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CP完结+番外】(4)
严行摇头:“不认识。”
“你认识一下不就得了,人都主动来找你了。”
也许青春期的男孩对漂亮姑娘的魅力总是难以抵挡,即便蓝茵的目标根本不是沈致湘,沈致湘却还是忍不住一再提起。
这次严行连头都不抬了,只低声说:“不用。下次她再找你们问我的事,你们不理她就行,谢了。”
沈致湘“哦”了一声,转过头来冲我耸耸肩。
几天后的周末,唐皓回家,沈致湘去秦皇岛找同学玩,我也打算回家。
临走前我提醒严行:“这周末我们三个都不在,你出门记得带钥匙啊。”
严行应下:“嗯,谢了。”
其实他从没忘带过钥匙——除了军训那次,当时我们一个宿舍还只有一把钥匙。
那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提醒他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吧。我和唐皓都回家了,沈致湘出去玩,就把严行一个人剩在宿舍,总感觉有些亏待他似的。
周五下午下了课我就直接回家,转地铁再转公交,到家已经七点多了,肚子咕咕叫。北京的秋天已经来了,秋风飒飒吹在身上有些冷。我想着我妈做的红烧肉,一鼓作气爬上四楼,敲门。
……没人应。
不应该吧,我周一就给老妈打了电话说要回来的。
“妈,你和我爸跟哪儿呢?”
“啊呀!”老妈叫了一声:“忘了你这礼拜回家了!”
她和我爸去了我小姨家。小姨家在昌平。
我只好在楼下小店里吃了份鸡蛋炒饭,又灰头土脸滚回学校。
回到宿舍时已经八点半了,严行不在宿舍。
九点半,严行没回来。
十点半,严行没回来。
到了十一点半,我坐不住了,拨了严行的手机号。
电话是通的,但他没接。
出去玩了?之前过周末也没见他出去玩啊?不过周末宿舍没有门禁,晚归的学生倒是很多的。
我没办法,只好洗漱睡觉。躺在床上,在学校和家之间奔波的倦意却倏然散去了。
直到凌晨一点二十七,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慢,拖沓着。
不是严行,我想。
可下一秒我听见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随即,灯也被打开了。
在寝室明亮的灯光下,严行的身影撞进我的视野。
之所以说是撞——
因为他整个人,是踉跄着摔进屋子的。
(三)
我连滚带爬,总算是接住了严行。
他身上的酒味浓得刺鼻,我忍不住皱了鼻子,使劲儿架着他:“严行,严行你没事吧?!”
这才发现他穿着件又紧又短的T恤,T恤下摆紧紧箍在腰上,加上他下`身穿的是低腰牛仔裤,一眼看去,白花花的腰和小腹都露在外面。
“我没事,”严行扒着我的胳膊企图站起来,但脚下一滑又扑在了我身上:“别叫人,我没事。”
“……你怎么喝这么多?”我把他小心地放在床上,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某远房亲戚喝酒醉死的故事,有些紧张:“真没事?你别硬撑啊,难受我就陪你去医院。”
“真没事,”严行脑袋一歪,竟然冲我笑了笑:“我是在宿舍吧?”
我心想这是喝了多少啊:“是宿舍,我是张一回啊——认得出来么?”
“张一回……”严行轻声说:“认得出来。”
“嗯……”我看着醉醺醺的严行,手足无措。我爸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喝酒,我是真没照顾醉汉的经验。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严行用不着照顾,他自个儿把鞋一蹬,睡着了。
我盯着他的睡颜,仍有些紧张,心说不会睡死过去吧。
好在,他的呼吸挺平稳,只是有些重。
我这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他,穿得真少啊,秋天这么冷,他不怕感冒吗?
我凑过去为他盖上毛巾被,双手抓着毛巾被覆在他肩上的瞬间,我目光一顿——
严行的锁骨上,T恤半遮半掩的位置,有……吻痕。
我为什么一下子就确定了那是吻痕而不是虫子叮的?
因为——
那是一连串。
那是一连串,红通通的,吻痕。
(五)
第二天早晨八点十分,严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倒不是我掐着表等他醒来,而是当时我妈打来电话叫我回家,我拿起手机时,恰好看见屏幕上的“8:10”。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开学两个多月以来,严行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宿舍。
我一面应着我妈的话,一面看向严行。他脸色惨白惨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昨晚我给他盖上的毛巾被的一角,耷拉在地上。他脑门上一片明亮的汗珠,反射着清晨金灿灿的阳光。
挂了电话,我问他:“做噩梦了?”
“……嗯,”严行用手背抹了把脑门:“昨晚我喝多了,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冲他笑笑。
严行也笑笑,起身收拾东西,下楼洗澡。
我叠好被子收拾好背包的时候严行带着满身水汽回来,他换了身新衣服,黑底白纹的衬衫,灰色运动裤——但脸色仍不太好,眼底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你回家?”严回问我。
“嗯,”我把地铁卡揣进兜:“走了啊。”
“拜拜。”严回在我身后,慢吞吞地说。
到家的时候刚十点,楼下的早餐摊还没散。老妈已经开始做饭了。
“怎么这么早?”
“这不是你回来嘛,”老妈边翻铲子边说:“盼你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哟。”
“太远了,”我叹气:“地铁那个挤啊。”
十一点就开饭了,明明家里三个人,老妈却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炸藕合,白菜丸子汤,腰果虾仁,还去买了半只烤鸭。
“妈你这……”我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也太夸张了吧。”
“多吃点,”老爸颤巍巍夹起一大筷子腰果虾仁,堆在我碗里:“一眼就看出来瘦了。”
“真的?”我挺高兴:“不会是长个了吧。”
老妈摸摸我头顶:“我看长了点,吃完量一下。”
边聊边吃,一家人都吃撑了,各回各屋午睡。床单枕罩都是老妈新换的,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闻着很舒服。被子也松松软软,盖在身上,像轻柔的云。
我忽然想起严行,这天冷得要盖被子了,他的床上还是单薄的毛巾被,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就该回学校了。老妈嗔怪我走得太早,我只好搂搂她,解释说就下午这会儿人少,吃了晚饭走就该赶上晚高峰了。出门时老爸偷偷塞给我五百块钱:“拿去零花,有喜欢的女孩儿,请人家吃吃饭逛逛街。”
我小声说爸您想多了,但他执意把钱塞进我书包,压低声音:“这是我——私——房——钱——”
到宿舍,门上大锁没锁。
我开门,见严行床前并排摆着他的白球鞋。
“你回来了?”严行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紧紧裹着毛巾被。
“嗯,”我把书包放下:“你怎么这会儿睡觉?”
按严行一贯的作息,这会儿他就不可能在宿舍。
“我,”严行嗓子有点哑:“困了就睡了。”
“噢。”
我从书包里掏出被老妈包了三层塑料袋的保温盒:“我妈做的,来点吧?”
“啊?”
“红烧肉,我妈做这个一绝,”我走到严行床边:“他俩回来肯定挺晚了,你趁热吃吧。”
“……”
严行低头看着微微焦酥的肉,几秒后,伸手把保温盒接了过来。
我靠着柜子看严行,他大概没吃午饭吧,筷子下去就停不住了,米饭和着肉大口大口往嘴里赶。他的两颊鼓起来,吞咽的声音又快又疾,像我小时候在北京动物园看过的松鼠。
很快大半盒肉和米饭下肚,严回才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我:“这是你……晚饭?”嘴角还黏着颗米粒。
我有点想笑,不然呢,专门带给你们吃的话,干嘛还往里放米饭啊。
“没事,你吃吧,”我说:“我还带了面包。”
“我……”严回忽然站起来,手里还捧着保温盒:“对不起啊,张一回。”
我愣了愣,连忙摇头:“道什么歉,我在家吃了好几顿了都,你快吃吧。”
严回看看我,复又坐下,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