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56)

第二天,一身青衣男装的顾未然从聚月仙缓缓而出,她戴着顶青色圆帽,将头发遮盖,身形矫健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活泼青年。她跟着人流走到集市最繁荣的地方,果然在东侧不远的街侧处,发现一家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正侃侃而谈。

顾未然进去在二楼找了个空座,周围人三三俩俩,或小声攀谈,或专心的听戏,待楼下说书先生讲到精彩处,必是博得满堂喝彩。

不一会儿,说书先生开始了茶馆赖以生存最为精彩的环节,讲京城八卦。顾未然还以为一年多过去了,京城茶馆会有改变,听到熟悉的扇骨击掌声,顾未然露出窃喜,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这七月流火的天气,各位看官估计心中还有火气,我给大伙讲点乐子降降火。”

说书人说一句,将折扇打开,再“啪”的收回来,给自己带节奏。

“好!”地下也有人应和。

顾未然叫来一壶茶,津津有味的听着。

“礼部侍郎的公子向来流连花丛,最近又在朝溪楼彻夜不归,结果被正房太太大着肚子从朝溪楼里拎回了府。”

“害,那天很多人看到了,我没看到。”有人对于没看成热闹表示惋惜。

“哈哈,那天我在旁边,那王公子满身酒气,被正房拽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还说梦话呢。”

“这件事,我们市井小民知道了,全当笑话看了就算了,不想……”说书人继续。

“这件事竟然被上面那位知道了。”说书人没有明言,但他指着皇宫的方向,大家都心领神会。

“那位大怒,‘还礼部侍郎的公子,成何体统\’,于是将礼部侍郎降职,一家都赶出了京城。”

说书人喝口水润润嗓子,但底下的讨论还在继续。

“这礼部侍郎被撵,京城的公子哥们反而都收敛了呢。”

“圣上英明!”

“谁说的啊,那前天东街,那个姓骆的还花重金从鸳鸯阁将花魁娶了回去,那个热闹……”这人挤眉弄眼,戏谑道。

周围人都发出笑声,“那个姓骆的啊!”

“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未然凑近一个知晓内情的中年人,压低声音好奇的问:“叔,这个骆从安,怎么说?”

顾未然给中年人倒了杯茶,中年人端着茶杯眯着眼缓缓道来。

“这骆从安本来是当今太傅的女婿,当初是太傅小姐亲自相中的,这位小姐呢,是太傅最小的女儿,太傅夫人很是娇惯,她看中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顾未然配合的点头倾听。

“这骆从安自从傍上了太傅府,行事更加没有章法。他本是詹伯侯爵的后裔,他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如果他没有突出的功绩,这侯爵的席位就得被收回。”

“赶好了,于是他在太傅的运作下得以继续继承侯爵的地位。”

“不过他不知好歹,当官不好好当,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斗鸡走狗,留恋楚楼秦馆,气得周小姐三天两头回娘家。”

“周太傅都不管管?”顾未然不解。

“周太傅倒是恨不得将骆从安弄死,可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他一个太傅,做这些,容易招人口舌吧。”这大叔很有个人见地。

“然后呢,他怎么和周小姐合离的?”

中年人喝完一杯茶,将被子递给顾未然,露出畅快的笑,“还不是自作自受,去年他不知怎的,有惹怒了周小姐,这次连带着周太傅也被气倒了。”

“听说,周太傅放话,’周小姐不和他合离,就不认周小姐‘”,总算摆脱了骆从安这个祸害。”

“去年?”顾未然给中年续杯,讨好的问:“叔,你可知具体是什么事?”

中年人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少很清楚,当时大家口风很紧,只知道是和朝内的事有关。”中年人戳戳顾未然,”你想,要不是朝廷里的事,能将周太傅气倒?

“我看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事。”中年人点点头,自我肯定。

楼下说书人又开始了新的八卦,这次就比较平常了,普通妇人偷人被逮,张家银钱被偷,原是李家伙计设计偷盗。这种市井杂谈,大家也听的有滋有味。

终于又告一段落,顾未然还是问那个中年人,“叔,你知道骆从安现在住在哪?”

“小子,你咋对着骆从安这么感兴趣啊?”

“可能是远亲,我得去确认一下。”顾未然做出嫌弃又无奈的神色,掩饰内心的狠戾。

“哦。”中年人不以为意,“你去东大街上,随便问个人,就会有人告诉你了。”

“他在东大街很出名?”顾未然眨巴眼睛,好奇的问。

“你去就知道了。”中年人戏谑的说。

顾未然去东大街的路上发现这也是去太傅府的路,于是看着距离找那个可以作为约定地点的菜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常年操持菜摊让他们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面对来客,总算一脸笑意,看着就是忠厚老实的。

她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信中的阿广叔,就决定先去回回闻名东大街的骆从安。

第48章 真相

顾未然继续往东,路两边的房屋渐矮,连砖瓦看起来都破败了些。

街上开始出现嬉闹的小孩,三三俩俩,也没有仆人或者父母在旁边看着。

他们见到顾未然这个生面孔,先是怯怯的偷看,发现顾未然不是那种面相凶狠之人,就胆大了些。

开始绕着顾未然追逐小跑。

“东大街,东大街,从这过,留钱财。”

听着小孩哼唱的顺口溜,顾未然捂紧胸前的荷包。这条街上,这种散养的孩子有十来个,每一个都长着双恶犬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自己。京城地段,能让顾未然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也是少有。

她板起脸,粗着嗓子,喊过一个小孩,“你,过来!”。这个小孩穿着一身明显大自己一圈的衣服,头上乱发随便扎了几个揪揪,他小跑到顾未然身边。

虎声虎气的发出一声脆响:“你找我?”

顾未然没想到这小孩还是个女孩,看她这皮实的样子,还以为是个男孩。

“你知道,骆从安吗?”顾未然举起一枚银子,在女孩面前晃悠。

“知道知道啊!”小女孩伸手就要拿银子,顾未然一把收回,她直起身,“你将我带到骆从安那,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小女孩两眼放光盯着银子,念念不舍的将目光从银子上收回,在前面引路。

旁边的小孩也跟了上来,一路上,顾未然像是请了一群孩子保镖。

小女孩在一座房子前停住,指着左侧说:“到了。骆从安就住在这。”

“门边那个人应该就是她。”小女孩说完,作势就要上来抢银子,顾未然冷眼看她,将她吓住,随后将银子交给她。

小女孩一拿过银子,就跑得老远,后面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小孩。

顾未然也无心管他们,她看着眼前这个在这条街算是气派的府苑,只是现在这座府邸处处散发了凋敝败落的气息。

大门最上方的“骆府”牌匾,此刻只剩了“各府”。

一团灰色的身影抵在门缝处,一侧门在清风吹拂下左右晃动。

顾未然爬上台阶,走近那个身影。

眼前这个一身酒气人事不省的男人看来就是骆从安。

顾未然伸出脚踢踢他,“骆从安?”

骆从安被踢也不为所动,砸吧嘴,换个趴下来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昏睡。

顾未然对着这摊会呼吸的肉有点无奈,她想了想,掏出身上所剩不多的涤虫蛊,准备给这个早已被酒色腐蚀的**松快松快。

还剩小半瓶,刚倒完一小半,蛊虫就发作起来,骆从安“砰”的从地上弹起,开始痛哭打滚,同时还在挠痒。

看他的动作,顾未然心里甚是满意,看来自己新研制的涤虫蛊,效果显著。

“你,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骆从安边打滚边质问,总算不是无知无觉的醉汉。

顾未然抬高帽檐,挑眉问道:“骆大人不知可还记得顾胜临?”

骆从安在听到“顾胜临”三个字时,身体突然停滞了片刻,随机又开始哭喊,并且叫喊的声音更响。

他开始自爆其短,“可怜我骆某人花重金娶回花魁,不想,这花魁只是贪我给她赎身,不久就跟着奸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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