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跟季凤青接到旨意,心里都很高兴。他们二人前几年到处去,虽然惊险,但是自有一番自在。闷在汴梁,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快长毛了。
尤其是徐玉郎,自小就跟着父亲苏州、金陵两处跑,让她闷在一个地方,简直给她憋坏了。
知春做了管事娘子,比以前还能说。这日白天她给徐玉郎收拾东西,一边叨叨。
“郡主小日子快到了。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单独拿小包袱包着,免得到时候找不到。”她说道,“这天气有些凉了,就不要贪凉了,免得肚子疼。”
“知道知道。”徐玉郎在一边笑着说道,“要不我干脆把你带过去得了!”
“婢子自是愿意。”知春说道,“只是肚子里这个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婢子非得跟着您一起去。”
徐玉郎笑了笑,说:“望夏是你一手教起来的,有她在,放心吧。”
知春叹了口气。
“您要不带着白妈妈一起?”
“胡说什么呢!”徐玉郎笑道,“哪有出门还要带着管事妈妈的。带个丫鬟就好了。”
“也不知道您要待多久。”知春说道,“略厚的冬衣我也放了一些进去,用不着无所谓,总比要穿的时候没有强。”
“好贴心的丫头!”徐玉郎称赞道,“怪不得我眼瞅着观言跟气吹的一样胖了起来,感情全是你惯的。”
知春这下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观言最近确实胖的有些过分。
从汴梁到西川也走水路,但是到底不比去往金陵方便。九月,又在汛期,江上风急浪高,徐玉郎跟季凤青两个不晕船的人,都吐了个昏天暗地,险些下不来床。
第二日晚上,到了岷县,趁着补给的功夫,徐玉郎跟季凤青下船走了几步。
“好点没?”季凤青问道。
徐玉郎摇摇头,说:“哪有这么快。这两日下来简直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季凤青略走了几步,说:“我倒是觉得舒服多了,下了船就好了一些。”
徐玉郎还是觉得内心翻腾,没几步就又吐了一场。
“还不舒服呢?”季凤青拍拍她的后背,“要不要请郎中瞧瞧?”
“晕船有什么好请郎中的。”徐玉郎瞪了他一眼,“吐出来觉得好受多了。我让捧砚去买了酸果脯来,据说可以治晕船。往日咱俩也不晕,出门谁也没想着要带这些。”
果然,徐玉郎吃了些酸杏感觉好了很多,虽然早晨起床还觉得恶心,但是到底比之前强太多了。可惜,酸杏对季凤青不管用,他照例晕得床都下不来。
终于,两个人到了西川。两个人一脸菜色,知府任英见了他俩,赶忙让他们先去自己提前给他们准备的院子休息。徐玉郎跟季凤青也没推辞,这几天下来,两个人都快疯了。
“夫君。”徐玉郎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推推身边的季凤青,“我怎么觉得这床还在晃啊!”
“我也觉得床在晃。”季凤青说道,“睡吧,睡醒了就好一点了。”
第二日,徐玉郎跟季凤青按着往常的时辰醒来,两个人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太狼狈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要完结了,颇有些近乡情怯。
第111章 正文完
任英在知府衙坐立不安, 他到门口溜达了好几圈,终于把徐玉郎跟季凤青盼来了。
“二位大人, 您可来了。”任英说道, “您二位再不来,这小小的知府衙,都快要被那群书生拆了。”
任英是季家老爷的门生,跟季凤青还算熟稔, 所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江源呢?”季凤青问道。
“还在他住的地方待着呢!”任英一撇嘴,“那位皇亲国戚,谁敢动他。”
季凤青听完这话,朝着任英使了个眼色, 他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是慧敏郡主跟她夫君,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江源那个姨娘呢?”徐玉郎问道。
任英闻言苦笑了一下,说:“也在那边呢!”
“一个姨娘翻不出那么大的花来吧?”徐玉郎说道, “一个女眷,怎么好出门跟富商接触。”
任英点点头, 说:“大人您算是说对了, 还有个管事。管事接头,姨娘偷考卷。”
“那江源不知情?”季凤青说着笑了起来, “如果他不知情, 派人拿了那两个事主不就结了。怎么还闹到众书生哭庙?”
任英听到这个,苦着个脸看向季凤青。
“您说得倒是容易,可是那江源也得乐意啊, 就是他乐意,我也得敢啊!”任英说话间搓着手,“季公子知道,我是贫家子弟,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会试的时候得了季老爷的青眼,才收我做门生,这汴梁城的贵人,我得罪不起。”
徐玉郎知道任英说的是实情,也没有再难为他。
“没关系。你不敢,我敢。”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去江源家瞧瞧去。”
任英知道这位底气十足,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源老早就知道徐玉郎与季凤青要来,并未害怕。倒是那杨姨娘有些担心,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去。江源见她如此,很是安慰了她几句,言道他们两个不过是皇帝的侄女跟侄女婿,有何可畏?到时候,就把管事拿来顶罪就好了。
这一日,他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饮茶,热水刚注入杯中,就听闻徐玉郎与季凤青到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江源暗自嘟囔了一句,就起身去屋里换衣裳。
那杨姨娘正在屋里坐着,见江源来了,很是温柔小意。她上前把侍女手里的衣服接过来,仔细地替江源穿好,又蹲下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这才立到一边。
“不怕。”江源捏捏她的脸,抬脚就走了出去。杨姨娘望着他的背影,却总觉得有些惶恐。
江源迈进正屋,就看见三个人坐在那里。见他来了,任英赶忙站起身来,徐玉郎跟季凤青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慧敏郡主好大的架子。”江源说道。
徐玉郎闻言一笑,说:“江大人说错了,我现在不是慧敏郡主,而是大理寺徐少卿。我身上这官服,您不会不认得吧?纵是不认得,这上面绣的云雁,您也该认得吧?”
江源跟徐玉郎接触甚少,以为不过是姑娘贪玩,皇帝又乐得补偿这个侄女,给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让她过过瘾。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人说起话来简直藏刀子。
他本想着一上来就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被她将了一局。
“小人认得。”江源说道,“只是这科举舞弊之事,实在与小人无干。”
“这么说来,那个偷考题的姨娘也不是你的姨娘了?”徐玉郎笑着问道,“家里养着一个不是自己的姨娘,您好大的心啊!”
她说完之后,还朝江源头上看过去,仿佛上面一片绿草茵茵。
江源这下涨红了脸,心道就是不应该让女人来做官,什么话都敢往外讲,丝毫不顾及情面。
“大人。”他又开了口,“姨娘是小人的家眷,这事情,小人自己处理就好。”
徐玉郎一挑眉,说:“江大人一看这《大齐律》就没有背熟,这奴婢犯法,主家要担个管教不力的罪名。况且,刚才江大人说姨娘是你的家眷,江大人记错了吧,您的家眷可还在汴梁好好待着呢!”
江源听了这话,冷汗涔涔。这位怎么专爱挑人说话的漏洞,
“回大人,我那姨娘小门小户出来的,不太懂事。都是我家那个管家撺掇的。”
“江大人可又犯了一条罪过。”徐玉郎说道,“《大齐律》上可说了,不得那平民女子为妾。你说你那姨娘小门小户出来的,可见不是奴籍。”
江源立在那里,忽然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他这些年看来太过得意忘形,说话都失了谨慎。
“江大人应该明白,我跟季少卿此番过来,与其说是处理科举舞弊之事,倒不如说是来安抚西川学子之心。大人也不必多做解释了。我跟季大人给您一天时间,老老实实地把这事情来龙去脉写清楚,明日一早,就由官府的人押回汴梁。”
“我那姨娘真是被蛊惑的。”江源说道,“还请徐大人跟季大人明察,不要冤枉了她。”
徐玉郎这下笑出声来。
“江大人怕是理解错了。我说的押解回汴梁,可是连你都算在一起的。”
江源这下彻底傻了,他女儿不是在宫里做贵嫔吗?他出门前还听夫人说女儿疑似有孕,怎么这一次居然没为他说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