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总在装可怜+番外(29)

李淮无视他,抬脚往前走去,古州烆在身后幽幽开口:“之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还记得吗?”李淮背对着他,停了下来。“你知道我家阿言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如今,你可有答案。”

李淮回过身盯着他,他自如地上了车:“跟我去个地方,我告诉你。”

李淮上了车,一路上保持沉默和冷脸,司机一路驾车飞驰,很快,到了一栋别墅前停下。

是古宅,李淮可以轻易推测出来,他不知道古州烆为何带他来这里,但既来之则安之,他跟着下了车。进去以后,一路有佣人给古州烆打招呼:“古先生好。”古州烆都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古州烆带他进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不小,东西却很少很少,简单到和整个古宅的气派完全不搭调。古州烆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旧发黄的照片递给他:“看看吧。”

李淮接过,像素不高的一张模糊照片,甚至看不太清人的脸,但李淮一眼认了出来,因为那是他自己。

他毫无印象,什么时候被照下这样一张照片,他连照片的时间地点都搞不清楚了。古州烆问他:“记得吗?”

李淮茫然地摇摇头,古州烆笑笑:“他大概是这个时候喜欢你的吧?如果你也不记得,那我可真没办法了。”古州烆拄着拐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了片刻,然后坐在床边,“当初,我偶然见到你的简历,照片上的你让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阿言珍藏的照片里的那个人啊。当时,你其实本来是被淘汰了的,是我留下了你。一开始,我以为是给他留下一个弱点,谁知道他见到你毫无反应,我还以为我下错了棋,可是谁知道,他给你送了一把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步棋远比我想像的下得更妙。”

他摩挲着拐杖的手柄,“李淮,无论当初你答不答应和我交易,从一开始,你就是一颗棋子。”

李淮捏着照片,因为过于震惊,他甚至没办法给出反应。古州烆也不需要他给出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和你在山顶见面的那一次,还记得吗?那一天,是一个局。阿言从断了我的腿,就怕我报复,一直防我防得很紧。那段时间,我一边在公司和父亲那里给他使绊子,一边将你约到山顶,向他放了假消息,让他误以为我要动你,呵,蠢货。他在上山路上被我安排的车给撞了,我也没想撞死他,残废也就行了。他确实残了,脑子残了。”

“我将他从你那里带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居然比我多,他一个私生子居然比我多?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软了,还是嫌弃我是个瘸子。他在路上一直哭,哭得我心烦,想到他小时候,到了这里也是不停地哭,我就喜欢揍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慢慢他就不哭了,有趣。那天,我也动手了,他还是哭,啧,回到从前了,那我就继续揍。你猜怎么着?打到他脑子,居然打好了。这个人,命是真得够贱。”

“够了!”李淮喝住他,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古州烆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说道:“你猜,他恢复记忆后,做了什么?他拿自愿放弃所有东西,同我交易,要我放了他。他是找你去了吧?”

古州烆同李淮说了很多,那些华丽之下的腐朽与枯败,一一撕裂开来,呈现在李淮面前。

李淮离开时,他站在门后,笼于阴影之下,“你现在要去找他的话,试试去墓地找他吧,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啊,对了,她母亲的墓地就在你母亲旁边。”

李淮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古州烆在一片阴影下,露出个阴冷的笑容,“大概,年纪大了,心真得会有点软吧,我居然有一点怀念,他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样子。”

李淮走出古宅,他仰头看天,明明是冬天,却难得的出了太阳,只是光照下来除了更加明亮,并没有温度。这天,是暖冬,李淮低下头,有雨从脸上滑落。

第32章

古州言六岁以前,并不姓古,他随母姓,姓吴。他叫吴言,“无言独山西楼”的意思,后来他长大才知道,这诗寓意并不好,不知道他文化水平不算高的母亲,取这个名字时,到底知不知道。

他母亲的故事,说来乏味可陈,也缺少新意。就是单纯无知的女人被骗了感情,得知自己怀孕时,家人劝她打掉,她执意要生下来,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自己找了个地方,养育孩子。

古州言小时侯,问过她:“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呢?”

她笑着摸摸他的头:“小言就是没有爸爸啊,怎么办?”

古州言会抱住她,反过来奶声奶气地安慰她:“没关系,小言有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要让这个孩子去认父亲,她是想独自一人将孩子带大的。古州言印象里,她总是很温柔,别的妈妈生气时总会随手拿起扫帚或者衣架,就朝小孩身上打去。但她不会,她生气时也是轻声轻语的,周围的小朋友都很羡慕他有这么温柔的妈妈。

有一天,她脸色很差,拉住古州言,温柔地说:“小言,你要有爸爸了。”

古州言不解:“我不是没有爸爸吗?”

她笑,但眼里含着泪:“妈妈骗你的呀,你爸爸过段时间就要来接你了,你答应妈妈,见到爸爸的时候,要给他一个亲亲,好不好?”

古州言抱住她,“吧唧”一声,“这样吗?”

“对。”她笑,摸他的头,“你这么乖,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有一天,她做着饭忽然哭起来,抱住古州言:“小言,你出了远门,会不会想家啊?”

古州言看着动画片:“我为什么会出远门啊,妈妈不跟着我吗?”

她擦掉眼泪,笑着说:“我当然会跟着你啊,妈妈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动画片里正好在放广告,她指着电视机说道:“你看,是摩天轮,以后小言想家的话,就去坐摩天轮吧。摩天轮可以升得很高很高,你就可以看到咱们家了。”

古州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他抽泣着说:“我不要摩天轮,我不要,我要妈妈。”

忽然有一天,她睡着了就没有醒来,来接他的人把他带到一块石头前,对他说:“你妈妈在这儿。”他不懂自己的妈妈怎么会变成石头,哭闹着要妈妈,那个人不耐烦地把他丢上车,他哭累后就睡着了,醒来时,就到了一幢大房子前。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不苟言笑,冷漠得让人害怕,他身旁站着个哥哥,穿得像个大人,笑着看向自己。

那个很凶的男人说:“我是你父亲。”

他想起妈妈说的话,见到爸爸应该上前给个亲亲,但他害怕极了这个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怯懦着上前,那个人转身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古州言都很后悔,他以为,是没有听妈妈的话,所以那个人才不喜欢他。

有一个管家带他到了房间,跟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要改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古州言。这是你哥哥,古州烆。”

那年,古州言6岁,古州烆12岁,个子很高,他当着管家的面冲他笑笑:“你好啊,弟弟。”

古州言冲他笑,露出八颗小小的白牙齿:“哥哥好。”那个时候他还太小,没能辨认出人们眼里真正的善意和厌恶。他的名字是依附于古州烆取得,注定他,只能活在古州烆的阴影之下。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古州烆露出本来的面目:“你这个杂种,叫谁哥哥?”他殴打一个小孩儿毫不费力,古州言被他打得嚎啕大哭,可不知为何,明明这个房子里有那么多人,却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古州烆从不往他脸上揍,他会恶狠狠地威胁:“要是敢告状,我就打死你,把你赶出去。”

于是,童年的古州言胆小、懦弱,他学会了自我排解的方法,在被打的时候,就默默盯住一个地方,死死盯住,身上就不会那么痛了。他从嚎啕大哭到默默啜泣,最后变成一言不发,任古州烆发泄。像揍一具死尸。

渐渐地,古州烆觉得打他没趣,就会变着法子来整他。他不敢反抗,不懂反抗,只在心里期盼着,有人来救救他。学校里,所有人都围着古州烆转,他是人人唾骂的私生子;房子里,佣人装聋作哑,而他的父亲,却永远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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