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世之殇(11)
可是等我跑到正门那里,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那大门依然紧闭,而传入耳内的声音却更加清晰
阿粟也跟了上来,将一件大氅披在我的身上,想拉我回去
我挣脱开阿粟,走上前再次用力拍门,不多久,管家来了,熟悉的一幕再次重演,他们又跪了一地向我叩头求我回去
“管家,你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王妃,小的不知,就算知道,王爷也吩咐过不许和您说外面的事情”
“你们就是这样把我当囚犯当傻瓜对待,是吗”
“小人不敢,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与郢王府无关,王妃不必担心,这郢王府如铜墙铁壁一般,又有军队驻守在外,绝对没人可以攻进来”
“什么?郢王府外有军队驻守?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管家似乎发觉他说错了话,一脸惊慌失措,然后就是磕头如捣蒜一般
“王妃,求求您,您回去吧,否则,王爷饶不了我”
温承昀啊温承昀,你还真是把我当囚犯了,这三十尺高的围墙还嫌不够,这么多人看管着我也嫌不够,竟然还要军队在外驻守!是不是如果我闯了出去,就会被乱箭射死乱刀砍死?可是温承昀,他如何能调得动军队?难道是父皇?为何父皇要如此对我?
“温承昀呢,把他找来,我有话问他”
“小人不知王爷的去处,不知道去哪里寻王爷”
“你会不知道温承昀将那个瑾娘养在何处?不知道温承昀的别院在何处?”
“真的不知”
我气到极点愤到极点悲到极点,借着那清冷的月光,我扫视跪在地上的众人,里面有侍卫,侍卫腰间有佩刀。
我迅速走上前,在那个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他腰间的佩刀抽出来然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开门,否则我现在自绝于此”
所有人大惊失色,管家更是惶恐至极,他和那个失了刀的侍卫站起来想来抢夺我手中的刀
我后退两步,将刀又贴近脖子两分,大喝“都别动,再上前一步,我真的会杀了我自己”
管家和那侍卫被镇住了,不敢再上前,我看到了阿粟,她紧张得搓着双手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安急切,阿粟,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今天一定要出去弄个明白
“我耐心有限,快点开门,如果今天我死了,我父皇一定会让你们全部陪葬,温承昀也不会放过你们”
“王妃,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今天放了你出去,我们也是个死啊”
“是我以死相逼,你们放我出去是情有可原”
“这。。。您还是回去吧,小人不敢放您出去啊”
我咬牙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众人发出惊呼,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白色寝衣,我忍着痛又将刀架在脖子上“快点开门,再不开门,这第二刀我就抹脖子了!”
管家似乎在挣扎纠结,终于他颤抖着开口“王妃,大门我也打不开,我只能打开角门放你出去”
我大喜过望,后退着跟着管家走到角门,他哆哆嗦嗦着打开角门,我后退着走出去,“阿粟,你留在王府,不要跟过来”
这是自从我进来郢王府后第一次走出郢王府,外面果然如管家所说,火光一片有大批军士驻扎郢王府四周
看我走出来,弓箭手齐刷刷得将无数只箭对准了我
“卫将军,不要放箭,是王妃,是王妃”管家对一个将军打扮的人大喊,他担心我被射成了刺猬。
那个将军将手抬起来,弓箭手将弓箭收回
“王妃,您这是为何,我们奉命驻守在此保护您,您还是回去吧”
“你告诉我,上京为何会起了战事,还有是谁派你们来保护郢王府的,是我父皇还是温承昀?”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您无关,您放心,不会有人能攻入这郢王府,您是安全的”
“我是大唐公主,上京起了战事,我都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要进宫,我要见父皇”
那将军不回答我,我继续将刀架在脖子上往后退,那将军阻止了想要围上来的兵士,我转过身,将刀从脖子上拿下握在手中,奋力往前跑,我已经清楚得看到了远处的火光,清晰得听到了远处的战争声,我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边传来“嗖”的一声,紧接着背上传来一阵巨痛,巨大的冲力让我狠狠向前扑倒在地,刀掉在了地上,手掌和膝盖在粗粝的石子路上磨出了血,钻心一般的疼痛
那将军还是放了箭,原来温承昀宁可要我死!也罢,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可是很快有兵士围了上来,将我拉起来,我没有死,原来射中我的箭是支无头箭
那将军走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大的弓,那箭是他射的
“王妃,刚才多有得罪,末将也是迫不得已,送王妃回府”
“不要,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奋力挣扎,可是那些兵士哪里是我能挣脱开的,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淌血,阿粟赶了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她眼里满是心疼和惊恐,她去拉那些士兵想要解救我,却被狠狠推开摔在地上,然后就有刀架在她的身上
“阿粟。。。你们放开她,你们敢杀了阿粟我让你们偿命,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我不顾一切得喊着叫着,踢着打着,已经磨破出血的手掌拍在挠在那冰冷的盔甲上,给手掌造成了二次伤害,指甲也纷纷折断,指尖生疼,最痛苦的是我头疼欲裂,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越涌越多,脑袋像是要爆了一般,终于我眼前一黑
我力气耗完,瘫倒在地半晕半醒半死半活
第12章 惊世2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抬回青鸾殿的,只记得自己浑身抽搐,满身是伤,除了胳膊上的刀伤,膝盖和手掌的擦伤,背部被无头箭射中,脚也磨破了,我从来没有伤的这么严重过。
记得六岁时我淘气从桌子上摔下来磕破下巴,母妃都心疼得泪流不止,父皇大怒把近身伺候太监宫女都打了一顿板子,如果他们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会不会心如刀绞
大夫来了,给我诊治,开了药方吩咐几句后,婢女们七手八脚给我清理伤口、上药、梳洗和换衣,自始至终我都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像没有灵魂的皮囊一般任她们摆布,心里是无限凄凉,我终究是逃不出这郢王府。
终于所有人都离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阿粟跪在床边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担心我,我开口宽慰她,“阿粟,你不要担心,我死不了”
可是我还是病了,身子烫的厉害却冷得发抖,浑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嗓子疼得像刀割一般,我知道我是发烧了,我光着脚穿着单薄的寝衣在深秋的夜晚这么大闹了一场,怎么会不生病呢
很快我陷入到沉睡的状态,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像是一生那么漫长,又像是看了一台戏那样短暂,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可是又很浅很浅。因为我总能感觉到有人在碰我,在往我嘴里灌东西,呛得我肺疼,可是我没有力气阻挡,眼前又似乎亮着一盏灯,那蜡烛怎么吹都吹不灭,刺得我眼睛疼,还有嘈嘈杂杂在我耳边说话的声响,一刻也不肯静下来。我觉得烦躁极了,生气极了,为什么不让我安稳地睡呢?
“李婳婉,你醒醒,快醒醒,你睡得太久了”
我好像听到了温承昀的声音,可是我依然睁不开眼睛,温承昀,你是不是知道我快死了,念在好歹夫妻一场的份上,还是回来看我最后一眼。
“婳婉,父皇在这里,你别吓父皇,你快点醒过来”
“婉婉,你这么怎么了,你不能出事啊,不然母妃怎么活得下去”
难道父皇和母妃也来了,父皇母妃,我好想你们,你们怎么才来,我都要死了,我很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他们,可是还是不行,我没有一点力气来控制自己这副躯体。
为什么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为什么我觉得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沉睡到醒不过来?难道我一直在上一场梦中从未醒来?这一切都是梦境?15岁后我到底做了什么,嫁入王府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很多次我觉得自己就要想起来的时候,却又忽然理不出任何头绪,就像溺水之人终于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又被人拖进更深的水底,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内,被无边黑暗包围,我挣不脱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