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光+番外(60)
裴叙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当然有。”
裴澍也回答得冷静:“人家不会嫁你的。”
听到这句话,裴叙顿时石化。
好像……苏绣是从来没说过要嫁他。
但裴叙不在乎,就当他想反驳时,车夫却已扬起了长鞭,策马离去。
不多时,裴澍的身影就在他眼里化成了一个小点。
“大哥,保重。”看着裴澍犹在原地的身影,裴叙微勾了唇角,低声道。
从边境到长安,还是有好几日的路程。
裴叙为了尽快返京,将马车换成了骏马,不分昼夜地赶了回去。
如今,左相已经控制了整个长安城,城内的局势严峻。
所以裴令安的人就在城外接应他。
裴叙累的不行,翻身下马时,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厥。
接应的人见他面露不适,问道:“三公子,你怎么了?”
裴叙轻轻摆首,说:“无碍,带我去见父亲罢。”
他的声音低哑,藏不住的疲倦。
还好裴令安早有准备,在城外挖了一条地道。
不多时,裴叙就跟着接应的人,潜入了城内。
裴令安也是满脸的倦意。
父子会面后,裴令安先将城内的局势告诉了他:“左相已经把整个长安控制了,圣人被困皇宫,生死不明。而朝上的重臣们,也都被左相的人时时监控着。恐怕我们的行动,会十分困难。”
裴叙听后,紧蹙了眉头。
他们不能贸然行动,只能静待时机。
而唯一的时机,就是左相得到玉玺,放松警惕登基的那天。
裴令安和他的想法一致,冥思苦想几天后,终于制出了护驾的方案。
做完一切后,裴叙静静看着父亲,眼神有几分迷离:“父亲,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当今的圣人,并非是明君。
他暴戾昏庸,把持朝廷的,向来都是左相。
就算他们拼尽了全力,将左相一党诛灭,可之后的圣人,会变成一个明君吗?
闻言,裴令安收地图的动作有片刻凝滞。
良久,他答:“言瑾,我们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尊位之上的那个人。”
裴叙愣了愣,没有说话。
停顿片刻后,他转过身,准备回屋休息。
可就在他抬脚的同时,裴令安也再次出声:“她在宁王府,万事皆好。”
裴叙错愕回首,睖睁了双眸看他。
裴令安站在烛火前,任暖黄的灯光勾勒出挺拔侧影。
他低笑一声,扭头对上了裴叙的视线:“这个儿媳,我很满意。”
听后,裴叙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别扭地转过头,低声道:“还不是呢。”
说完,便拔脚离开。
他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去了穆青穆丞的居处。
皇陵一别后,穆青穆丞照他所言,去了定安侯府。
昌平也不是什么傻子,在听了他们的叙述后,担忧他们二人的安危,当即给他们安排了藏身之地,躲过了陆邕的追杀。
穆青穆丞感念裴家的救命之恩,便掩盖了身份,追随裴令安父子去了边境,助他们假死成功。
后来,师徒两就一直在跟裴令安行驶,为他们的士兵治伤,还做出了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让裴澍能成功顶替裴叙身份,留在边境。
裴叙来到长安的秘密阵地后,就陆陆续续地知道了这些。
想起裴澍的那个面具,裴叙有几分心动,想请他们帮忙。
穆青是过来人,什么都没问,就挑了个面具给他。
穆丞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心大,还嘴大:“你是不是要去找我师姐啊?”
被戳破的裴叙红了红脸,然后清咳了一声,佯作镇定:“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穆丞直截了当地说道:“因为你喜欢她。”
闻言,裴叙顿时愣在原地。
至于是怎么离开的,裴叙有些记不清了。
他几乎是彻夜未眠。
等翌日清晨,裴叙简单收拾,戴上人皮。面具后,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他本是没有目的地瞎晃,可却在不知不觉间,随人流停在了郭府门前。
这就是……喜欢吗?
裴叙缓缓抬头,看向那块鎏金的匾额。
第47章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道,颠簸驶过郭府门前。
苏绣挑起车帘,向外边看去。
为了避开左相的眼线,她这几日都住在宁王的府上。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离开庇护,去险境求生。
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爹娘怎么样了?
以马车的速度,她很快从郭府的门前经过。
在视线被遮挡之前,她瞥见了一道熟悉身影。
苏绣愣了愣,下意识地探出车窗,往那人的方向。
他背对着她,站在人来人往之中,青松挺直,修竹颀秀,只静静地站在那儿,就令人无法忽视。
像极了……那个人。
但还没等苏绣将那个的面容看清,马车就转了个弯,一面墙壁将她的所有视线挡住。
苏绣的心底浮起一丝丝的怅然。
她轻叹一声,终于放下了手中车帘,静静靠在车壁上,阖眼假寐。
马车是要去往皇宫的。
如今,左相已将整个皇宫控制,裴令安的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能深入敌营的,就有她和师父。
宁王对她说,她和师父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的。
如果她不去,那去的人就只有师父。
左相不是什么善茬,师父的年纪大了,根本就禁不起左相折腾。
她不能让师父受那样的苦。
所以,她主动对宁王提起了此事,请宁王将她送入皇宫。
也不知道这一去,她是否能活着出来?
苏绣眼睫轻颤,心底浮起无边惆怅。
她祈祷着晚些进宫,可有些东西,越害怕,就来得越快。
当马车停下时,苏绣睁开了眼,一颗心惊惧坠水。
“郭小姐,到了。”车外,有人出声提醒。
苏绣轻轻呼出一口气,旋即挑帘,步下了马车。
左相的人只当宁王是在讨好他,将苏绣送到了他面前,所以并没有对苏绣的到来起疑。
随引路宫人的脚步,苏绣进了御书房,见到了那个篡权夺位的左相。
左相已过不惑,是一个和她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却白了大半头发,像极了六七十的老人家。
他捋了捋胡子,斜眼睨向苏绣,问:“你便是穆青的弟子?”
苏绣垂首避开他视线,轻轻颔首:“是。”
“之前,犬子想请郭小姐制出归真,却屡次被你拒绝,怎么郭小姐现在想通了,要主动为我们制药了呢?”左相紧盯苏绣,不肯放过她的半点变化。
好在苏绣平时装惯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掉链子,面不改色地长篇大论:“因为左相与令郎并不同。令郎只会一昧地强制人做事,霸道独。裁,并不能让小女子屈服。但左相不同,大人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天生有一种令人折腰的威严气势。小女子虽畏惧,却畏惧的心甘情愿。”
左相听后,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倒是挺会说话。”
苏绣答:“这都是小女子想说的话。”
左相问:“那你什么时候……能交出归真?”
“给我三日。”左相知道毒蛇做的事情,也知道她在之前就做出了归真的半成品。
如果她现在还不能给一个准话,恐怕会被左相怀疑。
苏绣抬头,微笑着对上左相视线,又道:“不过,归真出世时,小女子想请大人满足我的一个小小请求。”
没有任何缘由地帮人做事,也不可能令左相相信。
左相听后,笑:“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苏绣答:“因为幼时的意外,苏绣一直生活在乡野间,受了十几年的疾苦,所以现在,小女子想请大人答应,待归真出世,能赐我……县主之位。”
“哈哈哈!”左相拊掌大笑,答应的很干脆,“好。”
于是,苏绣就这样留了下来。
规定的时间太短,苏绣在炼丹的同时,还要想办法去偷到情报。
可皇宫的防守固如金汤,她又被左相的人看的死死的,每天在炼丹室和歇处来回走动,却没有任何办法摆脱宫人,去找寻她所要的东西。
很快就到了第三天。
无奈之下,苏绣只得在香炉里加了些迷。药,将试药的宫人和旁观左相眼线给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