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时,古州言睁开眼睛,哪还有半分酒意。
从那天起,古州烆对他态度好了很多,他适当露拙,古州烆还会拿出过来人的姿态指导他,古州烆叫他阿言,俨然成了一副好哥哥的派头。
李淮毕业那天,古州烆早就说要送他辆车,他跟着古州烆去了车库,潜伏的人将他束缚住。然后,古州言一棍接一棍地生生打断他一条腿。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嗜血的癫狂,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是冷漠地像在执行一个任务。
古州烆先是难以置信,然后陷入癫狂,他不停地谩骂,古州言毫无反应,直到他说:“你房间里那张照片是谁?你喜欢男人,贱货喜欢男人,绝配,哈哈哈哈。那个人知道你这么狠毒吗?古州言,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的!你不配!”古州言用力地挥下最后一棍,彻底地断了他的腿。
他丢下古州烆,一个人回了古宅。用香皂反复搓洗每一根指头,他想,他确实是不配的,他太脏了,他比古州烆更加恶劣。为了得到想要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好好学习了,却不知道这能不能让他母亲骄傲;他好好活着了,却不知道这种活法那个人是否满意。但,他别无选择,这条独木桥,古州言决定走到尽头。
古州烆被送到了医院,腿没能救回来,他需要复建,公司业务顺利成章地交给了古州言,而古州言不负重托,一进公司,就展现出了他惊人的能力。无论那条腿是不是他断的,古庭都会将公司交给他来代管。
进公司的时候,为了清掉古州烆留下的钉子,他彻查了一番公司的人员背景,然后就发现了那个人,原来他叫李淮,连名字都这么温柔。
古州言轻轻摸着文件夹上的那张证件照,将他留在了公司。他常常会偷偷打量李淮,这个人还是跟从前一样,爱笑,和身边的人关系都很好,他喜欢吃辣,他总是踩点到,偶尔会撞到人。古州言告诉自己,离他远些,就这么看着,感受一点温暖就好。靠得太近,那个人就会发现他的恶劣,他怕那个人对他露出嫌恶的眼神,因为这样,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占有他。
可是,下雨了,他没有带伞,就这么站在那儿等,也不知道找人借一把。古州言偷偷看他,想将手里的伞给他,又不敢,犹豫太久司机来了,他只好上了车,还是没有忍住,让司机将伞给他,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能默默看着前面。车子开过,他想用余光看看那个人,雨水在车窗滑落,他看不见。
以为再也不会有联系了,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紧张地要还伞,古州言想,要怎么对待他呢,才不至于吓到他,他却走了,只好叫住他,干巴巴地叫他吃饭。
窗外的猫像上次天台上的那只,怪可怜的,他也在盯着看,问他,他却说不喜欢。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见他也紧张得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只好吃了饭先走,又想躲起来再看他两眼。他却拿着牛排去喂那只猫,不喜欢也可以这么温柔吗?
喜不喜欢都好,只要可怜,就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古州言在那一刻,想到了接近他的办法。
因为三餐不规律,他的胃病很严重,在车上因为紧张很想吐,其实不是忍不住的,他最擅长的不就是忍耐吗?可还是故意在他面前吐了出来,果然,他邀请自己去了他家。他真得太好骗了。
古州言用欺骗换来了李淮的温柔,他陷入这种虚假的幸福,渴求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满足。想让他只对自己一个人笑,想让他只摸自己一个人的头,想让他只做自己一个人的哥哥。他的同情和怜悯已经不够了,想要他喜欢自己,不用像自己喜欢他那么多,一点就好。
李淮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唱得歌怎么能那么好听,他怎么可以好成这样,冒着雨来找自己,就是因为他说怕打雷?
怕打雷不是骗人的。他是真得害怕打雷,很多次古州烆打他时都在雷雨天气,把他关在桶里或者系在麻袋里,不知道下一拳什么时候打来,有时候雷声一响,他以为是要打他,吓得发抖,古州烆会将他踢来踢去地嘲笑他。
但他其实可以忍耐的,面对李淮,他就不想忍了。想让他抱,想让他亲。
古州烆得意地将所有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那么愤怒,至少没有古州烆希望的那么愤怒。他那个时候松了一口气,果然啊,那个人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他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那些拙劣的把戏?
可是见到他时,还是生气了,他对一只猫都那么好,怎么就这样对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古州烆,他喜欢古州烆吗?
李淮说,他喜欢自己。古州言想了想,他还是太笨了,没有看出来自己的伪装,他喜欢的不是古州言。可是不管他喜欢的是谁,都不重要了,之前的方法不管用了,他就必须换一种。
这次,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了。
第34章
古州言没能留住他。李淮变了,他不再爱笑,不再会抱自己。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古州言看着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想,是他不配,李淮值得更好的。
看到他拿着刀往手上划得那一刻,古州言害怕极了。这个人是会对自己说“好好活着”的那个人吗,他浑身阴沉,古州言恐慌极了,如果不时刻盯住他,他会出事的。
他以为生日是骗他的,这个人真得好笨,骗了他的他不知道,没骗他的他却误会,古州言在心底叹口气。可是他眼里久违的有了光,他有了生气,不能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古州言的错,李淮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那个时候,古州言已经没有别的渴求了,其实,古州烆就算不来,他也准备放李淮走了。他联系好了一家公司,也找好了房子,想妥善安排好他的生活,本来只要再听他唱一次歌的,可是没机会了。
偶尔忍不住,会去偷偷看他。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然后悄悄搬走了,是怕被找到吗。古州言将那个房子买了下来,却不敢再去看看。李淮找的地方又脏又乱,他新找的工作总是加班,真笨。
古州言经常将车停在他家楼下,在车里睡一宿,然后看着他匆忙跑去赶车,他总是不能早起。
古州烆使了些绊子,公司有些业务出了错,古庭对他很是不满意,常常训斥他。古州烆对此很是得意,古州言有些不能理解,他俩都像是古庭养的狗,他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
听到李淮被带到山顶的时候,古州言连忙开车赶去,路上,他想过,是不是一个阴谋,但不敢去冒险。被车撞的时候,他想,至少李淮没有真得出事。
恢复记忆的时候,古州言浑身酸痛,头也是炸了一般,痛到像要撕裂开。他低头,浑身被捆住了,慢慢理清了脑子里所有事情。失忆的他得到了李淮的照顾,真羡慕,想再次失忆。
古州烆进来的时候,他装作没有恢复的样子。古州烆愤怒地对他拳打脚踢,至他接手公司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暴躁,“为什么父亲留给你的股份比我多,为什么?我是他儿子,公司是我妈和他一起打拼的,凭什么!”
古州烆忽然又冷笑,“不过你现在是个傻子,你能干什么,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夺回来的。”
古州言听完了所有的事情,古庭的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给他留下股份,不过也是因为觉得他能经营好公司罢了。他忽然猛地咳嗽,肺都要被咳出来一般,好不容易平复了,他对古州烆说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古州烆吓了一跳,又露出古怪的笑容:“你的命还真是贱啊。”
古州言没有理会他的辱骂,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想要股份吗?我可以转让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转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放我走。”
古州烆撑起拐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是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准备把你永远留在这儿。你死了,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了,我凭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杀了我,风险太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是想要挟我签字,大家都会提出质疑,得不偿失;放了我,这是对你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选项,你毫无损失。”古州言靠在墙上,冷静地向他分析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