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十足的脸突然生出几分茫然,她看了看眼前四周,明明没有人,她怎么感觉有人抓着了她的手,她瞳惊恐,露出几分怯色。
赵晢连忙去检查元樱,双手搭在她肩上,语气急促,“怎么样,没有受伤罢?”
肩上多了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元樱摇了摇,刚才整个人紧张的不行,一见到他才放松下来,绷得太紧后放松,让元樱生出几分四肢百骸松软无力的感觉。
“真正的账本藏的太隐蔽了,所以废了一些功夫。”赵晢翻箱倒柜地找出账本,他从衣裳里拿出,现在众目睽睽,只能先使个障眼法,两人对视点了点头。
赵晢将账本送进姚氏的袖子,随后看了一眼茫然片刻的姚氏。
“娘,你怎么了?”元袅看着娘亲的举止有些奇怪,她小跑过来。
刚才的事实在蹊跷,姚氏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看见元樱的背影才想起大事,正在她第二次扬起鞭子时,账本突然从里面掉落,砸在地上哗啦翻动了几页。
元樱捡起脚边的账本,有把握地浅笑,“逢乐楼、迎店、桑家瓦子……这不都是我娘随嫁的店铺嘛,这一两个月收益倒是可观……”
还没仔细看,元樱手中的账本就被姚氏红着眼夺了过去,她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的恨意消失,随之替代的是硬撑的心虚和后怕,她的账本怎么会从袖子里掉出来。
“娘,这下该怎么办?”元袅小心地拽了拽姚氏的袖子,想让她拿个主意,元樱都还没处置,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虽然元箇刚才几乎是旁观元樱被姚氏揉捏,但整个元家也他能相信几分了,元樱请元箇出来主持公道,“爹爹,既然嫡母说我偷了钱,先不说我今天到底拿没拿,就说嫡母手头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如今账本也在,还请爹爹明察秋毫,切勿让人毁了女儿清誉,让娘亲九泉之下也无法闭目。”
一搬出元箇的前夫人,果然奏效,元箇到底是个惧内的人,而且盲目惧内,他咳了几声,声音有几分浑浊,“夫人,既然账本也在就当众对对账,如若你丢失的钱财真是韵儿她娘的嫁妆,那即使钱是韵儿拿的,她也不过是动了自己的东西,她娘的嫁妆迟早是韵儿要带走的。”
好不容易抓住时机可以修理修理元樱,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栽到她手里。
这账本就如躲在暗处的老鼠,是见不得人的。
姚氏没有办法,只能用最拙劣的借口逃避,她一手紧抓着账本,另一手扶头,佯装病歪歪的样子往元袅身上倒去,元袅跟在姚氏身边,自幼耳濡目染,也懂得见机行事,立刻假装着急道,“你们几个都瞎了吗?没看到我娘晕倒了,还不送她回房。”
元樱站在中堂,望着她手中的账本,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甘。
这时,赵晢胸有成竹,“迟早有一日,我会让她自己双手奉还你的东西。”
折腾了一晚上,姚氏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继我是文案废后,我发现自己还是章节名废。
第6章 【06】好处很多
姚氏一回到自己的主屋,趁着下人们正忙着时悄悄眯开眼缝给元袅使眼色,元袅登时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让她们下去了。
屋子一空,姚氏顿时从混沌中清醒,抬臂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凝滞,似乎有一团乌云在面上毫无规章地乱移,口中喃喃自语,“怪,真实怪事。”
端着一杯茶水的元袅看着娘亲解不开的眉头,好奇道,“娘,是什么样的怪事?”
姚氏看向元袅,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模样很是认真,“刚才在大厅,我正要鞭打元樱时,你可见着有人抓了我的手腕?”
刚才大厅里少说也有十几个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今被娘亲一问,元袅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脸色微微一白,收回了手,“娘,你可别吓我。”
元袅这样说来便是没有了,这样一想姚氏整个人如同跌进无底黑洞,脚下也虚然,她眼珠子微微颤转。
年轻爱胡思乱想的元袅惊恐着环视四周,害怕地咽了一口,她凑过去,用气说话,“娘,你说元樱她娘会不会魂魄未散,就在这宅子里啊?”
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得元袅出了一身冷汗,霎时背部凉飕飕一片,她双手死死地拉住娘亲。
“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姚氏用力拽开元袅缠绕自己的手,张嘴说话时带着强硬,“她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净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大胆的猜测一番不仅唬住自己,还被娘亲训斥了一番,元袅吃力不讨好,不过她还没放弃,她悄声道,“娘,要是今日宅子里真发生了点什么怪事,明日请个高僧过来驱驱邪,不然我这里也不踏实。”
这说的在理,姚氏心里也没底,她心下已经应下来了,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已经不早了,回去歇着去罢。”
姚氏正欲喊秋碧进来给自己卸妆,就见着元袅还白着一张脸,似是余惊未定,“你怕什么,就算她娘魂魄未散,那还斗得赢我们一群活人不成,瞧你那点出息。”
确实有些害怕的元袅又被娘亲训了一顿,她耷拉着双肩,耸着头颇有几分做贼的样子出门,看的姚氏止不住摇头。
门吱呀一声,冷风灌入,房间里的温暖瞬间被吞噬几成,被击溃。姚氏又看着床上几本账本,心里打起鼓来,她抬手覆上有些粗糙的账本,翻开一页,除了密密麻麻的字便是泛黄的纸张,指腹轻轻磨着一页纸,心下思忖,是的找几个和尚来看看了,她目光又怕又毒地环视四周。
怀壁院与溶溶院一个南一个北,且怀壁院偏僻,元樱回到怀壁院的时间晚些。
被秋夜的凉风包裹,凉意也无孔而入,但是冻习惯了的元樱无甚感觉,抬脚踏入院子,她看着一直低着跟着自己的花枝,不由收回了脚。
回怀壁院的路上灯笼少见,所以一路漆黑,若非月亮赏光,元樱还真无视了背后这个隐在竹影下瘦下的女子。
“你去睡罢,我不用你伺候。”元樱对她挥了挥手,可她压根没有抬头。
缩着脖子发抖的花枝也不知是不是冷的了,她目光往上抬了几寸,堪堪见着元樱的脚尖又触刺反缩,她哆嗦着,“小姐,今日我在大堂上说的话都是……”
花枝喉咙里似乎凭空生出一根刺,多说一个就要性命,她嘟囔着几遍前半句话就是吐不出后面的缘由。
抱怀的赵晢看着吞吞吐吐的花枝,索性朝她身子一撞,他那抹意识竟然进去了一个女子的躯壳里,接着花枝缓慢抬头,目视前方,“我今日不得不那样说,不然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话音刚落,赵晢似乎被赶出来似的,踉跄了一下,元樱看着泪痕未干的花枝说道,“你回去罢,你该说的也说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花枝的担心是多余的,元樱在这府上如同一个摆设,只有一个嫡小姐的身份能唬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纸老虎。
“那小姐早些歇息。”花枝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迹。
看着那丫鬟头也不回地走了,赵晢真是同情元樱的遭遇,话语直白得有点伤人,“你这个元大小姐混的也太差了些罢。”
好在元樱看得开,她要真是那心如命一样比天高,就别活了,她不甚在乎地说,“如今还算好的,换了过去怕是你要大开眼界了。如若你后悔了,现在悔婚或许来得及。”
她并没有恼羞胆儿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赵晢极淡地笑了一下,快步走到她身旁,“嫁于我,日后我在男人里排第几,你就在女人里排第几。”
元樱听他做下保证时拍了几下胸脯,他心口似乎真有跳动,怀壁院内没有灯笼没有明火,他眼里便是一片漆黑,那团黑魆魆里也有自己。
愣了一下,元樱才作反应地笑了几声,不过她未开口也无从猜测笑容里的情绪。
“我只听说宫里皆是勾心斗角,嫁给你我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坎坷多舛的命途。”元樱还是笑着的,她伸手去推门,屋子里有一方银辉,映亮了房间里的一角。
赵晢跟在她身后,漫漫问道,“你在哪儿听说的?”
“城东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说的。”月光通过窗户洒了一片进来,元樱沾光,摸着准备点燃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