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结局,赵清允觉得很是满意,只要二皇子被困住了手脚,秦家便能安然无恙。
“还有那王今元,被流放了。我道为何那时一直查不出二皇子与魏家直接的联系,也是后来才晓得,王今元在其中可是个重要人物。”
“魏家以商人的身份,为工部供给物料等物,如此便顺理成章的与王今元的属下攀上了关系,再通过王今元与二皇子搭上线。”
一想到王今儿的那群手下,弯弯绕绕的可是让他们费了好些精力,才拨开层层云雾,探到这位工部尚书,若是他们将这份心思都用在差事上头,何至落得今日的下场。
秦子钰最为想不通的,也是王今儿。
想他堂堂一个工部尚书,职位已然不低,又何苦再犯下这等天大之事,平白搭上了王家满门。
不过,想着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他也懒得费神去打听,只想着与赵清允好好过日子才是最为要紧。
第三日,沈风眠准备搬离秦府。
而赵清允也不知是为何,这几日夜里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的便要起夜,说是心里闹得慌,白日里又昏昏沉沉的。
初时,秦子钰还当是因着二皇子之事给吓着了,一直劝着她寻沈风眠瞧瞧,然她却不以为然。
这日见他要走了,秦子钰死活拖着她要让沈风眠替她诊了脉开了方子再走。
赵清允还是不肯,道是他今日欢喜不已的要搬去儿子那处住,自己临走前还要让他费神费力,着实说不过去,还叮嘱着晚些绝不能在沈风眠跟前提及此事。
秦子钰哪里肯,明面上应承下了,但暗地里想着便是沈风眠已上了马车,他势必也要将人再拖下来。
沈风眠毕竟算是帮过秦怀安的,此时秦怀安夫妇已出现在了前院,而二房大太太因着沈风眠帮过李氏母女,自然也要来相送一番。
一来二去的,瑞阳老家的人也都来了,一窝蜂的挤在秦府前院很是热闹,赵清允到时,呆呆愣神了好一会儿。
“清允,你可是病了,这脸色怎如此难看?”
秦子钰还未想好如何向沈风眠开口呢,倒是自家母亲替他解了苦恼,一瞧见赵清允的脸色,便问了起来。
赵清允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她早上起身之时,也察觉自己的脸色不大好,还特意上了些脂粉,不想还是被一眼瞧出来了。
“只是昨儿夜里未睡好罢了,母亲不必……”
眼见着她又想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扯开,秦子钰哪里肯,扬声道:“母亲不知,她近几日一直睡不踏实,时时起身,这气色哪里能好。”
说罢话,他转而看向沈风眠,见他微皱了眉头,扭头看着赵清允。
“既是如此,怎也不寻郎中瞧瞧,再不然,也还有……”秦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然说着说着,又默了声。
彼时赵清允正蹙着秀眉,斜眼懊恼地瞪着他,寻思着待回到院里要如何与他算这帐。
沈风眠只瞧了她片刻,便迈步到了她跟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径直替她诊起脉来。
秦子钰见状,忙上前站于二人身侧,目光左右游移,然过了许久,也未见沈风眠出声,倒是眉头却越发皱得紧实了。
“怎么了?”
秦子钰久未见他出声,观其神情也不免有些急了。
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被前些时日的事惊着了,有些心神不宁,本只打算请沈风眠诊诊脉,而后开个宁神的方子。
哪料想此时见他的模样,倒像是瞧出别的什么毛病来了,顿时叫他提起了一颗心来。
“倒也没什么,待我开个方子,吃上几剂便好。”
沈风眠收回手,淡淡说道,一面指使着吴来去取笔墨。
吴来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去了。
转身,沈风眠往一侧行了几步,而后冲着秦子钰招了招手,唤他近前,这情形,瞧得众人心中一凛。
便是赵清允自己,也下意识以为沈风眠是瞧出自己有何不妥,只是不知为何不肯直言。
她张口欲言,却被秦子钰握了握手,她只好耐下性子,看着他与沈风眠走到一旁耳语。
“她确是受了些惊吓,然却不是最要紧的。”沈风眠说着,又抬眼看了看赵清允的方向。
“那可是还有什么问题?”见着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当真是急得要跺脚了,偏赵清允就在一旁,他不想叫她忧心。
沈风眠却只挑了挑眉,转过头来看着秦子钰:“最要紧的是你!”
“我?”秦子钰愣了愣,呆呆地说了一句:“我没病啊。”
闻言,沈风眠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去将那些册子收起来吧,短时之内,你怕是用不上了。”
秦子钰有片刻的怔神,随即回过神来,满脸震惊地看着沈风眠:“你,你是说她……她……”
他磕磕绊绊地,竟是一时难以说出一句整话来,沈风眠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转身便冲回到了赵清允身边,伸手想抱她,又忆起沈风眠的话,恐伤了她,伸出的手僵了僵,犹豫半刻落于她的肩上。
“这,这是怎么了?”众人见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满头雾水,一旁的秦夫人忍不住问道。
莫说是他们不明所以,便是赵清允也不晓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本还忧心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症,只看如今他这模样,倒是不像,难道是……
“母亲,您要做祖母了。”彼时,秦子钰欣喜的转头,冲着秦夫人说了一句。
这个好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可是将秦府的上上下下都给炸开了。
赵清允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欣喜了,与秦子钰互握着双手,久久难以言语。
秦夫人得此喜讯,万分欣喜之下,自是忧心赵清允的身子,免不得要到沈风眠身边又追问了一番,险些将沈风眠都问烦了。
这厢,众人也无心思相送沈风眠了,个个围着赵清允说着喜庆的话儿,也唯有秦怀安,接了沈风眠开得安胎凝神的方子后,送着他出了门。
赵清允被一路小心翼翼地扶回了后院,一见着没了旁人,秦子钰哪里还舍得她再挪足半分,叫她站定步子后,弯下腰身抱起了她。
“我哪里有这般娇弱,可以自己走的。”她双手攀在他的肩头,浅浅而笑地望着他。
自嫁他之日起,她便心心念念想着尽快怀上与他的孩子,觉着如此,便能让自己心安些,也盼着这孩子,能让秦夫人不再执着于秦子让之死。
而今,总算是得尝所愿了。
“万事还是小心些的好,头三个月最为要紧了,仔细着些准没错。”他抱着她,还不敢迈开大步,生怕巅着了她,做起事来是难得的小心谨慎。
她眨眨眼,笑话他:“这种事儿,你怎如此熟知,倒像是有过经验一般。”
他咧嘴一笑:“娘子不是一直想有孩子嘛,我自是要早做准备,早前便同沈风眠请教过,只是不晓得你这心惊失眠的样子竟也是有孕的症状。”
想起自己为了能尽早晓得她是否有孕,不惜放下脸面向沈风眠请教,不过是怕着自己在房事上不知轻重,伤了她与孩子。
蓦地,他脸色忽地白了。
忽然忆起昨儿夜里,原本他只是抱着她安眠,然到了半夜,她从梦中惊醒,心魂未定,追着他问二皇子是不是逃出来了。
原是她做了个梦,梦到二皇子只身逃出牢笼,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胸口。
他听得又气又怜,抱着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却见她仍是惊魂不定的模样,只好以身相慰,搂着她便是一场云雨,疼爱得她哭着求饶也未曾放过,直至她受不住昏了过去。
此时想起,他心中一阵后怕,幸亏适才沈风眠诊脉时未说出有何不妥,不然他怕是要将自己劈成两半了。
进了院门,将人抱进了屋内,轻轻放于罗汉榻上,他还取了迎枕塞于她的腰后,好叫她靠得更舒服些。
“渴么?要喝水么?还是吃些点心?”
见着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她憋着笑,冲着他招了招手。
他上前,在榻旁坐下,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你不必如此,我想要什么自会同你说,哪里不舒服也不会瞒着你,你还是陪我说说话吧。”
“好,我陪你,我陪着你。”他说着,忽又想起了什么,“不如,我晚些去寻陛下告假吧,在家中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