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46)
林烟停着不言语。詹瑎这会子就绞着粥,等着她自个儿想通。
哪知林烟却道,“那你出去罢……”
“??什么?”这遭倒是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么。
……
林烟这话,便是气话的典型。
她是委屈惯了的人,一双眼睛便像同正常人隔了半生,什么都做不到了。知晓是自己的缺陷,才叫詹瑎的母亲不喜她。可偏生还是将一股脑的怨气撒在詹瑎身上。
詹瑎哄了两刻钟,小姑娘家家也便伏在她怀里哭上了两刻钟。左手疼的紧,碰不了其他物件儿;可这右手不耽误事儿,一拳一拳的朝詹瑎的胸膛“砸”。
力气不大,心气倒是个不小的。
午膳用了,今日阳光也好,有太阳这般照射着,这时候的阳城不算太冷。
二人庭院里抱着靠了躺椅,等着上门换药的大夫。
詹瑎有意在家中偏室置一药房。等林烟的眼疾治好,按着她的喜好,也是喜欢摆弄草药的,估计瞧见也会开怀些微。这几日她在病中,且是外伤,必是要多多陪上几日的。宫中当值之事,可暂缓几日,不急。
叫柳管事处置的人,过不了几个时辰也该押过来了。詹瑎心淡,也不认为自己真真是个良善之辈,伤了她的人,总要还的不是?
……
第一回的,詹瑎问起她来,对着往后有何祈愿。
林烟摇头。她是迷惘不知,这些日子同她而言堪比做了一个累人累心的狂梦。女子的心事,可不就是夫君在近前,儿孙自有时,她也不知往后能不能有。
婆母不喜,害得詹瑎陪她一同出来居住。普天之下,最最不要脸面的女子,大概就是她自己了。
“过几日我要入宫当值,往后的路,晦暗不明,怕是难走的。”詹瑎环了她的腰,如是说道。
林烟一吸鼻子,“你想做些什么,可都告诉我么?”
詹瑎自玩着她的一缕发,眼睛还是在她二指之间,郁郁道:“查出兄长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另,将军府的担子如今只有我一人可扛,再无兄长帮我了……父亲在北境守边,我的来日恐也逃不过的。”
他的归宿,该是父亲哪一日马革裹尸,灵柩还朝。而后由他接过詹家军的帅旗,同北境异族再行纠缠上下半辈子。若他詹瑎有此能,当如兄长在世时所言,打入异族腹地,砍下王旗,以示黎国国威。
倒也只怕是个黄口白牙的昏话,来日根本便做不到。而到时候林烟怎么办,是同他去北境边城待上一辈子,还是留在阳城一辈子呢……留在离自己太远的地方,他舍不得。
想到这处,他又是不大愿意细想下去。下巴抵着林烟头顶的发,来回蹭着……来日的事情便来日在说罢,至少现下,还是安稳的。
……
林烟有觉,被他几个来回的蹭着,头顶的发必是散做一团了。
她记下了些詹瑎的所言。来来回回的,去何处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身侧有个相熟相亲的也就够了。詹瑎的心思听着总是比她还重,一人心中不知道憋了多少的难言。
许多事情,林烟不大懂。乡野的出身,父亲和母亲早早便亡故了,太多的世故没有人教导,她也就畏缩。
真不如早早就将后头一切的不安稳都绑在一块儿,两两相扶,细水长流便是祈望了。
默不作声的林烟,这会胡乱扯了他胸前的衣衫。
“若我真有祈望,你可会答应于我?”
詹瑎正色,“你说,我定应下。”
“如此甚好。”
……
温柔刀,刀刀致命。詹瑎而后便是体会了一番。
哪里会知晓小瞎子所祈望的是那事,同他之前的设想大不相同。
原是,林烟轻言着,“我不愿再等三个月了……若是再给你三个月,你厌弃小瞎子该如何是好呢?不如就今月月底,娶我罢。”婚事不必铺张大办,有那一纸婚书,有世俗常礼,有两杯的合衾酒便够了。
前话说的太满,詹瑎懊悔。
今日初六……离月底也就二十几日了。她倒是想的好,这日子筹备倒是也来得及了。
“怎么,你不愿意么……还是顾忌着老夫人那头不好解释。”
他倒没有真正去计较柳氏愿或不愿。至于族谱,不过一本厚书,能将名字写上去固然是好,实际细细想来也无甚意思,林烟上不了族谱,那他便陪她在族谱上消去就是了。左右兄长才是柳氏的心头宝,上头有一个詹怀也就够了。
“倒不是不愿,是烦着事儿呢。”
林烟问:“何事烦扰?”
“在思索,怎样的嫁衣配得上我们烟儿这样一副好相貌……”
作者有话要说:改低烧了!有进步。
宝宝们要早睡,身体最重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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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稀奇的紧,算是林烟头一回在詹瑎口中听见他夸奖自个儿的相貌。自己究竟是长得怎样一副样子,她可都记不得了,可不能通旁人一样想来便在铜镜中照照自己这副相貌。
女儿家在意样貌,林烟可向来不是十分在意。听到身侧之人念叨起“嫁衣”,倒是平白无故的添了几分期待。旁人都言,女子出嫁的时候最为好看,即便是姿色平平的女儿家,得了一袭红妆加身,也是极美丽的。
她嫁人的一日离得不远了。可惜了双亲长辈都不在身侧,只有这个“准夫君”在身旁陪着、可这已是难得了不是?还要奢望些什么呢。
林烟容易满足的很。
嫁娶之事,是为了二人心安的。这样詹瑎也可不少顾忌她的难安心思,自顾的、无忧的去做他要做的万难之事。左右夫妻应是相扶的,哪能真如同林之鸟,大难临头各自寻出路而飞呢。
不过今日,被詹瑎那话一提醒,怪怪也问出了往日不曾有问过的话。
詹瑎头一回没能听清,疑道:“嗯?”
林烟重复道:“我的样貌,是好看的么……”
……啧。
这话问的,实在直击内心。詹瑎默了声儿,懂了东西。
原这就是淡如菊墨,粉桃姿色,且分毫不知的笨蛋。除去一双手同官家贵女的纤纤玉手不同外,其他的地方尤胜出那些女子许多。可她倒是一点不知了。
“自然是好看的。你可别疑,为夫不说假话。”詹瑎愣了一会子神儿,后答道。
“那你前头为何迟疑了呢?我若真的长得好看,你何苦迟疑。你还说自己不说假话,真真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
同女儿家讲道理的事儿,他没有经验,被问的一头雾水,更愣了。怎么也是想不明白的,好好的话头,怎的就变成了此地无银?小瞎子哪里像是个乡野女子,真要争辩起来,怕是要比他母亲还要厉害罢。
如此甚好。往后做他的当家主母,不必担心委屈的又要扑进他怀中嘤嘤的泣泪。
这虎狼性子的苗头,是可纵着来培养培养。
“莫要多想旁的东西,为夫心里可真真只有一人。”詹瑎解释着喟叹,“我同母亲自小便不亲近,她总不喜我,还欺侮了你,往后的相处怕是难合心意了。”
这手也不安分的绕起她的发梢来,“烟儿,我在意你,你亦在意我。这般多好,两两相映的只要是真心就可了。”
这话,林烟也认同。
摸索着贴了他的胸口,细细密密的温软便在时间点点流失间慢流淌出来,同暖阳一道儿,谱着午后光华。
情爱是治愈人的良药,她仿似暂时忘了难忍的疼,忘了许多不好不愿的事儿。
汝心何所寄,他处即便是心安。
“二哥啊,我想摸摸你……”
“嗯?摸哪处?”
……
旖旎的念头不该存着。林烟的右手在他的一张脸上摸着,顺着左边的脸颊上去,直到鼻尖、双眼、额上……
林烟半寸半寸摸得仔细,眼角眉梢也好,鬓发额上也罢,一点一点都要好好记下。
这都要嫁予他了,还真没能见到他的模样。不过……手上的这张脸啊,棱角有之,鼻梁高挺,长睫触手。
詹瑎长的定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