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收租的杠精+番外(53)
随后简单梳个妆,从外堂桌上捏块糕点应付性地填了肚子,江繁绿忽又忧从中来,也不知道周晏西这会儿是不是饿得厉害?
那阴沉沉的墓穴里也必定十分寒冷。
想到这,口中糕点越发食之无味。江繁绿撇过头,急切地看向平乐:“皇陵那边可有消息?”
“……”平乐默过一瞬,暗暗酸了鼻头,“小姐,刚刚梳妆时你才问过我一遍,那边……还无有传信。”
“是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失落的目光无处安放。
江繁绿头一回尝到了当具行尸走肉的滋味。只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那早就被刀绞烂的心依旧疼痛异常。
再垂眼,瞥见桌上精美糕点,她竟反胃地直想吐。是以,她挥了挥手:“平乐,都撤了吧。”
旁边平乐一听,却是不依:“别,小姐再吃点吧,要不我再去端碗热粥?昨日小姐也几乎无有进食,这样下去如何还撑得住等姑爷回来?”
“乖乖,我是真吃不下。”无力地摇了摇头,江繁绿神色戚戚。
平乐没法子,只好应声将糕点都端了出去。不想经至游廊,突然遇上个传话小厮,交头接耳几句,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是以俄顷,江繁绿看见平乐端着糕点又原样回了屋子。
且刚想问句怎么了,便听平乐径直开口:“小姐,刚才陆府来了人,说……裴将军醒了。”
昏迷了两日,终于醒了。
愣过一息,江繁绿无意识地点头:“醒了好,我正有事要问他。”这一面,是不得不见。故未有耽搁,她急忙独自出门,前往陆府。
戏剧化地,未料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阿左差人回来报信。
彼时平乐还在内院诧异自家小姐听见裴衍醒了,情绪上竟真没得半点起伏,前院突然爆发一片欢呼。
后头跑过去一问,才知是皇陵那边墓洞挖通……她家姑爷就要得救了!
*
一至陆府,江繁绿才过垂花门,只见侧边游廊上,林珂快步迎了过来。
“左右才隔开一日,你竟憔悴成这样。”
待步子止住,林珂目光已满是疼惜:“要不是裴衍伤得重,我家文官喊我好生照顾他,绿绿,我必定老早就要上门看你的。哎,知道你担心周晏西,可也不能这样伤身。要知道你那夫君能干得紧,谁出事都轮不到他出事。”
“珂姐儿,我无碍。”知道林珂在努力安抚自己,江繁绿强扯嘴角笑了笑,已而道,“我来,是想看看裴衍。”
“人在西厢呢,我领你去。”
牵起江繁绿一只手,林珂一边领路一边说道:“他前日从皇陵出来一直昏迷,刚刚才醒。我派人去你府上通信,也是想着你大抵总要来看看他的。”
“嗯。”
一路在院内穿行,江繁绿无有多言,等后边走到西厢,才朝林珂正色:“珂姐儿,我同他确有话说,还请你回避一下。”
“好,你进去吧,我就候在外边。”林珂应话应地爽快,“刚才还喊丫鬟伺候他喝了些粥,这会儿该有些气力。”
“谢过珂姐儿。”江繁绿温柔地道谢。
旋即推门入到厢房。
厢房格局不大,进门三步,绕过扇织锦屏风,便能一眼望到里间裴衍平躺在床。
同样,裴衍听见声响,也迅速投来目光。
且那目光,随着江繁绿的靠近,变得越来越炙热。
“绿绿,你肯来看我,倒底是关心我的。”
见江繁绿主动提了只四角方凳坐在床头,裴衍更是喜出望外,努力撑起上半身微笑:“上回小巷重逢,我也原是想请你进屋,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交谈。”
可惜任他的欢愉再溢于言表,江繁绿始终无动于衷。连同展示的情绪与声音,皆是坚定而冷漠:“裴衍,我来不是关心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察觉到什么,裴衍后背一沉,笑意微敛。
江繁绿开门见山:“那日日醉阁,你倒底同周晏西说了什么?”
“绿绿,为什么这样问?我同他说什么重要吗?”
至此,裴衍的笑意完全消失。
江繁绿不甚在意,继续冷静地阐述:“重要,当然重要。裴衍,你要知道,如今我的喜怒哀乐全由周晏西主宰。往日他多骄傲的人啊,竟也轻易在你这里折损,裴衍,其实你哪有这个资格呢?”
“绿绿,你还在气我。”
可惜裴衍听话像是只听半截。感受到后边那句讥讽,他死死地盯着江繁绿,仿佛誓要将她看透。挖出她还爱他的事实。
江繁绿摇头,语意更加决绝:“气你?不,我早就看开了。裴衍,早在我让显哥儿将玉佩还与你时,我们之间的缘分便散了。散得一干二净。”
“玉佩?”
不想此刻听见定情信物,裴衍很是迷茫:“你几时将玉佩还与我了?”
江繁绿亦蹙眉:“你没有拿到吗?不可能,显哥儿分明答应我的。”
直到沉思过一番,她抬眼,猛然觉出此间还有蹊跷。
“或许,我寄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没有。”
这下,换裴衍摇头。
两人困惑的眼神在半空交接,只一刻,水落而石将出。
“呵,你看,事情总不会全如你布局那般。”江繁绿不禁讥笑,“原来我的东西全被截了,裴衍,想必你要彻底侵吞将军府的势力,还任重道远呢。”
也便是在这讥笑声中,裴衍终于后知后觉。
……是秦昭。
未曾想有朝一日,他竟然被自己这亲自选择的棋子算计了……忽然好似顺藤摸瓜,裴衍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画面,再回首,原来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秦昭,根本不为他摆布。
第47章 繁绿
关于秦昭,江繁绿好像还有更多的事情能跟裴衍说道。
但是此刻,她却只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无妨,既然现在你就在我眼前,我亲口告诉你便是。其实,从来没有什么负气,没有什么报复,也没有什么不甘。裴衍,我只是不爱你了。”
“所以绿绿,你是想说,你现在爱的人是周晏西?”
喉中嗓音微抖,裴衍突然陷入巨大的恐慌。
他终发觉往昔最爱慕于他的江繁绿,如今见着他,便连眸光都是冰冷。而她那姣好容颜流露出来的绵绵情意,也再不为他。
且她还丝毫不予他喘息的机会,笑着回答说:“不,我爱周晏西,不止现在,还包括将来。”
他不死心,继续问:“绿绿,你对我的感情,真一点都没了吗?见我手脚、额头缠满纱布,真一点不会心疼?”
如同身陷困境,他挣扎着最后的力气寻找生机。
无奈江繁绿却依旧笑着:“裴衍,其实方才来时珂姐儿早说过你伤得很重,我一进门,也早察觉你满身虚弱……可怎么办,即便如此,我满脑子想着的,依旧只是找你讨要个答案。”
“裴衍,要不是因为周晏西,我今日不会出现你面前。所以我现在迫切地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那日日醉阁,你倒底同他说了什么?”
这瞬,她执念尽显。只为周晏西。
裴衍本无血色的面庞,一霎连情绪也都敛灭。因为江繁绿,倒底还是没给他生机。
“绿绿,未曾想过某日,我竟真失去了你。”
他神情归于平静,再开口,终是细细讲出了那日同周晏西短暂的对话。
江繁绿也细细听着,进而联想到之前在周晏西书房榻上看到的诗经和词集,只道:“原来如此。”
原是那人因着个短处白白上当吃亏。
得了答案,江繁绿摇头苦笑。而后不想多留,也不想多说,朝裴衍丢下句“你好生养伤”,起身便向外走。
直到走近屏风,才瞧见屏风上边不知何时露出了个熟悉的白玉玉冠。
心下大喜,脚下如若生风。
江繁绿飞快地绕到屏风后边,竟真迎面一个周晏西,灰头又土脸,活灵又活现。
“晏西!”
眼眶一瞬湿红,江繁绿再顾不得形象,整个人猴子挂树般挂了过去:“你出来了?何时出来的?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冻挨饿?呜呜,我真担心死了。”
真真完全没考虑过里间裴衍还正在床上黯然神伤。
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对比,也是爱与不爱最有力的体现。倏忽一室内,两个男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