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侧过首,见来人,微微勾唇,笑道:“端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秘术姑且指的是催眠吧不是玄幻。
第55章 心动不语
温晗静默地注视着白衣男子, 许久, 才缓缓启唇:“为何还要回来?”
“因为心中有了割舍不下之人。”秦屿的眼眸沉了沉,眼睫落下了一片阴影。
温晗捻袖,仰首望天,“你明明在三年前离宫前就早早地预料到了今日的变数。”
秦屿缓缓扬袖,沏了一杯梅子酒,推至温晗的身前。
“端方, 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为着心上挂念之人了。
温晗举起那杯梅子酒,抿了一口, 只是注视着秦屿, 见他白衣袂然,“若我是你, 便会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这狼虎之地。”
秦屿蓦地笑了,“可惜你亦是不敢。如若当真, 为何如今的朝阳公主还在太后宫中?”
“她不欢喜我,至始至终,如此而已。”温晗的眼睫垂了垂,一口饮尽杯盏中的梅子酒。
酸意在舌尖弥漫开来。
“这祁国这般多的女子,为何要吊在朝阳公主身上?论及美誉,你可是祁国的第一公子。”秦屿又倒了一杯酒抵至唇边,笑得肆无忌惮。
温晗瞥了一眼他,随即抿唇,又禁不住反问:
“你呢?又是为何因着她甘愿只身犯险?你可知你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受人敬仰的岑夫子……”
“别无他因,只是因着, 她是祁国的第一美人。”秦屿的眼目深深,似乎在透过院墙看到云天外的光景。
温晗猛然怔住,不禁质问道:“你上次失了心智,还被太子殿下亲手所伤,也是因着那个女子?”
“不,不过是中了凌国九皇子凌焕的秘术罢了。”
“你也会遭人暗算?”温晗有些难以置信。
“当时她在我身旁。我只能守着。”秦屿唇边的笑意敛了敛,答道。
温晗凉声笑了,“如今身为御厨的你有何打算?”
秦屿搁下茶盏,拂袖起身,踱至院门边,“太后已然死去,一切都在掌控范围内,没过几日,慕容府上的衍世子便会勾结凌焕一同攻城。”
温晗愣了愣,没想到他竟会把这事儿放在明面上说道。
“而我,只需要在此之前,让她欢喜我予她做的吃食。”秦屿转身,白衣袂然,眼中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转而是强势的志在必得。
朝阳殿。
看着祁晚薇哭得眼眶发红,戴漪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过几日便是与端方公子的大好日子,可别哭了。”
“不嫁了,太后不在了,我又为何要嫁?”祁晚薇一双温婉的眼眸哭得发肿。
“小漪,你走罢,谁让我一人待会儿。”祁晚薇别过去头,又道。
戴漪蓦地顿住,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起身,轻步走向门外,空中有纷纷扬扬的雨水一丝丝融进了门前的池塘里。
气候有些闷热,夏意愈发甚了。
戴漪依稀地望见有几株尖尖的荷花苞探出水面,静静地立在桥边,不知何时,自己的发顶多了一把伞。
她仰首,对上了一双熟悉至极的眸子。
曾几何时,这般的场景不过是更换了夏与冬的背景,人亦未变,不过是一梦又是许多年。
戴漪垂首,低眉苦笑。
察觉到戴漪唇角的苦涩,祁奕的眉头不悦地皱起。
“公主的婚事要延后了。”戴漪心不在焉地提了一句。
祁奕握紧了伞柄,沉步与她一同走着。
见他不答言,戴漪仍是经不住心头的困惑,道:“你可知公主并不心悦端方公子?”
“那又如何?”过了良久,祁奕缓缓启唇。
戴漪侧过眸子,望向琴潭,“若是嫁与一个不心悦之人,比互不相识来得更加折磨人心。”
“漪儿……”祁奕察觉到她的异样,极力保持冷静地轻唤。
“如此,便是了。”
第56章 物是人非
戴漪冷眼看着祁奕, “殿下, 我越发看不懂你了。”
祁奕不悦得皱眉愈甚了,“我本就不是他。”
戴漪心下一阵揪疼。
“为何世上会有这般相似之人,就连当今皇后,太子殿下的生母都难以相认了,你就不曾思索过为何如此?”
戴漪凉声笑道,随即摆袖兀自离去。
怪只怪, 那秘术蛊惑人心,或是, 当局者不愿相破。
留在原地的祁奕目光凛然, 手中持伞的力道不由得加深,一点一点的, 直接深入骨髓的疼痛在心上泛开。
独自行在雨幕中,戴漪的唇边是毫不掩饰的苦涩, 若非今日遇见祁晚薇,她怕是还要继续自欺欺人,陪着她的太子殿下装疯卖傻。
如今她明白了,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
虚谎替代不了真实。
慕容衍立在桥边,远远地就望见了雨中独行的戴漪。
接着,是她缓缓倒在雨中的身子。
慕容衍看得心下一跳,丢下伞,飞身而去。
戴漪缓缓转醒时,是在一个陌生至极的地方。
她缓缓坐起身, 周围是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摆设。
更让她讶异的是,自己身上的,是艳丽的红。
好似成婚时的礼服那般繁盛的纹饰。
戴漪不由得紧紧地抿唇,有些恍若隔世。
大梦一场尽是浮华。
而她如今又是在何处?
纤细的指不自觉攥紧的被褥,戴漪更是被那鲜红刺痛了眼。
“吱呀——”一声冗长又厚重的响声飘扬在屋中。
戴漪定睛望去。
来人正是初蕊。
只是她的神情冰冷,恰似陌生得紧。
戴漪瞧得愈发狐疑起来。
她微微启了唇,却没有问出声,心下很是不解。
“娘娘醒了,可要饮些花茶?”初蕊的声调亦是冷淡至极。
“此处……”
“是冷宫。”初蕊一字一顿道,眼中是冷漠。
戴漪霍然掀开被子,准备走下床榻。
“新皇叮嘱,若是敢让娘娘离开冷宫半步,便要治死奴婢,以及冷宫之中诸多妃卿。”初蕊的声音愈发凉了。
戴漪呼吸一窒,“新皇?”
“娘娘那日雨中跌落桥下,昏迷至今,怕是忘了许多事项。”初蕊缓缓倒了一杯茶,上头飘着些许花瓣,显然是刚摘的。
戴漪在桌边缓缓坐下,盯着漂浮不定的花瓣。
初蕊紧紧攥着手指,强忍着心头的疼楚,一字一句将这着时日的来龙去脉阐述了一通。
“你是说,如今当朝者是慕容衍?”戴漪险些没有端稳花茶的杯盏。
初蕊堪堪扶稳她的指,点了点头。
“别拦我,让我进去,都是那个贱人!”
“对,撞门进去!”
“外头都是些过了势气的妇人,不必在意。”初蕊缓缓起身,收了茶碗。
“你究竟是何人?”戴漪眸光流转,端的是一副美人乍醒的海棠花色。
天生一副愈发惹诸国男子怜惜之态。
见状,初蕊暗叹,随即出声道:“当初是祁国太后身边的人,但是太后先去后,新皇起势,我便从东宫被撵到了叙尚坊。”
戴漪怔然,“叙尚坊又是何处?”
“当今新皇最为信任的秦夫子的住处。”
“此番来,乃是因着秦夫子的意思。”初蕊迅速将花茶盏拢入袖中,踱至窗边。
戴漪敛了敛眸,掩去眼角的一抹水色。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位夫子。
——曾在花树前纷纷扬扬的转身朝她勾唇的模样。
转瞬即逝的恍然。
戴漪见外头的动静愈发大了起来,又瞧见初蕊脸色一变,转身拉开了一扇窗。
“新皇有旨,要娘娘好生想清楚了再去寻他。”初蕊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越过窗,消失不见。
戴漪回头看着那一床的红色锦被,咬唇。
她又何尝想不明白……慕容衍的意思。
只是千算万算,都不敌自己身子骨的孱弱,为何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历这些事故?却寻不出缘由。
像是有人刻意谋划好的,要置她于一处窘境,无法挣脱,又无法逃开。
门被撞开。
戴漪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尽是满面怒色或是嫉妒颜色的妇人,也有不少愤愤不平的年轻女子。
“就是她,这个妖女,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又祸害了整个祁国。若不是她,我们又怎会被关在这儿老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