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番外(213)

作者:胡马川穹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平步青云 爽文 复仇虐渣 朝堂之上 关键字:主角:顾衡、顾瑛 ┃ 配角:顾家人、端王、敬王、政敌 ┃ 其它:宅斗、朝斗、宫斗:人为刀俎,尔为鱼肉,我为豺狼 老祖母:乖宝孙孙,有人在打你的主意!点击展开

顾瑛实在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究竟是故意还是发疯?

但见这人在众目睽然之下不要命的打法心头也虚了一下。她毕竟只跟着钱师傅学了一点皮毛, 平日里在家和钱小虎偶尔对仗时, 手上的工夫也只是点到为止,从未见过这种专挑弱处下手的贼人。

角落里逼仄,根本就无处可躲。

刀光已经直直直刺过来,手里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刹那间一股厉风紧贴着面颊擦了过去,顾瑛心急之下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扭转身子硬冲进那人肩窝里,硬是用肩膀抵住那把刀的来势。趁着混乱时,把惊叫的孩子用惯力朝人多的地方一把抛了出去。

一阵剧痛袭来,这硬碰硬的一招使顾瑛脚下踉跄了一步。她半点不敢耽误,不管不顾地咬牙撕下那歹人掩住颜面的巾布……

空中呼地燃起巨大的礼花,四周依旧是一片璀璨喧闹,分不清哪边是幽微的星光,哪边是灯笼的烛光。恍惚之间,顾瑛耳边只听得远处哥哥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喊。她想告诉他,莫慌,我护得了自己……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听到动静的顾衡猛地回过头时,正好看见那把利刃闪着寒光横扎过去。他双目几欲皴裂,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挡在面前的重重众人,几步就将颓然倒在地上的女郎搂抱在怀里,却是半点不敢动弹。

那把掌长的利刃直直插在顾瑛的右肋下。

行凶之人脸上的巾布掉落,索性也不再遮掩。见顾衡望过来时还极为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浑身上下都是让人悚然的戾气。他恶意的啐了一口唾沫,这才收敛身形跳下高高的桥栏,片刻就隐入金水河无边夜色当中。

远处负责治安的衙役和兵丁相互传递着悠长的唿哨声,顾衡瞳孔倏然缩紧,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茫然,虽然看见了听见了却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

剧痛眩晕,胸腔里的心脏重得无法呼吸。

顾衡不自禁深吸几口凉气,用指甲狠狠切入手心,疼痛立刻让人清醒许多。他咬紧牙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薛延行凶后飘然远去,没有大呼小叫痛苦哀嚎,反而无比冷静地拿出干净的手帕捂住顾瑛肋下的伤口。

因为行凶的刀具还插在上面不敢贸然移动,无比冷静的顾衡又客客气气的劳驾腿脚快的人尽快到回春堂请吕长春大夫过来看诊,京城里这位大夫除了妇科外也是治外伤的大拿。

顾瑛的嘴唇微微泛白颤抖。

非常奇异的,除了右胁下剧烈的伤痛,她还清楚的感受到哥哥身上隐藏至深的愤怒哀毁和荒凉凄惶。她一把捉住顾衡的手,虚弱安慰道:“我没事,那刀身扁平,且没有伤及我的要害……”

喉咙哽塞住的顾衡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刀口看起来并不深,鲜血也没继续往外流。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医者,若不是这个世道不容许女子抛头露面挂牌行医,她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被救幼童的父母讪讪地过来,小声的询问是否需要帮什么忙?

顾衡冷硬淡漠地抬头望了一眼,心想就这样草芥一般的人物,也配我妹子舍命相救?那孩子是死是活,与自家人有什么相干?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把碧海青的外裳脱下来小心裹住顾瑛的身子,静静等待吕大夫的到来。

他心头乱糟糟的想,若是顾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叫这些人统统陪葬,管他们无辜不无辜。尤其那个像疯狗一样乱咬的薛延,绝不能简简单单的让他去做牢房,抓到后一定将他百般折磨再挫骨扬灰……

女郎忍痛的抽气声忽轻忽重起伏不定,只有顾衡自己知道平静下面的慌乱和恐惧。令人窒息的点点寒气从指尖渗入体内,渐渐冷透了整个身躯,又将这个小小的角落与周围隔绝开来。无人得见处,一滴泪水从他眼中滴落在地。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指指点点,依旧无事一般热闹非凡。别人家的伤痛,再同情也是有限的。

顺天府衙的差役和巡城的兵丁在低声问询刚才的情况,无人看见刚才的冲突是怎么起来的。只看见那个歹人拿把锋利的刀子横冲直撞,伤人后多半也晓得闯了大祸,二话不说转头就跳了金水河。

有人小声议论,也许那是个春天易躁的武疯子,见人多了就出来乱逛,正好碰见那位年轻姑娘穿了一身红……

顾衡充耳不闻,珍而重之地把顾瑛小心抱在怀里。忽觉手中黏腻异常,他低头一看竟是先前为顾瑛买的小糖人儿化了。无端的寂寞和疲累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让他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想,只要这个人好好的,只要这个人好好的……

回春堂离东安门灯市并不远,吕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几个热心人搭手将顾瑛小心翼翼地抬到一副担架上。巡城的兵丁得知顾衡是官身,特特出面借了家干净的客栈。店老板亲自守在门口,按照吩咐备了足够多的热水和毛巾。

本来男女授受不亲,顾瑛又伤在敏感的肋下,吕大夫就有些迟疑。

恐惧超过一个极限,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畏怕了。顾衡垂下眉睫,无比淡然地道:“医者如同父母,您与顾家人也算知交,何必拘于这些形式?更何况这屋子里若是有人敢出去说三道四,我就立马拔了他的舌头。”

这话连一个狠字都没有,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包括那位巡城兵丁和几位帮忙之人面面相觑一眼,真心觉得这人……也许……并没有说大话。

凶器终于利落取了出来。

从头到尾顾衡都没有避开去,但是事后回想,他怎么也记不起其中的细节。刀具拔下来的时候,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烫得他直打哆嗦。因为疼痛难捺,拼命挣扎的顾瑛掐破了他手背上的皮,他也没有半点印象。

吕大夫见过比这更严重的外伤,却还是让顾衡的反应吓着了。青年双目冷寂眼角充血见不到一点白色。等女郎服了药汤沉沉睡过去后,这人才一气栽倒在地上。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手脚颤的跟筛糠一样。

吕大夫脾性温和,且原本就跟顾家本来就颇有渊源。他视顾家老祖母张老太太为师,所以看顾衡和顾瑛如同自家小辈一般。递了几颗安神丸过来低声问道:“……看见行凶之人到底是谁吗?”

顾衡嗓子如同粗涩砂纸磨过一般,只余下一片火辣辣的生疼。沉默了一会儿,摸着衣襟上沾染的血迹缓缓摇头,“当时太乱了,那个人又半遮着脸,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

吕大夫叹了口气,“我给你说实话,这丫头的伤虽然麻烦,但是用对了伤药好起来也快,让我棘手的是她好似已经怀有身孕了。也许时日尚浅,再过几天就能摸准脉相了。以这丫头目前的身子,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顾衡猛地抬起头来,瞳孔紧缩如线。嘴唇嗫嚅了半天,吕大夫支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能劳烦您开一剂药吗?这孩子既然来的不是时候,最好就不让她知道。说实话她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迟两年再生也没什么。只是请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她向来心善。”

越是心善的人越喜欢孩子,但这时候一个孩子对于顾瑛的身体状况,无异于极大的负担。更何况有些治疗外伤的汤药性子霸道,一个不好就会腹中的胎儿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舍弃这个孩子,不过是两害取其轻罢了。

吕大夫对顾瑛的印象极好,揪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愁地不得了,“让我想想,让我好生想想,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惜你家祖母走的太早了,她在妇科上有独到的见树。要是她老人家在这里我们也许还能……”

顾衡忽然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吕大夫行了一个长揖,“请您……尽全力救拙荆的性命,至于她腹中的胎儿能保就保,不能保就算了。若是没有瑛姑,那孩子勉强生下来也可怜。”

吕大夫觉得这话听得有点奇怪。

他见多妇人生产的时候,一家子大小连同产妇本人都要求保孩子,却没见过这种斩钉截铁保大人的。他仔细看了两眼,徐徐点头:“瑛姑娘本人也通医术,不如等她醒了,我跟她商量个对症的法子……”

这就是要告诉顾瑛本人真实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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