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8)
赵魁宿听完一阵恶寒,却突然低头瞅见自己这过分华贵的衣裙,还未来得及作何感想,就感觉肖遥停下了。
赵魁宿驻足一看,“成衣阁?”
进店后,赵魁宿小心翼翼摘下蓑笠,轻轻地将它搭在没人的柜台上,这才开始在店里四处张望。
一个从内间出来的少妇打扮女子风风火火得,走路都扑簌簌往下掉脸上的□□。
“哎呦,多俊的小娘子呀,我这小店许久不曾见到这么俊的人儿了。”这掌柜的扯着赵魁宿东看看西瞅瞅。
赵魁宿打着哈哈就笑笑。
“店家,这身衣裙取一身与她试试。”肖遥指着一身淡黄色的粗布麻衣唤道。
掌柜的瞅一眼长相平凡的青年,再瞅一眼身边娇滴滴的小娘子,一点也没见小娘子有反驳之意,心中大有不平。
拉着赵魁宿到后间,边给她丈量尺寸边数落外间的青年:“小娘子啊,你这相公哪里像疼你的!和这样的人私奔,也亏得你!这样一身好衣裳是家里带出来的吧!连一身料子好些的衣裳都不舍得给你买!”说着还细细扯了扯她身上的褶裙。
赵魁宿被说得脸色隐隐透红,刚想反驳,这掌柜的就又自顾自说起来了,“就知道说了你也不听。啧,看看你这皮相,这模样,就是不当他娘子,攒些银子去京都甜水巷,那也是日进千金啊。”
赵魁宿这下心里有些发毛,一个冷战将所有反驳的话咽了回去,生怕她一会儿说什么,正好正好,去甜水巷刚好合适。
掌柜的给她递上尺寸合适的成衣,又去前面数落肖遥。
“我说小伙子,你什么本事,拐到这么个天仙似的小姐,死心塌地跟着你。我说了她半天,半句怨言没有。”
肖遥心里一乐,面上做出无赖泼皮的神情,轻笑一声,欺身往掌柜的那里靠了几分,“怎么?我什么本事你想领教一下?”
掌柜的想被火烫了似的一下子躲开了,“你家小娘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又赶紧转去看小娘子衣服换好没有,心里替她骂了这个没脸没皮的泼皮千万遍。
“啊!”只听里间赵魁宿大叫一声。
原本赵魁宿在里间换衣服换得好好的,掌柜的骂骂咧咧就进来了,吓了她一跳。好歹算是换完了。
却看这换上浅黄色粗布麻衣的赵魁宿,果真是应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呐,这粗布衣倒是配上了她那土黄色的布包,但怎么看都觉着给她那珠圆玉润的白嫩嫩脸蛋添了些许菜色。
这身打扮,要是再戴上那顶蓑笠,再那根玉杖,活脱脱就是一肖遥第二。
肖遥心里想着,可不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掌柜的,她之前那衣服若是留下,能否少算些钱?”
掌柜的一喜,那衣裳的料子可不是这点粗布能抵上的,眼瞅着左抚右摸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料子的软糯糯的小娘子,心一软,“罢了,看小伙子你这能耐,你二人将来生活肯定不易,算我先发发善心,接济接济你们吧。”
赵魁宿一听乐了,这想当然的,掌柜的这就成接济了,不要钱正好!
笑嘻嘻给掌柜的福了一福,回身从柜台上拿上蓑笠随手往头上一扣,扯着肖遥就往外走,还小声催促,“快些快些,别一会儿不这么想了又回来跟咱们要钱。”
肖遥瞥了眼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仿若没瞧见一般,“嗯,快走。”
到底没见过什么坏人,赵魁宿自见着扛麻袋的大汉后,这腿肚子就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发颤,又觉着,肖遥也是能托着自个儿飞上二楼的,自是个有些功夫的,跟着他肯定能安全些。
“现在去哪儿?”赵魁宿站在大街上,后知后觉地还有些哆嗦,左右张望着。
“走,我早在陈留就听说这江浦县城外不远处有座有名的马庄,走,先去买两匹马。”
赵魁宿闻言,悄悄揽过靠近他一侧的布包,默默抱紧。
肖遥噗一声笑了,“买马用我去驿站送马得的银子,不用你的。放心吧。”
从马市出来,赵魁宿摸摸瘪了些的钱袋,哀怨地看着肖遥。
肖遥无奈,“你自己说的,驿站得的钱先紧着你买,剩下的不够大不了你贴。”
“我哪知道马这么贵?!”说罢踢飞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儿,“你那匹还格外贵!”
黑驹似有所感,仰天长嘶。
肖遥顺顺它的毛发,“看它体形,知它是匹不可多得的宝马。能用这些银子买到,算是赚了。忘了问你了,你去哪儿啊?要不我护送你一路平安过去,这马钱算是保护费了,这次出门没怎么带银子,要不然我给你写张欠条,你日后去我家找我拿?”
赵魁宿摸摸重新拥有的这匹红鬃马,“哼!我记得你家在江宁府扬州?正好!我就去江宁府!也不用日后,只要到了,你便可以管我在扬州的一应花销了!”
“扬州有你什么人吗?为什么逃家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逃家?不是啊。我是出来玩的。”
肖遥愣住了,本以为她支走那些侍卫和那个世子是怕他们将她带回去,如此看来似乎不然啊。
“原本兄长派好些人跟着,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且没办法好好玩。原本还有个堂姐跟着,但半路上给她相公抓回去了,实在没办法了呗。”
“你一个人走,不怕吗?看你还没有武功傍身。”
赵魁宿没牵着马的手闻言不自觉摸摸黄布包,心说,只要不是碰上神出鬼没的,自然有办法脱身。“怕呀,这不随缘,遇上你这么个冤大头,欠了我的钱,还不得听我的?”
“……”
“啊,对了!扬州城可有什么有名的田姓人家?书香门第那种。”
“田姓啊……”肖遥摸摸下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别说,扬州城里姓田的人家就有三百多户,要说生意上有名的……也有一百多户吧。”
“……算了算了,到了再说吧。”
待二人沿城外官道悠悠行至城门,却惊觉早已经过了申时三刻,城门已经,关了。
却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二人该如何是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话本子写法,不习惯的话,见谅各位
第7章 祸行
闲言少叙,书接前文。
话说赵魁宿肖遥二人回江浦县城,可那城门却已经关了。
二人瘫坐在紧闭的城门口,将两匹马随意放在官道旁的树林中吃草。
赵魁宿却是笑了,“今日倒好,老天知道我今日破费了,找法子给我省钱,省了住店的钱,不错。”
肖遥无奈笑着摇摇头。他自是能施轻功飞过城墙,可守城的那些官兵,岂是能无缘无故解决掉的吗?自己又不想谋反。
赵魁宿望着不远处自顾自吃草的马儿,“我家也有匹红马,他们都说那是赤兔,这匹也叫这名字吗?”
肖遥怀疑地看着她,进不得城门,自然有些郁闷,故也不曾答话。今日这匹黑驹都是绝无仅有的,更别说赤兔了,似乎十多年前有外邦进献过一匹赤兔小马驹,那时候她怕是还没出生吧。
见得不到答话,赵魁宿只能自顾自说下去,“我去扬州城本就是想拜访一位故人。”
“他是我的教书先生,性子极好,从来不见他生气的。无论我们兄弟姐妹怎么打闹,他从来不罚我们,该怎么讲课还是怎么讲。他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雅,我……”
“长得一定很好看吧。”肖遥自嘲一笑。
“这……说实话,这一点就算是我,都不敢瞎说。但人不可貌相啊。先生虽然长得不尽如人意,但是他的学问,能让所有人都叹服。他讲的课,我至今都记忆犹新!”赵魁宿一脸回味无穷。
“哟,我说怎么把家里侍卫都甩了呢,是千金大小姐想背着家里去幽会情郎啊。”肖遥调笑道,却暗暗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插在赵魁宿腰间的玉杖。
“说什么呢!”赵魁宿收回思绪,照他身上就是一拳,“先生年岁比我爹都大!”
肖遥愕然失笑,“那也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哼。”似乎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赵魁宿不再说话了,靠着一边的城墙闭目养神。
夜半子时。
“王大人。”
“老太爷。”
眼见赵魁宿睫毛抖了抖怕是要睁眼,肖遥一把捂住赵魁宿的嘴,凑到她耳边,“千万别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