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花娘(16)
顾姨娘又问了两句关于十五公主的事情,良珠将自己知道的全讲了。
傅尚书见顾姨娘光顾着问都忘了吃饭,总算筷子抬了抬:“再不吃要冷了。”
顾姨娘这才不再问:“行了,你下去吧。”
良珠听话退下。
顾姨娘见人走了,先开口:“卢旺申那儿……”
傅尚书直说利害关系:“明年春闱不出意外是他父亲主考。”
能主持春闱,基本要是没差池,那就是一份业绩,转头官职可以再往上提一提。而这一批考上的学子名义上全部都会成为这位主考官的“学生”。
不是正式的师生,交情不算大,但有引入官场的提携之功在。
是个好差事,也是个难差事。
顾姨娘皱眉。
谁想这个卢旺申竟是这种狗脾气。哪里有男子这般小气,去和女子争个一二还放狠话的。桂府这挑人的眼光是瞎了么?家室再好,回头姑娘过去受了苦结了怨,那是结亲还结仇呢?
傅尚书看顾姨娘皱眉还是不记得吃饭,再度提醒:“吃饭。”
顾姨娘动了两下筷子,很快就停下了:“饱了。”
傅尚书:“……”
这脾气可真是。
发现自己地位大约是全府最底层,傅尚书不得不开口:“这事我会处理。卢公子年少气盛,春闱在即,卢大人会约束好他。”
要是管不好,那回头可是丢了份大差事。
卢大人再怎么宠溺儿子,也不会让自己儿子毁掉自己前程。
顾姨娘伸手拿筷子给傅尚书夹菜:“你多吃点。最近公事劳累。”
傅尚书:“……”
他看出来了,这家里唯有讨好女儿才有出路。
需要被讨好的女儿,此刻将院子里不少植株都浇了水。不同植物需要的水量不同,有的一日一浇水,有的三日一浇水,有的七日一浇水。
她浇水静心,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想着关于封凌的事情。
两年时间足够人忘记很多东西。她上学那会儿不过一年,就将上年考试的东西忘了个干净。毕业没两年,学过的数学题光荣从最后一题卡壳的水平变成从第一题就卡壳。
要不是封凌的一生太过波澜壮阔,太过惊艳世人,又偏生是她闭眼前听的最后一本说书,她恐怕早就将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傅辛夷绞尽脑汁回想过去,试图记起更多关于封凌的事情。
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剩下一张封凌的脸。
眉间一点红是真的绝色。
历史诚不欺人。
傅辛夷不动声色将不小心浇多水了的壶拿开:不成,她该多想想那些个边角料的消息。封凌上位是靠着自家上位,后来得皇帝恩宠,检举揭发了谁来着?
一盏茶的绞尽脑汁后,傅辛夷再度宣告失败。
完全不记得了。
她就记得这人是死在十二皇子手中。
十二皇子是皇后的儿子。
比起那上位史,还是死的时候更惊艳。
傅辛夷又想了下关于封凌的情感史。红颜听说是挺多的,不过娶进家门的似乎就她一个。红颜都有谁来着?好像谁家的婢女……哪个青楼的头牌……还有……
一盏茶的绞尽脑汁后。
唉,果然是忘记得彻底。
一个人名都没记得!她记得户部尚书和傅氏,还全靠着这姓氏是和自己一样才记住的。
傅辛夷幽幽叹气:“说书人怎么不说说我们是怎么成亲的?”
从封凌身上下手回想历史失败,傅辛夷觉得应该从自己这边下手。她可以找一个合适的公子哥结婚,再或者就不结婚,苟活一世也挺好。
结婚的对象。
傅辛夷想了下当时在场的那些个公子哥。
嗯,嚣张跋扈卢旺申,脾气恶劣,桂晓晓的未婚夫。
嗯,养殖能手刘公子,长得一般,性子稚嫩。
嗯……
都十来岁的孩子,再怎么讲究礼仪装腔作势,在傅辛夷眼里还都是孩子,没有一个成熟的。思来想去只有封凌的脸能看一些。
傅辛夷:“……”
要不,她还是注孤生一人算了?
家里这个情况,她一辈子估摸着吃穿不用愁。回头给家里两位长辈养老送终一下就完事了。赚钱的营生可以靠她种花养花来解决。
她那一手玩花的技术使出来,说不定宫里的娘娘会喜欢。
傅辛夷琢磨着琢磨着,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小生意经。
不知道家里在京城有没有铺子。
她可以隐姓埋名,回头在京城铺子里试一下水。
第14章
傅辛夷认真寻思起了赚钱之道。
闺中女子一般日常都是十分无聊的。
她们这些身世比较好的,成婚前就是不停学习,琴棋书画要样样精通,性子野一些的还能骑马狩猎打两局切磋局。可惜前者和后者都和傅辛夷没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一个打算赚点小钱,并且努力摆脱和封凌成亲的小花娘而已。
品鉴会这一天过得仿佛没给她造成一点影响,就连那个威胁自己的卢旺申也被她忘在了脑后。唯一的友人桂晓晓听自家先生说,被禁足在家,十天半个月是别想出门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没人打扰自己赚钱。
傅辛夷用碳笔写了几张计划,一本正经前往了傅尚书的书房,等下人传报。
很快有人来通知:“小姐,大人让您进去。”
傅辛夷迈着步子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那儿等自己的傅尚书。
傅尚书刚才该是在忙公事,桌上还堆着不少本子。
傅辛夷上前行礼:“爹。”
傅尚书笑起来:“什么事情能让你穿得那么正式来见我?”
傅辛夷在家里常穿两种。一种是顾姨娘准备的温婉闺中女子衣服,一种是自己的种田套装。但傅辛夷喜欢穿的是花里花俏的衣裙以及种田套装。
今天她就穿得是花里花俏的衣裙,还是正式外出见人的那种。
傅辛夷掏出自己纸:“爹,我想开一家花店。”
傅尚书接过傅辛夷的纸:“这营生赚不到多少钱。你这字……”
傅辛夷话还没怎么说呢,就被傅尚书一盆冷水扑上来了。她忽略傅尚书对她字的不满,强调了一下收益问题:“爹,您别看字,看看我写的东西,我一定能赚钱的。”
傅尚书是户部尚书,算账可是一把好手。
他一边细看着傅辛夷的纸,一边给傅辛夷算这营生:“京城里的铺子,每一家的租金都极为高昂。售卖价格得是成本的两倍以上,这才能确保基本的盈利。”
傅辛夷在京城里没铺子,以前也没开过实体店,对这没多少概念。
傅尚书继续说着:“越是昂贵的地皮,里面卖的东西越是稀罕。不稀罕,他付不起铺子的租金。除非这铺子本就是他的。花草不是柴米油盐,注定不是人人所需。你这个有人买,却做不了大营生。”
傅辛夷:“……”
确实是。
“你花草从哪里来?施肥除草又是如何处理?要是搬运找何人?府上的这些人都可以听从你吩咐,但这是他们额外的事情,不属于管理府上的内务。东西卖给谁?”傅尚书看到了傅辛夷的字,“哦,卖给有钱人。那贵人家里要是有不喜某种花草的怎么办?味冲突了怎么做?他们在外不能自个种么?”
京城其实是有花店的,位置开的偏僻。多卖的是普通的花草,还是和别的东西混在一块儿卖。昂贵的少有去市场上售卖的。
有钱人家多自己有良田或园子专门种植,根本不需要去采买这点东西。
傅尚书看向傅辛夷:“家中铺子确有几家,你得保证你的营生比他们能赚得更多,我才可能将其中赚得少的那家给你。这铺子不能是只靠着你一人维持的,得必须不靠着你,也能自行维持。这才是持久的钱。”
傅辛夷看向自己写得那薄薄的几张纸,有些想要从傅尚书手里拿回来。
她确实能确保赚钱,说不定还确实比其中几个铺子赚得多。仔细一下,实在羞愧。
要让店不仅仅靠着自己也能维持,这就太难了。花画和插花这些东西,多是必须她亲手去设计。她父亲比她看得更为长远且细致。
或许会赚钱,但未必有旧铺子稳定。
傅尚书看傅辛夷手捏着衣服,心头一软:“你是女儿家……”
傅辛夷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