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30)

还不是因为你。商启怜凝望江走,扬开一抹柔情的浅笑。

被骂了还笑,他是傻的吗:“你……”但是,他笑得特别好看,江走刹那间沉浸其中,一直回着头与商启怜视线相胶,结果一头撞上树干。

商启怜故意撩逗她,也没留神前方,她撞得弹了回来,商启怜忙去扶她,江走龇牙咧嘴地摆手:“不疼。”携他躲到沄醴楼的门边,贴着窗,悄悄往里窥视,“他们上了二楼的雅座。”

商启怜道:“咱也包个雅阁子,就坐他们隔壁。”

他发觉江走这副架势贼有趣,便一路配合她。

沄醴楼古色幽绝,云是文人清谈之所,二楼成排的雅座瑶阁,弹词评话绕青梁。

商启怜推起五光十色的珠帘,他们在隔壁临窗而坐,江走没太大心思看菜,反倒是商启怜于宴上没用多少,这会子还真饿了。

商启怜问江走:“万山秋喝不喝。”

江走的听觉全部贡献给了隔壁,敷衍一声:“随你。”说罢身子有些催热,就摘下了云肩。

松烟般的乌发绵而弛乱,如同分流的溪水,蜿蜒在嫩玉一样润白的脖颈,欲掩不掩裸露的地方,她笼在一片暗澹的醉光里,一切都融化得分外痒心,纤匀的锁骨很勾魂。

江走本人还不自知散布出了无尽的诱惑,她是危险又肥美的讯号,惹得对过那头冷狼蠢蠢欲动,妄图将她掰开揉碎。

相隔一面墙壁,如果不把耳朵粘上去,当真聆不清,江走有些不爽意,耐心等待小二退离,尽力关注着隔壁动静,指关节潜意识弯蜷。

商启怜朝小二招招手,小二自觉附耳过去,商启怜说:“最烈的酒。”

小二吞咽道:“那就万山秋了。”

商启怜:“上它。”

待醇酒暖菜上齐,金鸭香炉点焚,雅座独剩他们二人,江走立马卸了端正架子,壁虎似的黏在木板墙壁上。小许工夫,她喜出望外地与商启怜说:“启怜,我听得到……”

商启怜吃完一口酒,对着她毫无防备的后颈笑了笑:“嗯,表现不错。”

——

“大丈夫煮酒论英雄,今夜我们不喝天下,唯养雅性,煎茶谈风月,如何。”竹炉汤沸,茶烟煮淡了名香,朱见澌替对坐的人斟上茶水。

朱宪戚摩挲陶杯:“五哥今夜盛情宽待,与我只聊风月吗。”他不免迎笑,“这事我不可言传的。”

“我这方面自学成才,不行叨教。”朱见澌投合他的语气口味,为自己沏完茶,放平紫砂壶,长眉上挑道,“不过感叹你人生闲适,也想沾沾此番幸事。”

“五哥无需感叹。”许是烟雾蒸腾的关系,朱宪戚胸口隐隐淤堵,“这闲适不闲适是旁人肉眼所瞧,到底如何,我自己心底了然。”

朱见澌一副放松的姿态,摆袖问:“怎么个了然法,能告诉我吗。”

“五哥可有尝过睡在刀尖上的日子。”朱宪戚双手发凉,垂眸喂了一口茶说,“那刀尖涂满了蜜露,身体越是松坦,肉就嵌得越深,流的血自然也越多,还都混着一股儿美味,甜腥腥的教人以为并不痛,其实伤口碰点水都会痛,何况是发毒的蜜。”

朱见澌坐姿安宁,惋惜道:“我还真未能有幸一尝,听宪戚你如此言语,想来是经受过的人。”

朱宪戚咬紧了牙关,须臾点头道:“有多甜,五哥虽然没有尝过,却是知道它会蛊惑人心。”茶雾冉冉缭绕,在彼此之间建起一道烟屏,朱宪戚的声音静静穿透,“您有先见之明,趋避自如,而我蒙然坐雾,连背后插刀的人都瞧不干净。”

“雾太浓,就得拨开。”朱见澌挥走水烟,让视线好受些,朱宪戚看见他一丝不苟的面庞,“刀若甜,就得染血。”

朱宪戚凛然一震。

“刀子不是用来捅人的吗。”朱见澌理所当然地摊手,文雅的笑意深入人心,“有人打算用它加害于你,你既然察觉了就该持起来,借这把刀为祸别人去,譬如躲在雾里捅你一刀的那人。”

“难道不是一把刀吗,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人吗。”朱宪戚额角沁汗,过了会儿发觉背部浸湿,他蓦地抬眼,对坐之人如伺机而动的睿兽。

朱宪戚呼吸困难,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有朝一日他们都会倒在我脚下。”

“哦?”朱见澌眼角挤笑,表情稍稍混乱,“他们会败?你一定认为你会赢?”

“我尽量……”朱宪戚一字一顿,“不会输太惨。”

“宪戚,给你放甜刀的人很聪明,因为他只需要放下这把刀,从此就可置身事外,任你躺得遍体鳞伤,而躲在雾里的那人,每害你一次,他都会使用自己的手,你得趁机转身抓住他。”

朱宪戚观望窗外的黑夜,道:“五哥能帮我看清雾后的人吗。”

“你早已知晓,只是不敢面对,那人手速慢,你抓得牢。”朱见澌眸光缜密,“寐都的风雨凶猛,故他多年来远避天涯,扮成一头饮血的野狼,他自诩拥有无坚不摧的铠甲,不畏风雨交加,可这又如何?他不会做人,不会做人的下场就是被削脑袋,铠甲护不了他,你更是杀得了他。宪戚,这做人就应如煎茶一般,火候要恰到好处,若过了头,水就老了。”

“是水会老,还是茶生了霉?你还要混淆视听么。”朱宪戚的声腔攥着冰冷,“从一开始我背后就只有一把刀,这把刀……不是泼风刀。”

闻言,朱见澌抿唇。

朱宪戚缓缓挪身,上身越过茶盘,靠近他:“是一记惊雷,惊落匙箸的惊雷!它太像刀了,可它具有一击毙命的威力,让我没有余地!”

火炉上滚响咕嘟声,茶烟弥漫,朱见澌脸色铁青。

朱宪戚双目赤红,一掌撑响了茶盘,陶杯悉数歪倒摔出水,他的手顷刻湿了,犹如血淋淋的心境。

朱宪戚狰狞地说:“煮酒论英雄?五哥你……”

“是想整死我么?”

——

“出事了。”江走目中流转惊骇,转身去寻商启怜。

岂知他已经负距离地压来,江走呼吸里是万山秋的芳冽,她道:“喂,启怜。”

“我在。”商启怜恢复神色,拿出指头冷不丁往她后脑戳了一下。

“啊!”这股敏感新鲜的痛意闷在深处,江走抱着头可怜道,“别按,很疼。”

“你肿了。”摸上去有凸起来的弧度,商启怜哈哈哈大笑,说,“撞树撞的吧。你是猪?”

“我肿了你还笑,醉鬼。”风水轮流转,轮到她做猪了,江走气得牙痒痒,作势要揪他的脸,结果发现:“……你别抱我,我动不了。”

商启怜正欲求不满地箍着江走,江走渐渐绷紧身板,面容却显以憨涩,她傲娇地道:“头是真疼,帮我把簪子摘了,我手臂抬不动。”

商启怜应了,去摘。

乌发倾泻春声,摘着摘着,商启怜就萌了心思,去玩她的耳垂。

江走背对他端庄亭坐,思绪早就不兴隔壁,她耳垂凉,越发能够回应对方指尖的热意。

啪嗒。

钗簪被他丢落,江走在他怀里轻轻一跳,移眸去望,偏头的瞬息,一道吻肆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读过煮酒论英雄典故的小可爱应该知道朱宪戚为何会说“惊落匙箸的惊雷”

·万山秋:我只能帮到这了,启哥加油,你可以的( ̄▽ ̄)

第27章 醉酒

唇齿相交,万山秋暴烈的口感宛如燎原大火,在江走贫瘠的舌尖炽盛地烧。

江走被索求过度,经受不住醉酒的他,立刻咬以反击,商启怜虽是有所坚持,最终在江走狂躁的气势里败下阵来。

两个人气息紊乱,江走缩着背不断咳嗽,商启怜仅淡喘几秒,就扳起了她的下巴。

他盯着江走的嘴唇,视野宛如抹了水般纷乱。

江走的声音忽清忽糊:“我的带刀官大人,隔壁怕不是真的会打起来。”

商启怜一边缓解舌端的痛意,一边迟缓扬眸,与江走茫茫对视,微翘的发丝熨帖脸庞,江走瞧着一愣,商启怜则有点落寞地轻舔唇伤,敛眸说:“好,我们也打起来。”

不等江走回怼,他再次拥抱她,很黏人。江走趴在他的肩膀,扫视几案边零散的空酒壶: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

头顶虚传一声:“我本来想灌你的……”

江走:“哦,你要灌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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