房里,站在程惜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程惜惜,是我一直容忍你,所以你才能靠装疯卖傻一直得逞。”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紧盯着她的眼睛,“凭什么我要一直容忍你啊?程惜惜?嗯?”
程惜惜忽地惨然一笑,慢慢站起来不服输的盯回去,也低低的说道:“为什么呢?和大人,你一直容忍我,都不过是为了你的仕途,不是么?”
和舫心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刺痛。
“你心存大义,不屑为难我一小娘子,所以我才处处得逞。我知道,只要你如别的官那般,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我是逃不过去的,我仗着的,不过是你的仁慈。”
程惜惜手伸向和舫,摊开手掌,掌心上赫然躺着那根琉璃簪。
她轻声道:“和大人,辛苦你了。”
和舫定定看着她的手,垂下的眸子里翻起千重浪。
良久之后,伸手接过了簪子,手指碰到她冰凉的手心,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手指飞快的蜷缩回去。
程惜惜泪眼朦胧,心像是被剜去了一块。
好不容易偷藏起来的,这下可好,好多好多的银子飞了。
“和大人,我没有装疯卖傻。”程惜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我是真不知道你要我招什么,我说了不认识他们,就是不认识他们。”
和舫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只见程惜惜抬了抬小手,阻止他道:“你先听我说完。”
“我怕死怕穷怕冷怕饿,更怕痛。要是一刀毙命倒好,那样就不会受痛苦折磨。你说我与人商议好,故意受伤,这真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程惜惜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再说那些时日我们都在一起,我何时见过其他人?杀贾通一家,是为了杀人灭口我懂,可要灭什么口,和大人,你能告诉我么?”
和舫断然道:“不能。”
“所以嘛,你要我招,我真的是莫名其妙,你就算对我用刑,也是屈打成招。我胡乱指一通,比如说和大人你是主谋,这不是耽误你们破案的功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