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贵女我是认真的(36)

卿贵妃知道她是个明白人,也挺背起身,语气狠辣一字一顿道:“本宫要你死。”

第29章 位分

衍庆宫的烛台上黏上了层层的烛蜡,红烛中的火焰依旧跳跃着,嘉妃一早打发宫人去休息了,只自己一人独身在寝殿内不知枯坐了多久。

面前的楠木寿纹八仙桌上搁着一口大红色的箱子。

她从床边起身,神色温柔地细细摩挲着红箱子镶边的纹路,随后掰开锁扣,将箱子打开,把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虎头娃娃,小弓,弹珠,字迹斑驳的宣纸……

整齐地摆在桌面上,随后一样一样拿起来反复查看,时而抿唇微笑,时而蹙眉凝神,最终面上只剩下双湿意斑驳通红明亮的眼眸。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入宫又多久了,十年?二十年?她懒得去想,也不敢去想,不论多久,她这一生都耗在了这朱墙之中。

宫中尔虞我诈度日如年,唯一的盼头便是孩子。

为了能生下七殿下,她不知自己在佛前求了多少年,也不知自己手中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的母族人丁稀少,日渐衰落,仅靠着她在后宫中的这个妃位勉强度日。这么多年,她一直忍辱负重小心翼翼,不为别的,就是想亲手将七殿下安安稳稳教养长大。

幸好,她做到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皇上所有的儿子中只有她的七殿下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

如今皇上已然垂垂老矣,而她的七殿下正风神俊秀,眼看便要展翅高翔,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要为他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

只不过她的七殿下羽翼尚且不够丰满,经受不住天子一怒,所以她这个做母亲的现在还需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为他赴死。

她丝毫不怀疑卿贵妃所说的话,后宫中的局势卿贵妃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便她卿贵妃即便位分高至贵妃那又如何?她身下没有儿子,她一日没有儿子也就一日有后患。

皇上年事已高,而她早年流产已然伤了身子,眼下她再想怀孕由于登天,所以无论将来是哪个殿下登上皇位,都不会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在后宫中唯一的出路便是趁皇上还在登上后位,这样哪怕新皇登基,她也可以稳坐太后之位。

算下来,她是没有什么理由与任何一个殿下为难的,更何况是登位可能最大的七殿下。

但嘉妃依旧还担心,她亲手毁了陆昭仪的孩子,她怕卿贵妃盛怒之下与七殿下鱼死网破。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而近日卿贵妃一招接一招的连环计也证明了她的担忧。

好在卿贵妃之怒不是对着七殿下,而是冲她。

这让嘉妃松了口气,她已经年老色衰在这宫中困了半辈子,什么太后不太后的,她也不想。

她只要七殿下登上皇位,再无人可以欺辱,此生便已完全。

烛火跳跃,印出嘉妃脸上的泪痕。

时辰差不多了,嘉妃怀里抱着虎头娃娃端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韶华已逝的女人舒了眉眼笑了笑,从匣子中抽出头油洒在桌椅上,随手扯落了殿内的帷帐。

一掌推掉了高架子上的烛台,火光闪动迅速点燃了纱幔。

她重新躺回床上从容赴死,这宫里的一切只有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她才放心。

衍庆宫的宫人不知为何睡了沉沉一也,大火直烧到了后半夜,接着天明时日出东方的红光,照得皇城的天空盘旋着一整片惊人的血色,半边天红云交叠将皇城晕在一片红色之中,久久未散。

***

嘉妃薨后,皇后贵妃都大病了一场,皇城安静了许久。

接二连三有妃嫔出事,后宫中一下子清净下来了。似乎众人都舒了口气,又似乎都堵着口气。

出冬立春,柳树抽枝,长乐宫里才传出话来,皇后身子大好,明日众妃嫔赴长乐宫请安。

众人都以为大病之后,皇后应当是面色憔悴精神不济,等到进内殿请安时才发现皇后背脊笔挺端坐在大殿中央,红妆金钗眸光熠熠如旧。

免不了暗中感慨一句,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恢复起来也快了许多。

到是反观姗姗来迟的卿贵妃,面上虽细细装扮了些却也是难遮青色,身子瘦了不少,复杂的宫服堆叠她到像是撑不起来一般,请完安落了坐,皇后的问候也过来了。

“贵妃身子可好些了?”

卿贵妃抬眼,胸口拧着口气勉强笑了笑:“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好多了,只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需好生调养一些时日罢了。”

皇后点头,伸手取了茶盏吃了口,看了看下位熙熙攘攘坐着的妃嫔出声道:“新人未进旧人已故,宫中倒是清冷了不少。眼看也入春了,选秀本也该准备起来,添些人与各位姐妹作伴。”

搁了茶盏继续到“可惜嘉妃薨逝,皇上伤心至极,前朝又国事繁忙,加上今年国库空虚不宜劳民伤财,昨个皇上和本宫商量今年这选秀便推迟再办吧。”

话音落下,殿中鸦雀无声,皇后抿了抿唇瓣侧身问下手的卿贵妃:“贵妃觉得如何?”

卿贵妃咳了两声,拿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哑声道:“皇后娘娘所说合情合理,若是不合时宜地大办选秀,恐怕只会百姓会怨声载道。”

带着护甲的手在白瓷盏上划了划,垂眼继续道:“不过,宫中姐妹多是早几年进宫,伺候皇上多年,也是时候都晋一晋位分了。”

皇后心中冷笑,不办选秀宫中本来的妃嫔自然要晋一晋位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到是让卿贵妃抢先凭白做了好人。

面上附和顺着开口:“贵妃所言与本宫所想不谋而合,这宫中许久也没有喜事,待本宫与皇上商量了,便办一次大升让宫中沾沾喜气吧。”

众妃嫔闻言自是起身谢恩不提。

***

请安之后,皇后回到内殿,竹染过来替她拆去发髻帮她换了身常服。卸去妆容的皇后,面色苍白了许多,她确实是身子不适,刚刚请安之时不过是仗着年轻故意强撑,不想在卿贵妃面前落了下头罢了。

妆奁前摆着两支双凤衔珠的金簪,上面的凤凰线条流畅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眶中嵌着上好的红宝石,口中垂下三颗由小至大的东珠。

这两支凤簪和展翅四金凤衔珠的凤冠是一套,为历代皇后所有之物,每到下任皇后手中之前都会送入内务府中,根据新后的身形修缮以便于佩戴。

便是这两件首饰,总让后宫中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

卿贵妃也不例外。

淳于侯胤曾有过两位皇后,都是慕容家的女儿。

慕容家血统高贵,历代与皇家结亲,但偏生女儿命薄,大慕容氏为淳于侯胤生下齐王殿下之后,没两年便去世了,其妹小慕容氏倒是当了十年皇后,不知为何未曾诞下子女,也病故了。

小慕容氏去世之时,卿贵妃在贵妃之位已经坐了两年,本来以为熬死了皇后便可一步登天,可以半路偏偏挑出来个拦路虎,她卢令仪入宫为后。

后位生生被人截走的滋味可不好受,更可况处处被人压一头,脑袋上永远顶着个皇后,见面要跪拜请安,永永远远都是妾。

这样的日子只怕快把卿贵妃给逼疯了吧,皇后心中嘲讽,将金簪放入匣中,也难怪了,膝下无子,淳于侯胤已老身子越发不好,卿贵妃若是不搏上一搏,此生怕是与后位无缘了。

皇后起身走到案前,竹染泡了茶端进来,脸上难看得紧。

她没留神随手接过茶盏,掀开盖子发现不是往日吃惯了的翠雀尖儿,问了句:“怎么了?”

见皇后问起,竹染也没瞒着一篓子全倒了出来:“娘娘,今日竹息去拿淮阳贡品,管事的说淮阳去年大旱,茶树多都旱死了,您往日吃的翠雀尖儿拢共只收上来三两。竹息一问才知,那三两茶叶都被毓秀宫给取走了!”

“所以今日只能委屈娘娘吃别的茶了”竹染越说越气愤愤不平:“毓秀宫那位也是太嚣张跋扈了些,明明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应当先供着娘娘这里才是,她倒好不声不响地将茶叶都拿了去。”

“也不怕烂了舌头!”

皇后垂眼睫泰然自若地吃了口茶沉声道:“好了,左右不过是些小事,这茶本宫吃着也觉得甚好,她要给她便是,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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