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在吐血了(49)

寻常的医者虽然也有需要辨药的时候,但是大多数时候常用的药材也就那么一些,只要熟悉了之后这并不是一个多深奥的学问,但若是专门去钻研辨毒以及辨药,那就是极为艰难和辛苦的事情。

因为药材这东西,并非立刻就能知晓其中效用,古有神农尝百草,就是为了明确其作用,以自身做饵来反复尝试,更不要提有些寻常人不曾见识过的珍稀药材是要跋山涉水到险峻之地去亲自采摘才行的,新长出来的和采摘晾晒过后的又有许多不同,可以说是相当吃力的一件事。

且还有辨毒……言怀瑾想都不敢想其中的过程是怎样。

若只是当一个普通的医者,哪里需要懂得这么多东西,即便是医圣本人,已经算是对辨毒辨药相当感兴趣了,却也从来都没有生起过专门钻研这个的念头,不过是闲暇之余偶尔琢磨琢磨罢了。

阿弯为何会一门心思地只学这个,以至于寻常的请医问药她都顾不上学,原因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为了给言怀瑾解毒罢了。

正如她当初打算跟着秋涵宇学习医术的初衷一样,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她甚至摒弃了其他与此无关的内容,只专注在辨毒与辨药这两件事上,心无旁骛。

言怀瑾甚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她这般为自己着想。

阿弯却不知他心中的诸般感慨,坐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讲着这几年自己的所学,还不忘提了提王有才的评价,说她当真在此道上很有灵气,长此以往下去没准也能成为个高人呢。

日头渐低,屋外有人点起了廊下的烛火,昏黄的光打在阿弯唇红齿白的一张俏脸上,叫言怀瑾看得挪不开眼。

最后只是轻声地笑着说道:“阿弯,你这个傻孩子。”

阿弯被他说得莫名,睁大了眼睛鼓鼓脸。

……怎么师父说她是傻徒弟,连公子都说她傻,人家可机灵着呢好吗!

第41章

素梅从言怀瑾的正屋里出来之后, 在廊下发了会儿呆。

方才进去时见到的景象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脸酡红的阿弯满目娇羞地跪坐在言怀瑾脚边帮他泡药, 而言怀瑾虽然素着一张脸坐在那,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阿弯, 她读不懂那其中的意味,却能意识到他对阿弯的关注。

阿弯离开的第二年,言怀瑾就已经行过弱冠之礼,虽然他什么仪式也没有办,只是澹台进过来与他一道庆祝了半日,又去大乘寺找住持方丈下了一天棋罢了。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公子哥儿,别说成亲,只怕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再不济的,屋里也有几个通房或者侍妾。

言怀瑾从不提这些事,仿佛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似的, 素梅曾经拐弯抹角地委婉暗示过, 都被言怀瑾无视了。

自从那年阿弯把王有才领回来后, 素梅深刻地反思了自己这些年的人生轨迹,不得不说她在阿弯身上看到的主角气息确实令她十分动摇, 然而之后阿弯就离开了。

那一阵子她有几分迷茫, 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遵循什么样的准则生活下去,每日里虽然也尽心尽力的服侍言怀瑾, 却很担心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地过下去,那么她到这里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如此苦恼思索了许多日后, 她忽然就醒悟了,便是这样又如何?

哪里都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只要结果是好的,途中有些波折又怎样,她大可以靠着自己的见识与头脑去克服,阿弯固然娇俏可爱惹人疼,但她远不会拥有自己这般的阅历,陪伴了言怀瑾这么多年,她等得起,也耗得起。

阿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依没靠的孤女罢了,年纪还那么小,言怀瑾爱宠那就宠着吧,瞧把她给紧张的。

素梅自嘲地笑了笑,拢了拢鬓发,叫来听云吩咐道:“公子该用膳了,你去看看那道汤的火候怎样,差不多时候就盛出来吧,我来给公子摆膳。”

听云的话不多,闻言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就去了膳房。

素梅长出一口气,这些年她也不是全无准备,且先观望着吧。

*

第二天,别院里就来了个熟客,正是如今在凤中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新晋的举人老爷澹台进。

他本不知道阿弯已经回来了,纯粹是在凤中被各路亲戚好友骚扰到心烦,正好他娘亲要到卫津的庄子上来住一段时间,他麻溜地就收拾了包袱跟过来,能躲一时躲一时,正好还能见一见他的“恩师”言怀瑾。

澹台进来的时候,素梅正在替阿弯挑选库房里的布料,言怀瑾虽然没有吩咐,但素梅向来周到妥帖,在与言怀瑾有关的事情以外也对阿弯十分关照,就琢磨着既然回来了总要做几身新衣裳,如今既然有寄月和听云这两个丫鬟在,针线上是不愁了,可以好好从言怀瑾的私库里选几匹贡品料子。

阿弯也挺高兴,能做新衣裳总是件叫人雀跃的事,在专门存放布匹的柜子前面东看看西看看地拿不定主意,最后挑了一匹白底印花的蝴蝶纹古香缎,和一匹丁香色的金丝缠枝纹雨花锦,都不算特别名贵的材质,又十分衬她的肤色,看着就叫人喜欢。

原本她还摸了摸柜子最上头的一匹樱红色的提花烟纱织锦缎,却叫素梅给拦住了。

素梅脸色有几分为难,苦笑着说道:“这匹不行,那年河婺贡上来的统共就两匹,这还是当初元后娘娘留下的,便是当今太后手上都没有的,叫你裁制了衣服来穿,身份上不大合适。”

“哦,那就算啦。”阿弯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想着这若是言怀瑾的娘亲给他留下的,自然是不好乱动,小心翼翼地抚平了放回去。

因而澹台进过来的时候,由三才直接引到了言怀瑾的书房,并不曾见到阿弯。

言怀瑾照例狠狠考校了一番澹台进的功课,又仔细询问他春闱准备得如何。

澹台进一双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大着嗓门嚷嚷道:“我……我还得去考春闱?”

“嗯?”言怀瑾睨他一眼,似乎不是很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不是,慎之啊,你看我……堂堂景川侯世子,不愁吃不愁穿的,这辈子也没什么大抱负,能考上这个举人已经是我们澹台家祖上烧高香了,你是不知道啊,我爹如今在族里那是说一不二,想横着走就没人敢叫他竖着,连七老八十的老族长都特意跑到我家来夸我给祖上争光,也……也差不多了吧?我又不当官,还接着考春闱……做什么呀?”

“不做什么。”言怀瑾淡淡地说道。

“就是嘛!”澹台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是想看看你能考到多少名。”还不等他这口气喘匀了,言怀瑾又接了一句。

差点没叫澹台进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给憋死,顿时咳得惊天动地响:“我的祖宗哎,可别吧……前几年我过的……那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为了让澹台进考上这个秋闱,言怀瑾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澹台进这人,在读书一事上资质平平,不如说打小就是在族学里囫囵着混过来的,打他父辈开始,就没几个人好好做过学问了,反正景川侯有钱啊,号称凤中头号纨绔的景川侯本人,招猫逗狗是把好手,要他坐下来好好看一篇文章,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这样的爹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没什么大差别。

澹台进当年能被继后江怜雪挑中了去给言怀瑾当伴读,存的也是靠着他想把言怀瑾给带歪的心思,却没想到言怀瑾非但没有被带歪,还充分发掘了澹台进脑袋瓜中比较灵活的一面,虽然不指望他有什么大能耐,但好歹让他读进去了一些书。

所以打那年言怀瑾在永山上突发奇想开始考校他的功课开始,就存了心思想把他给好好教出来。

至于澹台进本人是不是有这个读书的意愿,言怀瑾根本不予考虑。

后来澹台进的日子就格外难过起来,阿弯走后言怀瑾就直接修书一封给景川侯,言明自己要让澹台进光宗耀祖,叫他把人送到永山来住一阵。

景川侯虽然自己不爱读书,但对于光宗耀祖这件事还是很有热情的,而且向来自诩是妥妥的大殿下党,唯言怀瑾马首是瞻,当机立断就把澹台进轰出了家门。

于是澹台进就开始在永山上头悬梁锥刺股,被言怀瑾看着背诵一篇又一篇的文章,直背得整个人都往外冒黄连水,还要听言怀瑾分析其中含义,举一反三再学着自己也做出来这样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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