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机灵,听了便明白了:“原来这都是御赐之物啊,难怪了。”
赵清允也明白了,一面被他拉着往外走,一面问他:“你不会是将陛下御赐的那些珠宝都拿来做这个了吧?”
他扭头看了看她:“那你尽管放心了,我那还有不少剩下的,改日你自己挑去,咱们再来制别的。”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雅间,留下一对脸色惨白的母女。
掌柜的一路送着秦子钰二人出去,临出门时还冲着一旁的小二使了个眼色,意为让他看着那对母女,免得趁他们都不在,偷雅间后头的东西。
与李姝樱夺首饰,并非是赵清允的本意,那套头饰她原本就未瞧上,自己也不过是想闹一闹她。只是没想到后来秦子钰来了那么一出,着实将她们闹得很难堪。
回去的路上,她提及此事,秦子钰笑了。
“李姝樱先失身于胡靖,后又被迫嫁予他,心中定然十分不甘,今日无论你挑中什么,她定然都是要抢的,她心里不痛快,定要旁人也不痛快,这样的人,你同情她做甚。”
赵清允想着确是这个道理,再者,李姝樱决计是自做自受最好的代表,自己确实不用愧疚。
于是,在首饰铺的这一场闹剧,赵清允也未放在心上。
此后数日,二人未再离府,秦子钰一门心思做灯笼,大大小小的做了好几个,只留了一个挂在赵清允的床头,其他几个,都拿去挂了酌古院二人新房门口。
正月十五日一大早,秦府便派了马车去渡头候着,巳时四刻,马车接了秦太夫人一行回了府。
此行瑞阳老家同来的有二房的大夫人及秦子晟、秦子兰兄弟,二夫人和三房大夫人及长女秦子馨等人。
原本是要多来几个的,只是二房老太太才将将下得病榻,众人不敢离得太多,便只派了几人来贺喜。
听闻秦子钰与赵清允在半年前便已成过亲,此回乃是补一个流程,众人皆道他们瞒得严实,还说两个小的在瑞阳时还一派谦谦有礼的模样。
说来说去,便是有些怨他们怎未将这些事早些告诉他们。
秦夫人只好又将那番话拿出来说了一遍,才好歹安抚下几个妇人那种厉害的嘴。
不过秦子兰却是这些人中最清楚事情始末的,只是她也没料到赵清允最后竟是嫁予了秦子钰,一直拉着她问此事的前因后果。
赵清允被她烦得不成,只挑挑捡捡的同她说了一些,大意便是她与秦子钰互生情意,而秦家人也为她留好了退路,后来便干脆真真假假的将说法换了换。
秦子兰听罢,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还是替她开心不已。
而因着秦子兰一下了马车便拉着她熟门熟路的往府里头走,以至于赵清允不曾看到最后一辆马车里内下来的二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沈风眠与清风。
当她晓得此事时,已是吃罢晚饭,正与众人坐在秦太夫人屋里被她们打趣时,听得沈风眠也随行同来了,便有些坐不住了了,只偷偷命夏蝉去打听沈风眠住在何处
须臾从秦太夫人处出来,听得夏蝉道沈风眠便住在飞月轩不远处的清泉院,她便想去瞧瞧他。
只是将将走了十来步,便看到秦子钰远远而来,最终二人在路上相遇。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见她打着灯笼,他忍不住问道。
赵清允略有些懊恼地说道:“我竟不知沈风眠也来了,他也未写封信告诉我,就偷偷进了京,还住到了府里。”
“虽说我也恼他进京不事先告之我,但我终究是秦家的一分子,他远来是客,我总要去关心一番,看他可有缺什么东西。”
听了她的话,秦子钰侧头看着她,反问了一句:“是么?”
赵清允撇撇嘴,似有种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于是干脆说了实话:“他千里进京,我想去瞧瞧他。”
秦子钰听了,长叹了口气:“你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便未曾想过我会吃醋么。”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委屈了,不止要与同龄的男子抢人,还要与年长的男子有一番争夺,这世间怕是也没有人比他更难的了。
“我都实话实说了,你有什么好醋的。”她说着,又靠近他一步,“我若遮遮掩掩的,你再吃醋也来得及啊。”
他歪过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你便不能不让我醋么。”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却似个姑娘般在这里与她争执,一副不分出个是非对错便不乐意的模样,他自个儿都有些嫌弃了。
看着秦子钰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瞧他一副要与她置气又不敢的模样,着实好笑,都叫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过最终,她还是未忍心,只因自己晓得吃一个人的醋时有多难受。
“你也莫恼,我不过当他像是父亲一般。”说着,伸了手拉着他的衣袖子轻轻绞着,反过来同他撒娇。
“你也晓得的,我打小便没了父亲,也不晓得有个父亲是什么感觉。以前不晓得,不过自打认识了他之后,我觉得自己知晓了一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晃着他的衣袖:“等他找到了亲儿,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往后不必你说,我自然也不好意思与他们过多往来了。”
这番话出口,秦子钰的神情好转了一些,看着她道:
“今日你便不必去了,父亲寻他有要事,二人正在商议,再者,他这长途跋涉的,你也先让他歇一歇,有什么事,晚些说也来得及。”
一听得这话,她扁扁嘴,也只好作罢,便松开了还扯着他及袖的手,忽看见他手里捧了个木盒子,忍不住探头打量:“这里头是什么啊?”
盒子是最普通的那种,不像是用来装礼物的,想来里头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哦,这个啊,我买得一些杂物。”
听到她问及盒子里头的东西,他的目光有些躲闪,甚至神情还有一丝心虚,叫她越发好奇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是什么杂物,我不能看么?”她又看了一眼,才抬头巴巴地看着他。
他连连摇头,将手中的盒子又往上抬了抬,免得被她沾手:“都是些小玩意儿,往后再给你看,你先回去准备准备,等会儿我带你们出去赏类。”
说罢,他径直缓过她身侧,先行往飞月轩去了。
说到赏灯,她不由想到了醉仙居的花王灯,暗自计较,今夜随行还要带上秦子晟两兄妹与秦子馨,介时醉仙居是头一个不能去的地方。
实则,赵清允也明白元宵节并无多少乐趣,世人会在这一日出来凑个热闹,也不过是因着随行之人是自己的好友,或是心爱之人。
花灯好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旁随之同行的是何人,赵清允便是如此。
当她与秦子钰等人慢步于西直大街,看着街两侧高悬的灯笼,只觉着那灯笼也不过是千篇一律,寻常的很,反不如她手里提着的,秦子钰自带的灯笼来得精致好看。
秦子兰与秦子馨一直觊觎她手里的灯笼,初时见着她打着灯笼出门,还当她回了京果然会过节了,晓得这般应景的提前买好了灯笼,纷纷问她这么好看是何处买的。
一问之下才晓得是秦子钰亲自做的,自然不敢多打主意,只是拿她来取笑罢了。
一行五人走走停停,猜了灯谜,买了小玩意儿,饿了便来碗小馄饨,赵清允不觉着什么,只是秦子兰他们玩得很是开心,只道京城的元宵节热闹。
“是吗?”赵清允念叨了一句,她觉着京城与瑞阳比起来也未有多少区别啊,都是这般的热闹。
“允姐姐往后可好了,天天见到的便是这般热闹的场景,你又不是不晓得老家的情形,虽说该过什么节便过什么节,但终究不是能同京城好比的。”
秦子兰满是羡慕,坐于桌旁看着来络不绝经过的行人,暗道着自己要是一年中能有一半在京中渡过便好了。
“你一个姑娘家,怎一天到晚的想得不是吃吃喝喝,便是上山下海的胡闹。”秦子晟坐于一旁,看着自家亲妹子摇了摇头。
赵清允听罢,看了眼正捞着馄饨吃的秦子兰,亦忍不住笑了,想着这兄妹二人也是有趣的,一天到晚不怼上几回,便似浑身不痛。
正要说话,忽看到人群中一行熟悉的脸孔,在她看见他们之时,亦有人看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