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凰君灵最后看了一眼六皇女府。
一墙之隔,她知道,她所喜之人,就在这堵墙后。
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她。
若是换作以前的她,意气风发,早已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去,问他可愿意随他进宫。
问他想要什么,凤后之位,一直为他留着,只要他的一句话。
可惜——
现如今,她不敢了。
凰君灵微微闭上眼:“走吧,我们回去吧。”
.....
夜深。
慕容晚一行人歇在了客栈。
一天的路程,回头望去,蝶凰的国度,已消失在眼帘了。
慕容晚站在房楼上,望着远方。
夜很黑,但月色明亮。
将四周的一切,都是照的明晃晃的。
她抬头看去。
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无疑不是陌生的。
哪怕她在蝶凰,生活了快大半年的时间,可依旧对蝶凰的所有环境,都熟悉不起来。
不仅如此...
听到身后的响动。
她没有回头,亦知来的人是谁。
“锦朝,事情都结束了,你可曾想到去处?”
女帝死了,他也完全不必再受人牵制,去他想去的地方。
而她回到大祁后,身边自也不再需要他。
锦朝没有说话,而是披了件衣服在她身上。
“天下之大,到处都是落脚的地方。你总不会,还想着和我一起回大祁吧?”
在蝶凰的这段时间,慕容晚知道裴祁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
但是碍于他武功高强,将他留在身边,能帮她做许多事。
二来,也能保证她的安危,所以,他一直留着他。
但是,若是回了大祁,那是那个家伙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谁敢将她怎么样?
“我知道,你自小受了很多的苦,不过未来的日子里,谁也不会再束缚你,你也完全不必再受人牵制了。”
“锦朝,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话音才落下,男人忽然将她抱在怀里。
靠在他坚硬的胸前,他的心跳,就像是没有一样。
她感觉不到他的跳动。
男人一向冷漠无波的脸上,此刻看她的眼神,竟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能....”
他张了张嘴。
能不走吗?
四个字,却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1018章 可以不走吗
天下之大,哪里都有落脚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她要赶自己走的时候,明明是该高兴的。
这些年里,他被女帝束缚,犹如一条狗。
可是自从跟了她后,她从来没有那么低贱的看过自己。
她会让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会逼迫他什么。
跟着女帝的时候,他做梦都想离开。
可是当跟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从未想过离开。
但锦朝也知道,他不可能永远的跟着她,她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未来,她与别的男子携手一生。
他也知,即便她愿意将他留下来,那个男人也绝不会愿意。
他就这么不说话,安静的抱着她。
手臂将她揽的紧紧的。
慕容晚也没有推开他,就这么由他抱着。
“你总是跟在我身边,未来的日子里会归于平静。锦朝,你还年轻,该去寻找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未来,或许你还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女人。”
“杀手也是有感情的,他们不是机器,不是木偶。他们也是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体会这世间冷暖。你已经尝受过冷了,该体会一下,这余下来的暖了。”
世间冷暖吗...
世间能暖是什么,他早已不记得了。
幼时,他也曾有亲人。
可又是他的亲人,将他送进宫,让他做了女帝的傀儡。
“我让高盛特意给你准备一些银两,够你一辈子的花销。你想去哪都可以。”
慕容晚笑了笑:“我知你们杀手,从来不将钱财放在眼里。但是,你若是不做杀手了,总是需要银子的。你若是现在想走,可以去高盛那拿银子。”
“可以....”“可以啊?你若是想急着走也是可以的。”
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
慕容晚想,这些年,他就如那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鸟,一旦可以得到自由,自然是万分期待的。
可以不走吗....
可那余下的几个字,锦朝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开不了口。
他就这么沉默的看着慕容晚。
慕容晚该说的话已经说了。
临走前,抱了抱他。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锦朝,你是一个好人。以后或许都不会再见面了,但我也是真心的祝愿你都好。当然,你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去大祁找我。我就在宫里面,依你的武功,在大祁的皇宫来去自如,也是轻而易举的,对吧?”
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锦朝握紧了手中的剑。
刚毅俊美的脸庞绷的紧紧的。
眼底一闪过去的痛楚,是那么的明显,难以遮掩。
他抿着唇瓣,薄唇可见殷红的血色。
天下之大,可是该去哪里。
他早已不知家为何处。
只想跟在她的身边罢了。
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
锦朝到底还是走了。
婉儿和她说的时候,慕容晚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
“娘娘,锦朝没有找高公公拿银子。”
“嗯。”
意料之中的事。
“娘娘为什么不将他留下来啊?”
婉儿能够看得出来,锦朝还是很愿意留在娘娘身边的,就从他走时,回过头来,往娘娘的房间里望了。
第1019章 南风尘,你这个昏君!
望了许久。
那漆黑的眼底,是第一次,她从锦朝的眼中,那个一直淡漠无波,就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男人,头一次,流露出,他想要留下来的渴望。
“又不能给他什么,倒不如放他走了,时间,会冲淡一切。”
“娘娘...”
婉儿有些不解的看向她:“娘娘,锦朝想要什么?”
慕容晚微微一笑,看向她:“一个家。”
家——
...
是夜。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磅礴大雨,从天而降。
南风尘屹立在城楼上,望着他的子民与臣子为了逃命,四处逃窜。
地上的血,是那么的刺目。
他们个个惊恐,害怕的嘴脸,是那么的显著。
生死关头,果然是人人都怕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觉得讽刺起来。
从回到南国,他没有一日,不亲眼目睹他所在意之人,慢慢的倒在他的脚下。
他所要保护的子民,被人砍去头颅。
他所器重的大臣,满门被杀。
他所宠爱的妃子,尸体高挂皇城。
短短数月时间,南国可用之才,寥寥无几。
唯一仅剩下的那几个,也早已被逼疯了。
他们惧怕死亡,想要从南国逃离。
可是怎么能逃得出去呢?
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外面都是她的人,留在这里,度日如年,心生恐惧,慢慢的等死。
跑出去,被人乱箭射死。
放眼他们的狼狈与残缺的身体。
南风尘是唯一完好的。
他就站在城楼上,身上披着一件披风。
披风很厚,但是寒夜的风与雨,是那么的冷,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那刺骨的冷意。
“南风尘,你这个昏君!你就不配做南国的皇帝!都是因为你,两次都是因为你,南国在你手上毁于一旦!你根本就不能给我们想要的一切!”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得罪大祁!”
“如果不是你,我夫君怎么会死?我那年幼的孩子怎么会死!南风尘,你个昏庸无能的暴君!”
“昏君!”
“废物!”
“无能的暴君!”
刺耳的骂声,从城楼下传来。
伴随着电闪雷鸣,与磅礴大雨。
南风尘忽然笑了起来。
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上,早已无了昔日的光彩,下巴上,多了些颓废的胡渣。
他失声笑着,到最后的放肆大笑。
“俏玉啊俏玉,朕这一生,真是成也在你,败也在你。”
“如今朕落得今日这副田地,你可满意了?解气了?”
他说不清自己对俏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初见时,她天真直爽,他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