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亦。”祁奕低低出声。
“属下已经察看过,还有两日的水程,便可抵达凌国。”初亦正色道。
戴漪凑了过来,一会儿看了看初亦,一会儿又看了看初蕊,打趣道:
“初亦,初蕊,外人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兄妹呢。”
“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祁国皇城中,该是点了贴身服侍主子的,必然定了相应的首称,而那首称便是‘初’,且为最高阶级的首称。”
初亦突然很认真的解释道。
戴漪面上平静毫无波动,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她只是莞尔一笑,随即不再看他,转而注视着祁奕。
“殿下如何看?”
“顺其自然就好。”祁奕动了戴漪所言之意,淡淡勾唇回应。
二人话里有话,听出些门道来的戴越原本是笑着的唇蓦地抿成了一条线。
过了两日,众人终是踏上了凌国这片土地,戴漪不由得攥紧了水袖,转过身,看见了比自个儿高出许多的祁奕。
她又继续往后看,只见原本随行的便服暗卫们已然淹没在人群里。
“他们走了?”初蕊困惑。
初亦瞥了她一眼,笑了:“你不是挺能耐的么?只管猜去便是。”
初蕊咬唇,愤愤然不去看他,转而走到了戴越身边。
“殿下……”走在前头的戴漪借着人来人往,丝毫不介意地去拉祁奕的手。
祁奕缓缓扬眉,任由她似孩童般勾紧了自己的指头继续往前走。
“殿下。”
此处应该是边陲小镇,竟是有人在此候着多时。
“二皇子命属下在此等候接应多时。”一青衣男子恭敬拱袖道。
戴漪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年轻男子,看样子的确是训练有素的站姿和仪表。
不过,二皇子又是何人?
戴漪蹙眉,侧过头,见祁奕面上淡然无惧,像是早就安排了一切。
一行人中样貌出众者想不赢得众人注目都难。
戴漪撇了撇唇,见祁奕依旧这般淡然处之,不由得压下心头的困惑。
戴漪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被祁奕反手握紧,便不得已地浩浩荡荡跟随着众人入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
看着桌上缓缓呈上来的菜肴,戴漪原本黯淡的眸子蓦地有了光彩。
怪不得这家酒楼生意这般好,纵是吃惯了戴相府上厨子特制的菜品,又被自家殿下投喂了这般久,也是对这酒楼中让人眼目一新的菜肴来了兴致。
见戴漪胃口变好,不知怎的,祁奕总是对这几日变着法儿想菜品的行为有了挫败感。
不行,得学得更多些,让自家太子妃除了自个儿的菜感兴趣,待旁人的都兴致缺缺。
觥筹交错间,孰人也不知晓淡漠神情的太子殿下心念几转,又折腾出了投喂自家太子妃的新的花样。
“众水不能淹没,众火不能熄灭。如此而已,两不相欠罢了。”
戴漪搁下筷箸,只觉得脑中嗡然冒出了一股想法。
这似乎从何处听过,又好似从不曾听过的声音,不断地在脑中回荡。
“怎么了?”
扶着戴漪坐上马车,祁奕察觉出她自酒楼出来时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
戴漪摇了摇头,咬唇,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眸子。
行了几日的水程,总归有些贪恋床榻的舒适。
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奕抚挲着她的指尖,见她的指尖紧紧地勾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不由得弯唇,眼中是丝毫不愿再避讳的愉悦。
戴漪睡得迷迷糊糊的,再次醒过来时,那声音已然消逝全无,像是她做过的最为怪异的一场梦。
“娘娘醒了。”
戴漪闻声望去,初蕊正端着一盘粥缓缓踱至榻边。
“这儿又是何处?”戴漪不禁启唇。
初蕊扬唇,“凌国二皇子宫中的西园。”
“唔。”戴漪不熟悉凌国宫中的皇子,唯独听过的便是凌焕。
而他,不过是凌国的九皇子。
还是曾经扬言要带自己回宫要强迫自己嫁与他之人……
思及如此,戴漪看了看初蕊端过来的粥,顿时没了什么胃口,“可有热水?”
“已然备好了,娘娘用完粥之后大可沐浴歇息。”
戴漪淡然扫了初蕊一眼,“且搁下,你也去歇息罢,我自个儿来便是。”
初蕊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放置好粥盘之后,便缓缓退下了。
戴漪独坐在桌前,望着窗外幽冷的月光,拿起汤羹匙,复又放下,舀了舀几口,便堪堪舍了,起身走到后格间被屏风隔着的浴桶前。
服侍在一旁的侍女恭敬地垂首,合握。
“有劳多谢,退下罢。”戴漪看了看她怯懦的神情,不由得抿唇。
侍女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即行礼后退下。
侍女缓缓合上了内室的门,静默庆幸。
——都闻祁国来的太子妃自幼时起实在剽悍至极,被点到来此服侍之前,其他在二皇子宫中服侍的侍女们纷纷为自个儿叹息。
想不到这太子妃竟是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第68章 完结章
戴漪解下罗裳, 静静地靠坐在浴桶旁, 闭上了眸子,有些恍然。
回想起这些时日的各种变数,她渐渐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世故了。
感觉到身后一股微凉的风袭来,戴漪不禁垂下了眸子。
略带着些茧子的指尖轻轻划过发顶,戴漪抿唇,也不吭声。
她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复又缓缓落在了自己的颈窝。
水温渐渐凉了, 戴漪转过身,抬起白皙如玉的臂轻轻搭在了浴桶边缘, 仰着首, 眸光带了些慵懒的困意。
祁奕静默地注视着戴漪的神情,愈发觉得眼前的美人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奕哥哥……”戴漪抬指, 反客为主,勾住了祁奕方才肆意作祟的指尖。
人前殿下, 人后奕哥哥,倒也不错。祁奕缓缓勾起嘴角。
“水凉了……”戴漪蹙起眉尖,眼中更是流光泠泠,原先被热气氤氲得整张面容愈发得勾人,下一刻的笑容更是妖冶不少。
祁奕的眸光黯了黯。
哪知戴漪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手指缓缓上移,拉着祁奕的手腕,道:“奕哥哥,来……”
鬼迷心窍一般的就这么被拉下水的祁奕蓦地察觉其实水温适中,虽是没了方才的热气上腾, 但也不凉……
被戴漪坑下水地祁奕幽幽然注视着她,哪知她迅速起身,捞过屏风旁的木架上的长袍,裹紧了身子逃也似的躲进了内室。
独自坐在浴桶里被水泡着的太子殿下:……
祁奕扶额,轻轻叹息,虽被水打湿了鬓发显得有些凌乱,但不失俊美的面容上露出的竟是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
——他如今看来,戴漪这小妮子小时候就惦记着拿自己去煲汤,而今倒真是实现了。
重新让人换了水沐浴完毕,祁奕一袭单衣踱入内室,看见床榻上窝着一个小团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正眉目含笑望着祁奕。
“殿下……”戴漪柔声唤道。
祁奕蓦地顿住脚步,坏心眼的停留在原地。
“夫君……”戴漪抱紧被褥,探出一双美眸。
祁奕依旧板着脸止步不前。
“良人……”戴漪露出了一整张面容,笑得倾城绝色。
祁奕负在身后的手攥紧了衣袖,强压着心头升腾不已待她的柔软怜惜。
戴漪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不由得抿唇,脑中晃过一个念头,随即从被褥中探出一只手,扬唇:“奕哥哥……我有点冷了……”
祁奕缓缓扬眉,目光灼灼,不再掩饰积攒了那么多年的爱意,只愿在今夜尽数身体力行告诉她。
他对她的爱,自此之后不再是隐忍不发,而是捧在手心里的温柔,再无旁人干涉或是介入。
“是从何时起的?”戴漪微微喘息着,柔软的指尖有些颤抖。
祁奕一遍遍地吻着她的耳垂,接着轻轻咬了咬,“那日白雪皎皎之时,太学堂初见。”
“你又是何时开始的?”祁奕的掌心缓缓划过她的脖颈,渐渐下移。
戴漪一愣,随即脸颊飘红。
她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不一会儿便泪光盈盈。
“记不得了……”戴漪不自然地别过头。
“嗯?”祁奕缓缓扬眉,贴近她的侧颊,一遍遍吻着她,眼中尽是不信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