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娴决定陪宁情一同前往。
于是两人按照信上的时辰提前了许多来到学塾,慧娴肯定不会现身,她隐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确定能瞧见宁情。
若是陈季礼来她就放心了,毕竟他的人品是可以信任的,大不了脸色难看的责备几句,并不会伤害宁情。
天渐渐暗下,秋风略过,有些寒凉。
从学塾侧面的小道上走出一个人影,手中还提着一个好像食盒的物件。即便是夜色遮住看不清面容,慧娴也一眼认出。是陈仲义和陈季礼共同的好友王竟铭,他身高中等,体型有着少年特有的单薄,见到宁情时,脚步略有迟疑。
当时一晃而过的感觉,慧娴也没有多在意。
王竟铭与陈家兄弟关系亲厚,是十几年的好友,按照陈仲义的说法就是无话不谈,就差那层血缘的亲兄弟。
他眉眼细小,嘴小而薄,长在一张尖瘦的脸上,看起来就十分精明,加上嘴巴欢快,又坐在同样性子欢脱的宁情前面,两人经常嬉戏打闹。
自从知道慧娴与陈仲义的关系,就一口一个二嫂的喊她,慧娴对他的印象颇好,是个性格活络的少年。
那字迹倒也好解释,王竟铭与陈季礼的字迹确实有些相似,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连教授他们读书写字的先生都是同一位,自然同习了瘦金体。
这时的慧娴已经发现王竟铭对宁情有意,其他人可能还没看出来。他约宁情,莫非是要表露心思,怪不得神神秘秘的。
慧娴这么一想,也想通了,少男少女之间你喜欢我,我喜欢他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她看见王竟铭出现后,宁情似乎也有点诧异,听见她说:“怎么是你?”
王竟铭说:“是不是挺失望,以为是陈季礼吧!”
宁情也不装,笑嘻嘻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在白天说,非要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说?”
那时的宁情很天真,一点没有把王竟铭的关系往别的方面想。
不知道为何王竟铭手上有学塾大门的钥匙,两人说话间他就把大门打开了。慧娴听见王竟铭说:“外面冷,去学堂里面说,还有好吃的。”
宁情略微迟疑,还是跟了进去,进去前往慧娴的方向看了眼,似乎是让她放心。
慧娴想着王竟铭提着食盒,大约向宁情表白心意,想到宁情和陈季礼,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万一成不了亲,想这王竟铭也是好的,至少是真心实意喜欢宁情。
于是就放心的在外面等着。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学塾已经被夜色染成一团浓墨,慧娴想着应该差不多要出来了,这时学塾的门外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慧娴就着一点稀疏的月光仔细一瞧,这是不是李霜霜吗?她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她朝门缝往里探了探,环视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然后从腰间拿出一物,哐当一声轻微的锁扣之声。
不好,李霜霜把他们两个锁在学塾里了,即便慧娴马上去喊人把他们救出,可夜幕之下,无人的学塾,孤男寡女这样的事传出去,与陈季礼的婚约肯定会被退掉。
王竟铭娶她还好,若是王竟铭的父母不同意宁情进门,宁情这辈子就算毁了,以后在苏城别想抬头做人,连带宁情的父母也会无颜见人。
霎时间,慧娴已经想到各种可能性,哪一种对宁情来说都是致命的后果。由不得慧娴多想,不能让她走,慧娴寻了一下四周,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棍正好合适。
当追上夜幕中的李霜霜时,她有了察觉,正想回头之际,慧娴手里的树棍早一瞬袭击了她的脖颈,下一刻,李霜霜就在慧娴面前软了下去。
当时的慧娴心里只想着拿李霜霜腰间的钥匙,其他一概不顾,现在想起,慧娴都不知道当时娇弱的她哪来那般力气。
她丢掉手里的树棍,从李霜霜的身上搜出钥匙,跑回学塾门口,哆嗦着打开锁头,同时也朝里面喊宁情的名字。
可当她推开门,走进学堂,都没听到宁情的回应,看到平素敞开的学堂门,此刻紧闭,里面有微弱的光亮着,慧娴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她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应。
她顾不得礼仪,推开学堂其中的一页门,下一瞬,慧娴气血攻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宁情醉倒在地,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意识模糊。
王竟铭已经褪去外衣,伏贴在她身上,同是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眼睛里放出淫、邪的光芒,对于慧娴的推门而入毫无察觉。
“王竟铭你个畜生!”
慧娴冲到两人身旁,奋力把王竟铭从宁情身上拉开,王竟铭到底是男子,一个甩手就把慧娴掀翻在地。
下一刻竟然又往宁情身上扑去,完全成了没有礼义廉耻的动物状态,慧娴知道凭她的力气是没办法拉开王竟铭的,只好拿起身旁的凳子,手起凳落,王竟铭哼都没哼一声,便瘫倒在地。
慧娴放下手里的凳子,上前踢了两脚,没有醒来的迹象,探了探鼻息,有气。
看着桌案上散落的酒瓶,还有两盘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食物,慧娴心中更气,这是有预谋而来。
一个下药,一个锁门。根本目的就是毁宁情的清白,然后他们两个各取所需。
真是不顾宁情的生死,自私自利到令人发指。
想到外面躺着的那个,害人的终究要尝尝自己酿的苦酒。慧娴一不做二不休,出去把李霜霜拖了进来,压在王竟铭的身上,又把桌案上余下的药酒灌进李霜霜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慧娴把神志不清的宁情搀扶起来,出了门,把大门锁上,钥匙挂在上面。
慧娴可以想象第二天一早,精彩的画面。
说到这,慧娴喝了口茶水,目光瞥向对面坐着的陈季礼,此时,陈季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知是对李霜霜的,还是对王竟铭的,还是对慧娴的。
第62章 李霜霜害怕了
福全金楼。
陈季礼看了眼招牌,径直走到掌柜身旁,“我要见你们的东家。”
掌柜问:“请问您是?”
“旺祥商行陈季礼。”
一听是苏城鼎鼎大名的旺祥商行,掌柜立刻点头哈腰,把陈季礼迎往后面的账房。
陈季礼进门之时,王竟铭正在欣赏刚收的古玩,对于这件宝贝他喜欢至极,心情也是极佳。
听见声响,王竟铭抬起头,见到来人,面上的喜色逐渐收敛。
掌柜明显觉察出逐渐凝重的气氛,赶紧就退了出去。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半晌。
还是王竟铭先打破沉寂,尖着嗓子,皮笑肉不笑,假意客套,“这不是陈兄吗?今日怎么有空光临?真是稀客,稀客啊。”
可明显没有待客的诚意,坐在椅子上连身都没起。
陈季礼也不在意这些,寻了个椅子坐下,昔日的亲兄弟变成如今生疏的模样,放在谁心里也不好受。
“我来向你证实一些事的。”陈季礼开门见山,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想听王竟铭亲口所说,想当年是何其信任的人,正是信了他的话,才对霜霜所言不疑。
王竟铭不以为意地笑出声,看着陈季礼,他还是那般自大,眼高于顶的欠揍模样,可女人们就是喜欢这样的。
话说每个少年都有一个心尖上的人,王竟铭心尖上的那个人就是宁情。有些得到了或许不会珍惜,当一辈子得不到,那便是终身憾事,到老的那天,也会在闭眼睛那刻,如其他重要事件一起在脑海里过一遍。
现在王竟铭早已成家立业,当年看重的事情如今变得无关紧要,那个女人已经是他的妻子,虽然每次想起心里依然遗憾,若是当年不糊涂,不傻得冒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见王竟铭久不作声。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对宁情生出心思。”想到当年他竟然想那样对宁情,陈季礼真想一拳打在他脸上。
“准你喜欢,就不准其他人喜欢了,我当年就喜欢宁情,想得到她怎么的了?”王竟铭一副抖狠的语气,有几分流氓脾性。
陈季礼知他只是耍嘴皮子,冷哼一声,“枉我当年那般信任你,把你当成亲兄弟,但凡从你嘴中说出的话,我从不质疑。”
陈季礼的一句亲兄弟让王竟铭胸口顿疼。可是想到他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心中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