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容貌相似,就连同习性也是这般相同至极?
戴漪心中多了几分大胆的猜想,随即又被皇后与祁奕的一番话彻底调转了念头。
“这凌罗也是有趣得很,明明探子来报,新婚之夜驸马失踪,却还要装出一副新婚燕尔举国相告的喜庆模样。”
皇后缓缓将一勺饭食递至唇边,眉目中尽是鄙夷的神情。
祁奕不动声色,“母后说笑了,儿臣的太子妃绝不会是凌罗那般的人。”
皇后一愣,随即笑而不答,将目光投至戴漪身上。
戴漪何尝不明白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若是禁不住诱惑之人定会上钩,只是她此刻了无兴致与皇后周旋。
戴漪的心中只是盘绕着那个站在城楼上抖袖为自己抵挡诸多追兵的男子。
“母后的掌心楼中那些女子可是别有深意了。”祁奕冷不丁出声。
顿时将戴漪飘忽的心神拉了回来。
“罢了,若是不喜欢,再寻几个便是。”
听闻皇后这般言语,祁奕的脸色不由得黑了黑。
皇后抿了抿一小口花茶,只感觉舌尖生花,香气萦绕其旁,实在可口。
“凌国的花茶味道但也不错,小漪回了掌心楼时可以带些走罢。”
戴漪起身净手,任由侍女替自个儿擦拭水渍。
“多谢皇后娘娘。”
出了度鸾宫,戴漪遏制不住心头的疑惑,上前好几步,拦在了祁奕面前。
“殿下请留步。”戴漪的眸光灼灼,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何事?”他侧过眼,努力不让自己注意到她眼中的质疑。
第42章 威胁利诱
“修章?”戴漪蓦然走近他, 仰首, 试图从他面上觉察出丝毫端倪。
却是一如往昔的冷静非常。
戴漪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眸黯了黯,“殿下恕罪。”
祁奕敛眸,稍稍舒展了袖中攥紧的手,接着缓缓转身,离去时仅仅留下一句:“孤听闻你既是从凌国生还,且回去好生安歇, 莫要再惹事罢了。”
戴漪怔然在原地,眼眸中泪光闪烁。
惹事?她最后悔的事, 莫过于招惹了那样与他音容笑貌相似的男子。
可惜他终究不是太子殿下。
戴漪回到掌心楼时, 已是傍晚时分。
巧儿从御膳房中领来了今晚的膳食,“小姐快瞧瞧, 这个鱼肉饭卷可是御厨最拿手的,尝起来软糯香醇, 奴婢想着,小姐一定喜欢。”
戴漪撑着下巴,对饭桌上的各样珍馐全然提不起兴致。
见自家小姐难得这般怏怏不乐,巧儿勾唇凑近她,小声试探:“小姐可是为着太子殿下之事愁烦?”
戴漪抿唇,不作回答。
巧儿挑了挑眉,紧接着掩袖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
“奴婢可是听闻,小姐被贼人掳走之际,那日太子殿下亦是不见了踪影。那个叫初亦的暗卫从东宫出来时, 便到处寻着自家太子殿下,恰巧被我撞见了……”
戴漪闻言,这才彻底回过神,一切不应当是这般巧合的……
“小姐可是察觉到了什么?”见戴漪倏地坐直了身子,巧儿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着她的回答。
“多嘴。”戴漪轻声斥道,随即将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鱼肉饭卷,又缓缓移到一旁黄橙橙的杏子和红得诱人的李子上,拿起一枚李子轻轻咬了一口。
度鸾宫。
“娘娘,慕容府上的衍世子求见。”
皇后正就着月光摆弄着窗台的那瓶浸泡在水中的枯枝,饶有兴致,随即漫不经心道:“进来罢。”
“娘娘今日瞧着殿下如何?”慕容衍摆袖,也不行礼,开门见山。
皇后敛了唇畔漾开的笑意,眼中尽是肃穆,“你找来的人,为何竟是同奕儿这般相像的?”
“臣也不作隐瞒,那人便是臣之前捎信过来所言的,被凌罗公主所纠缠定好的驸马。”慕容衍说着,垂了垂眼眸,掩去了那一份失落。
皇后扶额,接着缓缓转过身,不去看慕容衍,只是叹道:“那日奕儿不见了踪影,本宫总觉得他不会出事,如今事情越发蹊跷,这人若非奕儿……罢了罢了……”
慕容衍将目光移至窗外的月光,心下并不是很愿意相信皇后的这般看似正常实则心怀诡诈的表现。
“娘娘这般,臣方才倒是差点要相信了。”他冷冷道。
皇后垂手,摆袖绕至他身旁,“衍世子此言何意?”
“娘娘当年的风光,离不开非常手段,或者,是娘娘面上明眸善睐的功劳?”慕容衍的声音依旧冷淡,只是却默默避开了她的审视。
皇后抿唇,沉默了片刻,“若是奕儿真的出了意外,本宫定不会饶你。”
慕容衍悠悠然笑道:“只可惜,凌国的九皇子用毒手段太过高超,以致殿下到如今竟是还不曾意识到自个儿的身份……”
皇后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慕容衍拢了拢袖,唇边的笑意不减,倒是平端生出了几分嚣张得逞之意。
“当年奕儿寒猎场遇险,你同戴漪一齐失踪,后来可是遭遇了何事?”皇后的脸色不甚好看,“这当中可是有何渊源?只可惜朝中竟是无一人深究。”
“娘娘说得是,原来娘娘不是不说,而是知晓得太多了。”慕容衍摆袖,踱至门边,抬手抚上门框,叹道:“叹只叹,如今若是揭晓殿下的身份,恐怕连陛下都不会相信娘娘了。”
门被缓缓合上,皇后立在窗边许久,注视着那瓶枯枝,眼角终是垂了几滴泪。
随即瘫坐在地,她回想着之前的种种,想必是报应不爽了。
祁晏处理完奏折便到了度鸾宫,见到了平日里贴身服侍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垂首拦在门前,“陛下,娘娘说何人都不愿相见。”
祁晏微微皱眉,“皇后这是为何?”
“先前慕容府上的衍世子求告,二人详谈之后,娘娘便生了闷气,实在奇怪,奴婢也不曾知晓。”大宫女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祁晏甩袖,抬步要进内室。
大宫女无奈,只得朝里头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祁晏推开门时,便瞧见屋中窗户半掩,透露了几许月光,整体却是幽暗无比。
皇后抱着花瓶,瘫坐在阴影里,一动也不动。
月光下她的唇惨白,止不住地蠕动着。
祁晏眉头倏地皱紧,上前好几步,一把将她捞进怀中,“你这是怎么了?”
“他究竟要什么……”
祁晏一愣,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又感受到她浑身冰凉,双手却是死死禁锢着那个花瓶,不肯松开。
“你说什么?”
“他究竟要什么……”皇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浸满了泪。
祁晏抿唇,怀中的女子从来都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像是当初第一眼见到的披着盔甲冷傲的剑客,只是如今这般模样,才是一个愿意依赖自个儿的弱女子……
“你醒醒,可是魇住了?”祁晏越看越不对劲,虽然很是受用她这般依偎着自己的样态,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实在需要弄个明白。
“慕容府上的……知道了咱们奕儿丢失了心念,如今早就活成了凌国过来的细作模样……”皇后的声音微弱至极,却是扎扎实实地飘进了祁晏的耳朵里。
他拥着皇后的手微微僵住,整个人更是愣了片刻,随即回应道:“别担心,会没事的,好生休息,不必多想。”
皇后执拗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伤痛,抱紧了怀中的盛着枯枝的花瓶,死死不愿撒手。
祁晏垂眼,“实在不行,这江山,便还给朕的皇叔之后罢。”
皇后闻言,手终是松了松,花瓶顿时砸在榻上的木阶上,摔了个粉碎。
“陛下可知晓自己方才说了何事?”
“朕来此之前,便思索了许多遍。与其交付一个要将自己亲生爹娘手刃刀下之人,倒不如还给祁阔便是。”祁晏抚挲着她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慢慢抚慰着她的后肩。
皇后仰首,颤抖着手攀上他宽厚的肩,缓缓吻上他的唇,一双眼眸慢慢闭上,掩去那一瞬间闪过的仇恨。
——她绝不会让人威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帝位。从前不会,今后更加不会。
祁晏皱眉,感受到唇边的疼楚,和血腥味,却不愿推开她,反倒捧着她的后脑勺,怜惜至极的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