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盛宠(8)
叫住她的那一刻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此刻房间里的静谧倒是让他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太子殿下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你既知我讨厌女人,又为何要嫁过来。”
这话问的好。
凤攸宁虽是不在乎戚星阑对待自己如何,但他拒婚一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这不光是驳了她的脸面,更是驳了大崇的脸面。
她本想着,若这婚他戚星阑好好结了她也就不再多言,可今天既然提起来,咱们自然是要说道说道。
凤攸宁勾唇一笑,转过身来冷冷迎上那人的目光,“这事殿下如何问我,应当去问您那慈爱的好父皇啊。”
“……”戚星阑被她噎了一下,脸色都变了。
这怎么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女人真的是……新奇得很。
他努力压下那腔正暗暗往心口窜的怒火,冷声道:“把你的面纱摘了给我看看。”
凤攸宁只当他还醉着,没好好听他说的意思,“这面纱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料子,我那儿多的是。殿下若喜欢,我命人再给你拿来。”
她说着就要叫候在外面的绮烟去拿,丝毫没有在意戚星阑已经黑了的脸。
“我说的是,看你的脸。”这女人怕不是在这儿卖傻?
凤攸宁愣了一下,“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戚星阑这会儿已经被气得酒全醒了,只剩了头疼,连带着有点牙痒痒,“你——你倒是摘啊。”
还没等凤攸宁说话,便听得濯束的声音传来 ,“殿下,热水来了!”
凤攸宁与戚星阑同时看向从屏外迈着大步子走进来那人,屋里的气氛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可怜的濯束被主子一瞪,脚下的步子下意识一顿,盆里的热水险些溅了一身。
“殿、殿下此刻不用热水吗,那属下这就退——”
“等会儿。”戚星阑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一到寒风刮到了濯束的耳边,吓得他整个人都将在那里不敢动。
“我何时让你打热水了?”
濯束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是、是长公主殿下让、让……”
“你还真是我的好下属。”戚星阑恨恨咬牙,“如今都听他人指派了。”
“属下不敢!”这会儿濯束也顾不得盆里的水烫不烫,赶忙跪下认错,“是殿下喝醉了,长公主也是为殿下好才让属下去打了热水来……”
潜策回来就见濯束跪在地上,嘴里一会儿叫着“长公主”一会儿又是“殿下”的,他也就猜到八成是主子醒了,这会儿正拿濯束撒气。
他正要上前去帮濯束求情,却听得凤攸宁开了口。
“堂堂太子殿下这是在做给谁看?”凤攸宁冷哼一声,看也没再看戚星阑,“和亲之事你若不愿,我现在便去拜别了陛下,连夜启程回大崇。也省得殿下演戏辛苦,当心伤了身子。”
眼看着她转身就要走,戚星阑的怒火一下窜到了头顶,“谁说我不娶了!”
此话一出,正沅殿内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包括说话的那人自己。
凤攸宁的步子顿在那里,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端了醒酒汤来的晴微刚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愣愣的不知所措。迷茫的小眼神望向一旁的绮烟,“这、这是怎么了?”
绮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推着晴微走到了身旁。
晴微领会意思,赶忙行了礼说道:“公主,您吩咐奴给太子熬的醒酒汤好了。”
凤攸宁回过神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笔直的站在榻旁的戚星阑,轻轻扯动唇角。
“告辞。”她礼貌地朝着里间那人福身如是说完,便转身出了正沅殿,“晴微,绮烟,回浣芜殿。”
“是。”绮烟答应着跟了出去。
晴微手里还端着醒酒汤,见一个二个都走了,她赶忙将托盘递给了旁边的潜策,“趁热喝,趁热。”她匆匆嘱咐完便快步去追自己的主子了。
一时间,正沅殿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眼看着凤攸宁消失在了视线中,戚星阑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一样,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潜策快步进了里间去扶,捎带着把那碗醒酒汤递了上去,“殿下还是先把醒酒汤喝了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心意。”
“你是在取笑我?”戚星阑凌厉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人的身上。
“属下不敢,”潜策垂着头不去看他,“但殿下的身子要紧,还是喝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戚星阑只觉得头更疼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端起汤药便灌了下去。放碗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的对着自己的两个侍卫说了句“等我明日再收拾你们。”
濯束与潜策答应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明白了大半。
他家主子终于有人要了!
第7章 婚期
“啊?”晴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太子真是这么说的?”
绮烟慌忙去捂她的嘴,“你小点声,公主这都要睡下了。”
两人齐齐朝着屋里看去,只见凤攸宁的身影被烛光映照在窗纱上,垂着头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哦那我小点声。”晴微缩缩脖子,朝着手心哈了口热气,小声催促道:“绮烟姐姐,你快告诉我呀,那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个小憨货。”绮烟笑着伸手在她的脑门上一戳,“那意思便是答应这婚事啦!”
“答应了……”晴微小声嘀咕着,看着绮烟都已经喜上眉梢自己却并不觉得什么,“他不本来就应该答应吗……”
绮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两人正在外面盘算着,就听得屋里的凤攸宁唤了一声,“晴微。”
晴微赶忙答应着进了屋,“公主,奴在。”
“我乏了,你过来帮我一下。”凤攸宁说着做到了妆台前将耳环摘了下来。
晴微快步过去伺候,拆卸完妆环,又麻利的给铺好床熄了灯,这才退了出来。
听得关门声,凤攸宁于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
这浣芜殿她住得终是不习惯,床褥虽都是上好的东西,但却怎么都让她觉得冰冷。
辗转反侧直到深夜,这才渐渐睡了过去。
“宁儿将来要嫁什么样的男子?”父皇的声音幽幽响在了耳边。
她睁开眼,似乎看到了某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腿上,挥舞着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将来我要嫁一个有才能又体贴的男子……就像父皇这般的!”
不知为何,她虽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却清晰的看到了小孩子眼中崇拜的光,她的一双眼睛始终都是盯着自己父亲的。
多幸福啊……那个时候。
忽的刮过一阵风,将她眼前的画面吹得四分五裂,转而变成了女子着孝袍跪在棺柩前痛哭的场景。
悲痛随之席卷了凤攸宁的整个身体,耳边是无尽的哭声。
“父皇……父皇怎么舍得……父皇放心,宁儿定会好好辅佐阿允登上皇位,替父皇好好治理我大崇的天下……”
正悲痛不能自已,却忽而听得某道嘶哑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多谢。”紧接着便是一道黑影从窗口翻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为何回想起他……”凤攸宁皱皱眉头,眼前的画面却又变成了戚星阑醉醺醺地叫自己摘面纱时的场景。
“谁说我不娶了!”
这一声吼,生生将她从梦境中给带了出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可是魇着了?”绮烟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凤攸宁定了定神,接过帕子攥在手心,“什么时候了?”
“回公主,已经五更了。”绮烟说着又望了望窗外,冬日的夜长些,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还早,您再睡会儿么?”
梦里累得很,这会儿凤攸宁自是无心再睡,便撑着身子坐起了身,“不了,今日早些梳洗,好去给承鸾宫与承禧宫的那两位请安。”
绮烟答应着退下去准备梳洗用具,晴微则是进来伺候主子穿衣洗漱。
“奴方才听绮烟说公主梦魇了,可是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晴微小声问着,拿了腰带为她束腰。
凤攸宁垂眸叹了口气,“恩,梦见父皇了。”
晴微手脚麻利的为她披上外衫,柔声劝道:“奴知公主此次和亲也是委屈,但这和亲总归是权宜之计,日后正沅殿那位若是对您不好,奴和绮烟便闹到承御宫去,看谁没脸。再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