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公主不吃回头草(51)

刚刚还在欺负人趾高气昂的众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道:“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啪啪声响起,众女子竟然自我掌嘴了起来。

女子哧了一声,沉声道:“住手吧。”她半蹲下身子,从皓腕上脫下一串佛珠,放到朱颜的手中,“这浣衣宫中就是这样,别看她们都是奴婢,却最喜欢欺负比她们还弱小的人,尤其是那些失了势的主子,仿佛这样,她们就能做回自己的主人似的。”

跪倒在地上一圈的女人脸上蓦地红了起来。

朱颜嘴唇颤抖了几下,垂下眸,将佛珠收了起来。

那女子在众人簇拥下踏出浣衣局,正撞上李观澜和李明成,彼此行礼,告辞而去。

李明成扯了扯阿姐的袖子,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啊?”

李观澜笑道:“那是你九妹妹的娘。”

因着九儿的舍身忘我,德妃从一个浣衣宫女一举升至仅次于皇贵妃的妃位。而从前宠冠后宫的倾妃朱颜,却被贬至宫女。如今二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再次相遇,说不出的戏剧性。

“明成,宴席快开始了,我们要快点儿了。”

李明成紧紧抓住姐姐的袖子,“好的,阿姐。”

二人赶至御花园的宫宴,四处可见张灯结彩,往来穿梭的宫女太监捧着金盘玉箸,各种珍馐佳肴流水似的被送到宴席之上。

皇贵妃远远的看见她,笑眯眯的冲二人招手。

李观澜上前,皇贵妃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李沅不住挣扎,脸蛋通红,“阿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皇贵妃笑道:“我知道,今日你皇弟大婚,我好高兴啊。”

李沅蹙起鼻子闻了闻,皱眉道:“你喝酒了?”一身的酒气。

皇贵妃仿若未闻,笑嘻嘻的啪唧亲在了李沅脸蛋上。

李沅脸黑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一身流氓因子从哪儿来的了。

身后李明成纠结的一边看向这儿,一边看向宴席,一根手指塞进嘴里。

李观澜轻咳了一声,为防皇贵妃再次突袭,连忙拉着太子殿下告退。

李观澜拉着李明成坐下,向着宴席之上看去。

父皇正与群臣饮酒正酣,脸上一扫连日阴霾,络腮胡下透着红润,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李晨霜坐于圣上下首,身穿大红喜服,神采奕奕。不时应对着朝臣上前的敬酒和上座父皇的问询。

五皇子举止得体,风度翩翩颇有几分圣上年轻时的风采,几个老臣包括宰相薛墨都在暗中打量他。

薛墨拿出几个时政问他,没想到五皇子竟然都能侃侃而谈,而且颇有见解。

薛墨笑望了一眼上座的圣人,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李观澜想,世事难料,她从来没想到李晨霜和上官婉有一天真成了夫妻,而曾经跟在自己身后小女娃,变成了自己的弟媳。仿佛一夜之间,曾经稚嫩的五皇弟,真的长大了。

一声轻微的杯碟声唤回了李观澜的意识,却是薛涧拿剔除了骨头的鱼肉,盛在玉碟中,送到自己面前。

月光之下,鱼肉晶莹剔透。

一旁李明成扬起一张俊脸,憨笑道:“阿姐,香香,吃。”

李观澜头疼的抚了抚额,对这个弟弟,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薛涧坐于她身侧,白色衣襟在月光下依旧一尘不染,恍惚间像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皇宫。

李观澜心中一紧,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薛涧垂眸,明净的月光仿佛在他脸上遮上了一层面纱,“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说的不清不楚,李沅听的不明不白。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薛涧叹了一口气,却不在开口。李沅低下头,凝视向他的眸子,那里带着忧伤。

她心里隐隐的有着不好的预感。

风铃草和木槿花在御花园里静静绽放着,散发着谨慎的幽香。

李观澜细嚼慢咽的吃着碟中的鱼肉,轻声道:“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

仓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宴席,一风尘仆仆白衣轻甲的将军赶到御座前,轻声耳语了几句。

圣上沉下了脸色,丝竹管弦的乐声停下了,群臣窃窃私语声终止了,舞姬慢了脚步,鸣鸦歇了翅膀,乌云遮了明月。

圣上的声音反复来自遥不可及的天外。

“战争,提前了。”

碗碟摔碎在桌下的声音无比刺耳。

却也不比众人此时的心情更忐忑。

结尾

这一日,大唐边境起狼烟。

振国公主府,萧瑟梧桐树下,一白衣女子长身而立。腰侧配着一把银色长剑,剑穗朱红,华丽丽的垂在一侧。

她狭长双眸紧紧的盯着大门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连周围环境都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花草一动不动,匍匐在她的脚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大门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李观澜长舒一口气,垂下了头。却从脖颈那儿传来一阵咯吱声,她无奈苦笑着揉着后脖颈。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神经紧绷,更别说睡觉了。天一亮,就派了情报组织去探查情况。

这会儿,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李观澜一颗心七上八下,也越来越紧张。

大门被推开,一身紧身黑裘的男子一眼看见了树下的人。他回身轻轻关上了门,向梧桐树走去。

李观澜听了他的汇报,心中五味杂陈,竟然是他。

李霖岚逃去东突厥后,与处罗可汗父子相认,很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人人都以为他被大唐天子吓破了胆子,只敢龟缩在东突厥苟延残喘。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杀兄囚父,将整个东突厥掌握在了手中。鲜血侵染了整个东突厥,王室被替换成了他从大唐带走的那班人马。因此,他轻易的发动了战争,不顾后方来自西突厥和龟兹的威胁,整个东突厥无人敢反对。

“如今,突厥兵马已经过了玉门关了。”暗卫沉声道。

李观澜心中猛的一下坠入冰渊,没想到这么快。心脏如同擂鼓般的声音如此清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玉门关,玉门关离京都足有千里之遥,突厥多为骑兵,一日最快不过80里,考虑到行军的睡眠时间、吃饭时间,从玉门关到长安城行军最快需要三十天,也就是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时间,足够大唐应对了。而且,有父皇在,父皇是军神,无论在大唐百姓心中,还是在草原人心中,都是不可战胜的英雄。

李观澜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隔日,天子病了,朝中动荡。整个京都都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李观澜进宫看了他,天子躺在床上,一脸疲惫,她从没有见过父皇如此脆弱的模样,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天子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慈爱的笑,“沅沅。孤看见了皇兄,他来找我了。”

李沅哇地一声崩溃的伏在天子的睡榻旁哭了起来。

一双大手无力的揉了揉她发顶。她听见父皇用无力的声音温声道:“勿要哭了,听父皇说。”

李沅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去找小九,去求吐蕃出兵相助……”

*

书房中,李观澜从案几上起身,看向天空,信件已经寄出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有收到秦非的回应。她等的焦躁不已,墨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突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屋中,李观澜呼吸一顿,浑身紧绷起来,“谁?”

原来是暗卫,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边境已被突厥封锁,想要送信出去,基本不可能。

李观澜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她顾不得清理墨迹,转念思索起来,她想到了杨杏儿,想到了萧百,想起了公孙如意。萧百夫妇已经赶往边疆相助公孙将军一臂之力,而杨杏儿还小,此去多么危险,她心知肚明。最后,她决定,自己去。

天未亮,李观澜轻轻的从卧榻上起身,换上一身男装,她看了一眼仍旧在睡梦中的薛涧,终于忍不住,俯身向前,亲了亲他的唇瓣。

薛涧的嘴唇微凉,带着冰雪初消融的气息。李观澜恋恋不舍的砸了砸嘴,干净利索的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发梢扫过薛涧的脸颊,却被莫名的液体浸湿了。

黑暗中,薛明溪蓦地睁大了眼,眼中神情莫名。他眨巴了下眼睛,将眼中泪水逼回,起身穿好了衣物,看向已经走远的纤细身影,悄悄跟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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