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被选定为玉柱的宿主。”
“宿主?那是什么。”
“虽然玉柱沉睡多年,但我们一直保留有自古而来的传统。需要禤氏嫡系中选出一名女眷以血养之,当任宿主若是死去,玉柱便会立刻进入沉睡状态。唯有等下一任宿主以……处子的纯阴之血启之。禤风姑姑之后的下一任宿主,就是我。”
解儿脸色微红,夏侯遗脸也红了。
他复而正色道:“那佘元伯定也是想要这玉柱。”
“没错,他还隐瞒了我全族被屠的消息……可我却偷偷听到他们谈论……爹娘和禤风姑姑都已经死了……”解儿身体不由的发抖,强忍着泪珠没有流下来。
“佘元伯怎么对自己姐姐的死活全然不顾?”
“他与娘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当年外公只身来到这里,与佘家小姐结了亲。不知何故,又回到了族里。直到族内遭逢变故,他才偷偷告诉娘亲,让她投奔这个弟弟。”
“糟糕的是,我所说的这些,舅舅都一清二楚。那时我年龄小,以为他是我的亲人和依靠,竟都跟他讲了。”
夏侯遗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问:“你们方才说的约定是怎么回事?”
“他有禤族血脉,身负灵力,能感应到玉柱的能量,也具备使用玉柱的资格,他想吸取玉柱的能量为己所用。”解儿神色落寞道:“舅舅虽不会法术,但灵力与我相若,武艺又十分精强。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即便是玉柱之力解封,我也需要花时间与它磨合。我族之灾来的匆忙,禤风姑姑未及告诉我运用之法。我只能凭些许记忆自己琢磨。即便血祭之后,短时间内,也未必敌的过舅舅。”
解儿道:“我们都在赌,赌谁能把控住玉柱。”
夏侯遗想起他昏迷前听到的那声吼叫,自然知道佘元伯不是等闲。但他自小便是人中骄子,初生牛犊,并不觉得自己就一定会输给了他。
夏侯遗忽道:“血祭之日是哪一天?”
解儿点了点头:“五天以后的月圆之夜。”
夏侯遗言语突然急切起来:“解儿,你跟我走吧!只是为了这一天而已,我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佘家虎视眈眈,太危险了!”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我孤身拿着这样一个东西,到哪里都不会安全的!只要,只要血祭之后,我研究出如何使用玉柱的能力,就可以与他们对抗,保护玉柱和自己!佘家这间密室是阴气汇集之所,是血祭的绝佳场所,我若此时离开还要费心寻找其他地点,行事仓促,未必找得到,况且若有什么人干扰,自有舅舅替我解决他们。”
解儿慢慢转向夏侯遗,声音也柔和下来:“除了我的族人和亲人……勿念,你是第一个让我说出这些心事的人。”
说完咬了咬牙,哽咽道:“与舅舅的对抗十分危险,我不愿连累你,你还是走吧。”
夏侯遗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一定帮你!”
第6章 欺敌
夏侯遗自小跟着舅舅陆协在军营中长大,因为母亲的缘故,也极少远离海鹰府。他虽武艺拔群,可江湖经验却不多。此番第一次独自外出,便上了“山贼”的当,差点害了性命。
他心里很明白,他的身份得到恶人垂涎,救了他一命。换一个人未必会被救,佘元伯大概会任由手下谋财害命,将尸体随便掩埋在这西月山的暗处,任谁也不会知道。想到这里,夏侯遗整个背脊都发了凉。
自从知道了佘元伯的算计之后,才惊觉“山贼”口中所说竟是实话。他实在比单刀直入,张口劫财的山贼可怕得多。
回王府的时候,陆协并未归来。夏侯遗急着救解儿于水火之中,准备一番又赶到朗月山庄。
至于他所说陆协不日要路过此地,完全是编出来骗佘元伯的。他知佘元伯有意攀附权贵,一听到陆协将军要来,定是要设法布置以备迎接,正好教他分分心。即便佘元伯发现了什么,有陆协的威名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他怎么样。
不过佘元伯毕竟是老狐狸一条,这会儿便在询问陆协的行迹。
“贤侄昨日提及,陆将军要来,不知他何时到此地呢?”
“我也不清楚,也许三五天,也许七八天,舅舅尚有些事务要处理。不过我已与舅舅说了这里的地点,他不会寻错。”夏侯遗故意这么说,暗示陆协随时会来。
“我们这里离官道有些路程,陆将军如今怎地突然要来?”
夏侯遗大方道:“舅舅南下,的确不用走到这边,只不过我跟舅舅说,佘伯伯有恩于我,想引他见上一见。不怕佘伯伯笑话,舅舅最是疼我,便痛快答应了。再者,他对佘伯伯亦是耳闻已久,早有拜访之意。”
佘元伯明知最后一句是客套之言,但被如此恭维,喜不自胜道:“我也是,我早就仰慕陆将军赫赫威名,若能结识,真是再好不过!”
夏侯遗道:“这可太好了!”
佘元伯满脸堆欢,忽然收敛笑容,那笑容像是精心编排过的,亲和又克制,他道:“解儿没有怠慢贤侄吧,这孩子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若是她照顾不周,我就遣别的丫鬟来服侍你。”
夏侯遗面露惊异道:“解儿她怎么了?是生了什么病么?我竟都不知道。”
佘元伯观察了半天,确认他的反应,然后笑道:“她就是累着了,没得病,贤侄莫要着急。”
“我这个人喜欢与人聊天,佘伯伯事务繁忙,总不能一直同我说话。佘小姐又不待见我……”夏侯遗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
佘元伯尴尬笑着,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我跟解儿天天见面,竟连她身体有恙都没察觉出来,真是太疏忽了。”夏侯遗刻意扮演粗心的模样,好让佘元伯降低警惕。
接着他又叹口气道:“我与解儿在一处都是我说话比较多,她只是听着。有时候问些她的事情,她也不愿说。倒像是我自以为与她相熟,其实人家可能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佘元伯眼睛一亮,立刻道:“解儿这孩子颇为……她到我家多年,有时连我也猜不透她心里怎么想的。我本不愿说,既然贤侄有此烦恼,我眼见不忍,只好与你说了。
夏侯遗好奇道:“佘伯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解儿的母亲,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多年前将她丢在我们家便消失无踪了。我想那孩子心中一定有很深的怨恨,小的时候就曾差点将莲之推下山崖……”
夏侯遗大惊道:“什么?解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贤侄啊,我何苦骗你?你也见到莲之的态度了,毕竟是血亲姐妹,若不是真的发生过不愉快,莲之何至于如此对她?”
夏侯遗愣在原处,眼睛不断地眨着,像是在竭力思考什么。
“不过那次之后,她也没再犯过。我猜她大概是一时激情才失手的,唉,这孩子也是可怜……”佘元伯一面叹气,一面偷瞄夏侯遗的反应。
见夏侯遗还是不言语,他认为自己撼动了对方,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贤侄不必担忧,她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就暂住几日,以后便没什么机会见到她了。”
“解儿一个柔弱女子,还能害我不成?”
佘元伯意味深长地笑道:“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似表面见到的那般模样。就像贤侄你,自是精英翘楚一表人才,不也一时不慎遭到无名小人的偷袭啊。”
夏侯遗心中震动,佘元伯虽然谎话连篇,可这句却十分在理。大多数时候,经验确实比能力有用很多。
佘元伯见夏侯遗动容,心中满意,然后笑着说:“看看,竟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年轻人哪里爱听?对了,贤侄,你可知这里为什么叫朗月山庄吗?”
山庄西边两里外,有个小小的山谷,谷中有一面湖,占了整个山谷的一半大小。西月山以鲜少见到的白色山体闻名,而这个山谷的山石更是大半呈白色,三面山壁均自山顶向底、由外向里斜削下来,从空中鸟瞰,整个山谷就好似一朵绽放的白色石莲花。月挂当头之时,白色的山体,几如镜面的大湖,一齐反射洒下的月辉,可当得上真正的朗朗如昼。
夏侯遗心下正自感叹眼前奇景,只听身旁的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