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驯夫记+番外(3)
我立刻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
我听见来人先用水浸了手,接着取了喜秤,挑起我的盖头来。眼前蓦地一亮。我抬头看向太子李祯的眉眼,倒是真的俊眉星目,英俊非凡。
嗯,就是瘦了点儿,不像我爹军帐里的男儿们,都是一身腱子肉。
只是此时此刻,那张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面孔上显露出来的却是大惊失色的表情,就连喜秤也被他手一抖,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怎么是你?!”太子殿下惊呼。
“哈?”我眉梢一挑。
——除了我,还能有谁?
新婚当晚,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主要是李祯和他宫里的人在鸡飞狗跳,我是那个冷眼旁观的。
我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慌,慌了,那就是全金陵的笑柄,连带着整个镇南将军府都脸上无光。
待我真的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是惊动圣驾和凤驾的时候了。我跟着李祯半夜进宫面圣,帝后二人坐上首,我和李祯跪下头。
后来过了好些日子后我才知道,当晚我们是硬生生把皇上从他近来最宠爱陈美人床上拖下来的,直接导致陈美人这个没脑子的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
总之,皇上气得胡子都要吹了起来。
他拍着桌子,对李祯道:“当时可是你跟我说,你看上的程家的女儿?”
“是。”李祯回道。
“你是不是还跟我说,她马球打得好,英姿飒爽,你很喜欢。”
“是。”
“你还说,她的母亲喊她‘心儿’!”
“是。”
“那不是程丹心是谁?!”
“……”
我估计李祯也很懵逼。
李祯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据理力争道:“可儿臣当日所指,真的不是这位!而且她也不在母后给儿子的候选名单里啊!”
“她是不在名单里。”皇后悠悠地开口,“可是你自己说了喜欢,本宫和你父皇商议后,觉得程氏的身世、样貌也符合太子妃的标准,那自然没必要让你不开心。”
“我跟父皇母后说的那位陈姑娘,是在候选画像里的!”
皇帝和皇后面面相觑。
皇后想了半天,终于拍了下大腿,反应了过来。
“太子,你说的,不会是内阁首府家的陈冰心吧?”
陈冰心,京城才女,完全符合“姓陈、叫心儿”的标准。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她马球打得比我差远了。
这场乌龙的最终解释版本是:太子殿下当日在马球场上,一见倾心的那位佳人便是陈冰心陈大小姐,彼时她策马扬鞭、从太子旁边飞驰而过时,太子殿下蓦地看呆了。这一呆不要紧,就丢了一个球。陈冰心的杆子一挥,直接捞走了原本属于太子殿下的那颗球。接着,陈大小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再用力一挥杆,那颗球便笔直地洞穿大门!
这便是太子殿下口中的:那姑娘球打得特别好,英姿飒爽,我很喜欢。
据悉,当天陈大小姐统共就进了这么一个球。
还是因为她前半场一个都没进,心里十分着急,唯恐马球结束后沦为金陵城女眷口中的笑料,才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抢了太子殿下一个球。
总而言之,因为太子殿下一句“球打得特别好”,皇后娘娘觉得铁定不是这位内阁首府家孙女儿,并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呜呼哀哉!
娘亲啊娘亲,我就说,太子殿下的口味没有那么重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预警:
本文是1v1,是双c。
不论东宫还是后宫,没有其他女人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妃嫔们还是会有的,蠢作者最低限度的保证是没有睡过。。咳咳。。
第2章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嫁都嫁了,总不能现在皇家说娶错人了吧。
太子受打击很重,茶不思饭不香,每天一下朝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当然了,更是不可能来我寝殿的。
我绕是心再宽,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对我毫无影响。
皇帝和皇后接连召见了我。
前者比较严慈地安慰了我,大意是让我放宽心,既然已经嫁入皇家,便好好的当太子正妃,太子妃是个重担子,要我操心的事儿还很多云云。并让我向皇后好好学习。我一一应了,得了不少赏赐。
后者则愁得要死,头发都愁白了许多,拉着我的手,先说对不住我,又夸我是个好孩子(大约是因为我这些日子完全不哭不闹的缘故),最后告诉了我许多太子的喜好,暗示我努力努力去赢得殿下的心。我表示听懂了,又得了一堆赏赐。
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大丫鬟吉祥问我:“这些赏赐是入东宫库房,还是小姐您的私库呀?”
我毫不犹豫回答道:“当然是私库!”
——鬼知道什么时候要跑路呢。
即便如此,我依旧试图拯救一下我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
皇后娘娘都说了什么来着?
太子喜欢打马球,喜欢吃马蹄糕,喜欢苏东坡的文章 和八大山人的画。
太子自出生起便被封为太子,六岁开蒙,每日卯时便要上书房;十二岁起由皇帝隔三差五带着去朝堂上旁听,每次旁听完还要交功课心得;十七岁开始上朝,领皇命办差事;二十岁行弱冠之礼,娶太子妃,也就是我。
我让吉祥备了马蹄糕,换了身水红色锈仙鹤展翅图的及胸襦裙,挽了个飞仙髻,便带着人往东宫书房走去。相较于我平日里不修边幅的穿着打扮,这身可谓是极高规格了。
可见我对李祯还是重视的。
谁知走到书房门口,太子身边的侍从安德全把我拦了下来,说太子殿下正在批折子,要先通秉才能入内。
我想着也对,就算我是太子妃也不能擅闯啊,便让安德全去秉了。
片刻后,安德全走了出来,有些不安地回我道:“太子妃娘娘,殿下正忙得不可开交,让我跟您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请回吧。”
“……”吃闭门羹了?
我示意吉祥给安德全看那食盒:“听闻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我带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一份马蹄糕给殿下,既然他忙,那我便不进去了,你带吉祥去送一趟吧。”
“好嘞!小的明白。”安德全很是高兴。他替李桢传了得罪我的话,此时知道我没有为难他,便立刻领着吉祥进了书房。
片刻后,吉祥出来了。我领着她回寝殿,一路上问道:“你见到太子了?”
“见到了,吃的也送到了,太子殿下让我端出来放在一边,说他过会儿就吃。”
那也不是很打脸嘛,我想。下回可以再接再厉。
我要求也不高,大家好好相处就行了啊。
我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太子殿下问我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小姐从广州府带来的贴身丫鬟。我就如实回答了。但殿下听了后,脸上的神色有点儿奇怪……唔,像是若有所思。”
若有所思?我也搞不清楚其中的状况。
但很快,我就弄明白了李祯在不高兴个什么劲儿了。
当天晚上,他打发了一个小厮过来传他的话,说是要给吉祥改名。东宫里的下人不可用这个词做名字,需要避讳。
避的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名讳。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避的哪门子讳,一直问了安德全好几遍才弄清楚,太子殿下单名一个“祯”字,便是“吉祥”的意思。
我一时语塞,只觉得这个说法非常荒唐。一般人避讳避同字,避同音,哪有避释义的?!
人走后,吉祥气得不行,冲我道:“小姐!恕奴婢之言,太子殿下这是没事找事呢。咱们下午跑这一趟,不仅仅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被故意找了茬。”
“不可以妄议殿下。”我知道吉祥是在为我不平,却还是出言制止了她,“走,去太子寝宫。”
我倒是要看看李祯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
李祯基本上是懒得理我。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在烛光下不似平日英气,反倒添了几分柔和感,讲出来的话也是语调缓慢且慵懒的。
他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鼻烟壶,看都没看我一眼,道:“改个名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子妃照做,不就行了吗?”
我道:“避讳只避字,不避释义。吉祥是程府的家生子,名字是她父母所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亦如是,无特殊原因不可私自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