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玻璃心?(26)
邵珩回头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反问她:“不然你想干嘛?”
程之余攒眉没搭理他的戏弄。
“你不是没有地方画画,我这里正好空着。”邵珩问她,“需要椅子吗?”
“不用……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邵珩回身看她:“啧,傻了?人话都听不懂了?”他把她往空地中央一推,随意道:“自己收拾收拾,想怎么弄怎么弄。”
程之余还有些犯傻,怔怔地站着,刚才急着弄清情况没太在意,此时站在顶灯底下,她才察觉出奇怪的地方。
她抬手去看洒在手上的光线,手心手背翻转着看,不由诧异,不是一般家居白炽灯的白光,而是一种近乎于大自然的裸光。
“这光……”她呐呐出声。
邵珩装作不明白,问她:“灯不合适?”
程之余摇头:“不是。”
这光和学校画室里的自然光灯的光线差不离,她仰起头去打量顶上的大灯,眯了眯眼不禁问道:“你的公寓是用来干嘛的?”
邵珩嘴角又挂上了习惯的坏笑,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藏娇。”
程之余努了下嘴,就知道他嘴里没个正经。她也没多问,兴许是以前的业主装上的灯。
邵珩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上,从烟盒里叼了根烟咬着,侧着脑袋对她说:“你现在想画就画,不想画……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他特意放慢了语气,在‘别的’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颇有暗示意味。
程之余听到他暧昧的话,鼓了鼓嘴,问他:“我画画,那你干什么?”
邵珩点了烟,眯着眼说:“看你画。”
“……”
邵珩从沙发那侧拿过笔记本,说:“你画你的,不用操心我。”
说着就带上了耳机,点开了游戏界面。
“哦。”程之余站在原地挣扎了会儿,最终没抵得过这一大块‘私人画室’的诱惑,把自己的画袋放下,把画架支起来。
邵珩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勾着唇笑了。
程之余找了个最合适的地方放好画架,正好侧对着落地窗,她熟练地固定好画布后扭头往沙发那边看,邵珩就随性地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她在这干什么。
他没注意反倒让她更加放松。
程之余从画袋里拿出画具开始作画。她投入绘画时很是专心致志,执笔熟练地涂抹,也没觉得环境的改变有什么不适,更没觉察出那一道观察着她的目光。
邵珩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把笔记本随意地放在膝上,撑着脑袋看着落地窗前的那一道倩影。
她抿着唇,眼神专注,神情认真,和平时大不相同。她执笔绘图的手灵活地动作着,熟练地更换着不同的画笔,时不时往后退几步去端详自己的画,偶尔还会歪头思考一会儿。
灯光从顶上洒下,她的影子缩成毛茸茸的一小团黑影蜷缩在她的脚下,跟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邵珩没见过她画画时的样子,真他妈迷人,这还让他怎么慢慢来?
他盯着她看得入定,搓了搓手指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是相机,他想,从他这个角度拍一张肯定很好。
他觉得自己的摄影之心似乎跳动了下,许久不曾出现的感受,真他妈奇怪。
时间分秒流逝,公寓里除了画笔作画的声音外,再无声响。
程之余停笔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个障碍物,惊吓回头就看到邵珩低着头在看她的画。
她往前走一步离开他。
邵珩扫了几眼她今晚画就的画,精致的构图,自然的颜色过渡,就连照在海面上的阳光都被画出了好几个层次出来,海面浪花朵朵,天空上浮云翩跹。
这副画足见功底。
他点点头说:“画得不错。”
说得好像他懂行似的。
不过程之余也确实对今晚画的这幅画很满意,大概是因为今晚的注意力格外集中,没有任何外界干扰。
她最后再润了色就大功告成了。
“这幅画叫什么?”
程之余望着平静的海面,眼神里有一丝怀想,她回答:“‘海燕’。”
这幅‘海燕’和高尔基形容的海燕谬以千里,可这幅画却确确实实是她人生暴风雨的前奏。
程之余放下调色盘,从画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包裹住今晚用的画笔准备放回画袋时邵珩拉住她的手:“你的画笔不用洗?”
“我带回去洗啊。”
“不用,就在这洗。”邵珩指了下她的画板又指了下她的画袋,“你的东西都放这儿,省得背来背去,麻烦。”
“……啊?”
“以后都在这画。”邵珩冲她笑,“我爱看。”
“……”程之余抿嘴。
邵珩松开她的手:“啧,还想什么,免费给你间画室你不用,傻吗?”
程之余鼓了下嘴,小声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邵珩微弯腰,戳了下她的脸:“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图什么。”
程之余躲开他的手,觉得他真是‘长虫过篱笆——无孔不钻’。
邵珩没指望她这条软骨鱼能说出什么话,只要饵在他手上先把她套牢了再说。
“以后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他说。
第21章 二十一
接下来两个晚上, 程之余都去了邵珩的公寓画画,起先她还有些局促, 后来见他每次在她作画时就自个儿抱着电脑玩,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也就慢慢放下了心防。
她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去修那幅‘海燕’, 等到自己再不能挑出毛病才算真正满意。
程之余收笔,用抹布擦去笔上的油墨,准备收工。
“画好了?”邵珩懒散地走过来。
程之余擦着笔抬头说:“差不多了。”
邵珩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手上, 又去看她身上的衣服,整晚作画,她的手上和衣角上不免沾上了星点的油墨, 就连脸颊上也不知何时擦上了两个白点。
邵珩抬手往她脸上抹了下, 指尖上留下了一点白,他看着她脸上留下的两抹白痕说:“小花鱼。”
程之余自然也看到了他指尖上的油墨, 问他:“沾到脸上了?”
“嗯。”
程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想要去擦脸,却被邵珩及时拉住了手:“啧,嫌不够花,还摸?”
程之余摊开手掌, 看到自己手心上占满了各种颜色的油墨,在灯光下还泛亮, 突然心血来潮, 踮起脚尖,手往前一探就要去抹邵珩的脸。
邵珩反应快,迅速捏住了她的手同时脑袋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程之余一手被他抓着还不死心,笑着用另一只手去追他的脸, 非要把自己手上的油墨给抹到他脸上不可。
“还来?”邵珩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她后退几步,一个转身把她按在后面的墙壁上,低头凑近她说,“这里可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再撩试试。”
程之余身体一僵,嘴角也拉平了,忽觉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是有些暧昧,眼神不由心虚了起来,也不敢再造次。
她扭了扭手腕,低声说:“你先放开我。”
“现在知道怕了?”邵珩笑,也没多加为难,起身松开她的双手,眼神往盥洗室示意,“去洗手洗脸。”
程之余瞄了他一眼:“哦。”
她收拾好自己出来,见邵珩正盯着她的画在看。
“这幅画……打算怎么处理?”他略微偏头问她。
怎么处理?程之余觉得这问题问的有点奇怪。
“等干了收起来啊。”她回答得理所应当。
邵珩皱眉:“画完收起来,那你画来干什么?”
“……”程之余被他问蒙了。
邵珩指着画说:“好学生写完作业就应该交给老师看。”
“嗯?”
邵珩眯着眼想了下,不确定地问:“想看你画的那个教授姓李还是姓孙?”
程之余这下明白了,上次她和苏娴的谈话大概都被他听到了。
她嘟囔了句:“你干嘛偷听别人说话。”
邵珩眉一挑,不屑道:“偷听?老子是光明正大地听。”
程之余撇嘴。
“拿给他看。”邵珩说,“听听意见也好。”
程之余看着自己的画凝眉思考,心中尚有一丝挣扎,半晌她才下定决心般点点头:“好。”
她到底还是心有不甘的。
这两天蔡姨家里有事,肉片店都没开张,程之余每晚画完画后就直接回学校,邵珩会跟她跟到后门,再之后她就不让他继续跟着她走了。以前几次是时间晚没碰着什么人,现在时间尚早,正是宿舍楼里的人回巢的时间段,碰上熟人就不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