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叫我姑姑(28)
车夫也有点嫌弃顾均原的怂样,但人家毕竟衣食父母啊,也只能照吩咐办,于是他吼了两嗓子:“谁家的鸡啊?快捉回去,小心踩扁了!”
他这一叫还真叫了个人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粗布麻衣,埋头利落地抓住两只鸡的翅膀,揪了起来。
顾均原望着小伙子手里哀嚎挣扎的鸡,霎时松了口气,苏杞忍不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让那车夫接着赶路。没成想,她刚开口,一只大公鸡冲她的脸扑过来,她来不及闭嘴,吃了一口的鸡毛。她背后的顾均原更是被吓得土拨鼠叫滚到了车厢里面去。
那抓鸡的小伙子把两只大公鸡扔到车上以后,不等苏杞等人反应过来,就迅疾地跳上车,蹲到苏杞的面前。
苏杞一句“你有病啊”卡在喉咙里,望着面前人的脸愣住了。
“小……小饱儿?”
那小伙子杏眼圆睁,两颊因气喘而如桃花般绯红,叉着腰瞪着她,眼神仿佛要喷火,分明是她的钱饱饱没错。
“你……”苏杞战战兢兢地去碰钱饱饱:“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丫头,现在不是应该在屋子里睡大觉吗?
“莫挨老子!”钱饱饱一掌拍开苏杞的爪子,劈头就是一顿痛骂。
“有意思不,啊?这是逃难啊还是私奔啊?”钱饱饱激动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要跑路了还不装好一点,昨天晚上拉着我说什么“照顾好母后,照顾好大侄子”的话,你当我蠢还是瞎?你真醉假醉我分不清楚?”
苏杞瞧着发怒的钱饱饱,也有点瑟瑟发抖:“我……”
“你什么你!你哪件衣服不是我收拾的?私房钱藏哪儿我不知道?居然想骗过我悄悄走?你胆子真够大的啊!起开!”钱饱饱一个屁股把苏杞顶到边上,堂而皇之地坐下,看见苏杞震惊的神情,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虽然是我主子,但我也会伤心的!我这回,就要跟你一起去,就得要你哄着,你别想扔下我!”
她转头对着一脸懵的车夫,大吼了声:“还愣着?赶车啊!”那车夫呆了老半天,探寻的眼光看了苏杞好几眼,皆被钱饱饱吼了:“别看她,赶紧赶车,赶紧的!”最后只好犹豫着接着赶起了车。
苏杞看着钱饱饱背上的包袱,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了。她知晓,钱饱饱定是放心不下她,才决意要跟着的。这个傻姑娘……她含着泪,望着钱饱饱把飞出来的鸡扔回车厢里,紧接着传来顾均原杀猪般的嚎叫声。钱饱饱气得朝车上踹了一脚,中气十足地吼了声:“叫什么叫,吵死了!”
苏杞的泪瞬间憋了回去。
车厢里一阵骚动,不一会儿顾均原的头探了出来,冲着苏杞哀嚎:“肃柒老弟!你家这个兔儿爷
为什么跟过来了?啊!把这鸡给拿开!”
“说谁兔儿爷!”钱饱饱脱了鞋就往顾均原脸上呼:“大男人还怕鸡,丢不丢人你!”
苏杞无奈,不过她也有些好奇,问钱饱饱:“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要带两只鸡来?”
“吃啊。”钱饱饱一脸“这不是很正常”的表情道:“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干粮吃得嘴发干,不得有点肉好打打牙祭?”
“可是……”苏杞想要反驳,竟又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得干巴巴的坐着,看顾均原和钱饱饱互掐。
“兔儿爷我警告你,再不把鸡扔出去,小爷我杀了你!”
“哎呦腹肌不大口气倒是挺大,来来来,你有本事就过来啊!怂鸡!”
“我打死你……哎呀妈呀鸡大哥别过来,救命啊……”
顾均原现在这状态,总比之前半死不活要好多了。只是……她拄着下巴,望着包袱靠枕还有鸡毛乱飞的场景,不由长叹一声,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是不会平静喽。
……
西宁已近大晋边界,同洛阳确实是山高水远。越往西北,周边的景物就愈是荒凉,时间已至深
秋,草木萧条,干冷的风越过原野,刮在脸上,格外地冻人。
越走下去,苏杞愈发感恩钱饱饱的相随。以往在洛阳,她女扮男装还方便些,这出门在外,还真的是有诸多不便。尤其是地越来越平,有时候连根树都看不到,这时候小解就成了那些不得不说的难题。好在有钱饱饱照应着,顾均原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所以还算是顺利地度过这段旅程。
一连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到达了西宁。看到那萧败城楼上刻的“西宁”二字,苏杞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西宁不比洛阳的繁华,这里地广人稀,放眼望去皆是平房,墙面灰黑居多,单调朴素。在洛阳还是百叶凋敝的秋,在西宁却已经是入冬了,风刮得又急又冷,城里的树光秃秃的露着枝,更显出些荒凉寂寥来。因为临近辽国,商贸往来倒是繁盛。大街上看过去,披貂皮戴毡帽说着一口辽国话的人与身着汉地服饰的人一同走着,其间还夹杂了些碧眼高鼻的外邦民,这场景,对于从未去过远处的苏杞等人,不可谓大开眼界。
不过,饶是苏杞再迫不及待地想逛一逛这风情独特的边城,她也不敢忘记自己此次来的初衷。更不要说顾均原,他巴不得赶紧知道那刀的来处。因此,几人找了家旅馆暂时安顿下来,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城中打探起了消息。
顺便,还可以找一找拓跋易。苏杞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不得不说,西宁人是真的很热情。打探消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单多了。那里的刀做得是极好的,不管是菜刀还是砍刀,皆是削铁如泥。懂刀的人便不在少数。他们刚拿去给一家肉铺的老板问,那老板便操着不大熟练的官话,热情地为他们介绍了起来。
“这刀啊我知道!我们西宁不同用处的刀都是从不同的铺子里做出来的。像这种做兵器的刀,都
是从城外三里的耶里铺打的。”
“耶里铺?”
“是啊,说到这耶里铺。”肉铺老板把菜刀往旁边一扔,神秘兮兮地朝苏杞等人眨了眨眼:“可邪着呢。一个月前,这铺子莫名其妙起了火,掌柜的连伙计,全给烧死了!”
第30章 西宁钱府
苏杞三人登时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制刀铺子起个火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人,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劳驾,能否告诉我们耶里铺的位置。”苏杞怕老板多心,顺便扯了个谎,“我家是送镖的,前两天送的镖被人劫了。那伙歹徒拿的就是这些刀,家父让我务必抓到歹徒。”
“原来如此。”那老板不疑有他,看向苏杞的眼神中带了点同情,他往左边指了个方向,“你们朝着那条街一直往前走,出城三里瞧着处炭黑的地方就是了。不过呢……”
那老板叹了口气,颇惋惜地道:“官府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什么来,只道是铺子里的伙计打了个盹,没有熄灭打铁的火,才导致走了水,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那铺子也没人敢接手,就一直荒在那儿,你们现在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
顾均原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但凡有一丝线索,他都不可能放过。老板说话间,他就已经脚步匆忙地往街上跑去了。
“多谢老板!”苏杞也只能匆匆向老板道了个别,带着钱饱饱追上顾均原。
他们匆匆赶到城外三里,此地果然有一片焦黑的痕迹,两间木房子被烧成了炭,几截黑乎乎的木头散落在地上,只有一间外表黢黑的小房子堪堪立在较远处。可以想象得出来,这里经历了一场多么猛烈的大火。
苏杞看了眼周围,这里离城有一段距离,四野荒僻,若是发生点什么,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能来搭救。只是,这老板是疯了吗为什么将铺子设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本来制作刀具用火就容易走水,还有运送材料什么的,多不方便啊!
顾均原径直朝着那间黢黑的小房子走去,可半晌都没有推开门,苏杞走近了才发现,那小房子竟然上了锁。
苏杞不解地歪头,那老板不是说这地方没人管了吗,怎么这破败的小屋子还被人上了锁呢?
她只觉得这地方哪哪都古怪得紧,偏偏顾均原又急匆匆地跑开,嘴里念叨着:“石头,石头……”他已经魔怔了,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块石头砸开锁。
苏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招呼钱饱饱:“小饱儿,我们也去找找,看看有什么能砸开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