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作了(3)
爹爹似是顺着苏烨然的目光看到了我,便唤我进厅,我只能硬着头皮迈入大厅,却始终不敢抬头看苏烨然一眼,草草行了个揖,站在席下听二人叙话。
“伯父,方才说至何处了?”苏烨然的声音复又响起,清清冽冽,似佩玉鸣环叮当响,十分悦耳。
天知道我竟沉浸在思索这人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一事中,完全没留心爹爹跟苏烨然究竟说了些什么。
末了,听见苏烨然一声“告辞”才将我拉回现实,知他即要回府。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想总算熬过这浑浑噩噩的两个时辰,却听见爹爹说道:“清水,去送送苏公子。”
我刚松了的那根弦登时又崩了起来,经过了刚才的偷窥被抓包事件,单独相处该是多么尴尬的事啊。却也不好说什么,只略一颔首,带着苏烨然出了大厅,与他并排走着。
我自觉也不是什么薄脸皮之人,可因为一个人的相貌气度和声音两度出神这种事,真真能羞得我无地自容,尤其是第一次还被人当场发现。
因而这一路内心紧张,也不敢抬头,只匆忙走着。却不想屋漏偏遭连夜雨,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磕,踉跄一歪,正正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倚倒在苏烨然身上。
这次是下意识的抬头,又对上了他漆黑的眸子,脸从耳根红了个透,隐隐有着不太好预感。
果不其然,他笑了起来,在我姬府中不敢放声大笑,这家伙的笑声是那种压抑的哼哼,边哼哼着笑还不忘打趣我:
“那日在我府上请我帮忙的时候,怎不见你这般脸红?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觉得没脸见人,嗯?”
“你既已经撞破,又何苦这样来问我!”
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我倒没有之前的尴尬感了,硬着头皮承认。心中觉得这男子怎么这般无礼,竟丝毫不给女孩子家留脸面的吗。不过今日之事也确实是我做的不妥,以后我才不会多看他一眼。省的被他发现,又是一顿调侃。
“哈哈哈哈,不必不好意思,清水。”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忽然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一句话说的我刚褪色的脸又烧了起来。
然后嘴角噙着笑意,迈出府门,登上马车而去了。
原来这闲聊间竟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我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脑海里又响起他方才在我耳边说的话。
他说的是:“待成亲后,你我一间房内,清水想看多久,便看多久。看得越久,苏某人越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老苏同志第二次调戏媳妇成功~
第4章
回到后院正是傍晚,清墨弟弟借着夕阳余晖在书房的案几上习字,我便想走进去替他研墨。他似乎听出了是我的脚步声,头连抬也未抬。只开口道:
“阿姊是去见未婚夫婿了吗?”
“你怎知?”我心下好奇,明明他这一日都在跟夫子学典。
“方才路过母亲院子,母亲告诉我的。还叫我这时不要去打搅你,省得你面皮儿薄会害羞。”他提笔蘸了蘸墨。
我无奈,什么消息都是从二姨娘院子中传出来的。
“小孩子家家别瞎想,苏公子是来下聘礼的。”
听到这个,清墨的笔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竟是自己来下的聘礼么?该不会是瞒着家里取外室,阿姊可仔细被他骗了。”
是啊,自己下聘。
说到这个,这苏烨然也算是身世多舛。自他爷爷勇定侯苏老将军起,苏家就是一脉单传,没有兄弟姊妹也就罢了。
其父虎贲将军苏毅更是在苏烨然十岁时便因平定羌族叛乱战死沙场。其母与苏将军鹣鲽情深,噩耗传来当晚,自缢而亡。自此苏烨然便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听闻苏家祖辈是因军功封爵,光大门楣的。后来的世世代代皆选择了上阵杀敌,到苏烨然这儿,许是受了父母双亡的打击,他竟十二岁起便开始经商。
只身一人商海沉浮六七年,也是不容易啊。
不过要说在这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倒也还有一位。宫中那位如贵妃,十一皇子的生母,是他母亲的亲姐姐。
虽然其如妃早早离家入了宫,跟这个妹妹和外甥没什么浓厚感情,但毕竟血缘关系在,总要扶持一下。不过这位十一皇子,倒是跟苏烨然处的很开,一声声“表哥”叫的甚是亲热,经常可见二人结伴而行。
这回子他大约是觉得与平头百姓成个亲,女方既不是皇亲贵胄,也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便不需去宫里劳动她姨母亲临,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我叹了口气,回过神来,顺手敲了下清墨的头,道: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习你的字罢!”
他终于抬起头来,搁下笔,诧异的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
“我与阿姊同十六,只不过我出生在春天,阿姊出生在秋天,怎得我就变成小孩子了?”
说罢还学着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开口道:
“唉,女人,小小年纪,尚未出嫁便开始护着未来夫婿,可叹,可叹啊!”
我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更一章塞个牙缝hhh
十一皇子已经铺垫好久了只是本璜还没想好他叫什么......
第5章
一个月后便是大婚,也就是今日。当日高高兴兴将我卖出去的娘亲竟也开始伤感起来,哭哭啼啼,眼泪擦个不不停。
“主母若真的这般不舍,当日又为何要使办法将阿姊送出去?”清墨弟弟毫不留情的戳破娘亲的伪装。
这下轮到娘亲发愣了,连眼泪也顾不得擦了:
“你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怎么就是我使办法将你阿姊送出去的?”
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记眼刀便甩向二姨娘的方向,可厅内哪里还有二姨娘的踪影,早就不知偷偷溜到哪儿去了。
爹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许是知道早晚该有这么一天。只是在临出门前嘱咐我要与夫君和睦相处,要温顺贤淑等等。
爹爹是个很和蔼的人,不怎么会表达,与我们这些儿女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是舍不得我们的。
这是我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家,今日起我便要离开这里,成为另一个家的人了。
迎亲、起轿、落轿、拜堂……
一切都很顺利。
有盖头遮着,我虽看不清苏烨然的脸,但从他的言语间可以判断,他今日仍然是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
赞完我美后,他便挨着我坐在了喜床上,顺手拿起桌上的如意喜秤,将那大红色盖头挑开来。
我终于得见天日,天知道蒙着头走路到底有多难受。
转过身面对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想看看穿着大红喜服的他是什么样子。
昏黄灯光衬着红彤彤的喜服,他的脸上不见丝毫醉态,也不知是怎么逃过那么多的敬酒的。往日的他是风度翩翩,今日似乎还多了一点春风得意,将一身寻常的俗气喜服穿得不落窠臼,真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他俊朗的面庞开始慢慢向我靠近,双手也环上了我的腰肢。要开始了吗,我心想。于是闭上双眼,紧张的等待着。
可等了半响没有动静,我疑惑的睁开眼,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开口道:
“夫人这是着急了吗,可是为夫方才突然想起,你我还未喝合卺酒。”
我的脸又一瞬红成了苹果,
“那你,你放开我,我去倒酒。”我推了推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刚站了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正正坐在了他怀中。
“当然了,你我自家夫妻,不必拘泥此些俗礼,不喝也罢!”他突然改口道。
我坐在了他的腿上,因怕倒下去,只能用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这姿势着实有些亲密了,但我此时却顾不得害羞,抬起脸有些生气的看着他,便是戏弄我,也该有个限度罢!
他看见我这幅表情,又开始哈哈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小清水怎地这般有趣,不过是个玩笑而已,莫生气。”然后抬手假装打了个哈欠,“为夫困了,就寝,就寝。”
然后便松开我,翻了个身,躺倒在床上睡去了。
我仍坐在床边,心想摸我头的时候怎么不叫凤冠扎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