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在吐血了(47)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到最后一向冷清的他面上竟隐隐带了些怒容,对着言怀瑜很是恨铁不成钢。

言怀瑜猛地被这么一摔,也有些懵,将手中书信捡起来细细读了,笔迹经过誊抄已经看不出是何人手笔,但字字句句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地陈述了常正初在河婺所作所为的经过,应当是经过了详尽调查。

起初的惊讶之情过去之后,言怀瑜反倒笑了笑,将书信叠好放回桌案上,说道:“果然比起我来,还是大哥更适合坐上这个皇位。”

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言怀瑾已经重又坐了下来,低垂着眼眸,神情越发冷淡:“那你要让给我吗?”

第39章

言怀瑜看着似乎挺好脾气, 依旧笑笑地, 道:“偶尔有这么想过,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我也挺想当这个皇帝的, 这么多年都努力过来了,舍不得放弃。”

“嗤,就努力出个这样的结果。”

“难啊,没有大哥帮我,怕是做不好。”言怀瑜放下茶盏,总算说到了一点正题。

他登基已有十年,眼看就要弱冠,迟迟还不曾大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后不肯放权让他亲政, 原本就已经刻意将他架空不叫他接触到朝堂政事了,如今更是伙同司礼监和中书省把持朝政,在关键位置安放的都是江家一派的重要人物, 寻常要想看个请安折子以外的奏折, 都很是需要动一番脑筋。

在宫里举步维艰寻不到帮手, 言怀瑜就得在宫外下功夫,虽然凤中有一些年轻朝臣的亲信, 但终究太过稚嫩, 比起从小就在学习参政理事,即便来了永山之后也一直不曾松懈的言怀瑾来说, 实在算不得什么。

因而当察觉了言怀瑾在朝中的一些动作之后,言怀瑜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地亲自到永山来,存的便是请言怀瑾出手帮助自己的心思。

言怀瑾又如何听不出言怀瑜的言外之意,他本来也不曾担心过会被猜忌,只是依旧兴趣缺缺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开口道:“然而我却不想离开这里。”

一缕晚霞映入窗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言怀瑜抬头看着自家大哥的侧影,不知为何竟看出几分萧索来。

这十年来他在永山的情况,起初言怀瑜无从得知,后来渐渐大了他也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来源,便也了解一些,脑海里就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那个板着脸教训自己的大哥,当真是长兄如父,所以不自觉地就又想要依赖。

然而十年却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叫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宫里。

言怀瑜抿一抿唇,不甘心地又说道:“太后仿佛注意到永山这边的动静,连派了几拨人过来,都叫我应付过去了。”

“我知道。”言怀瑾点点头,“陛下费心了。若再有常正初这般的事,我会递个消息过去。”

这便够了,等于是将他手中的情报网间接提供给言怀瑜来用,对如今的言怀瑜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这一松懈就听到院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人声,似乎是什么人从外面回来在向素梅和小少年轻声地搭话。

言怀瑜便想起来与他一道搭车回来的阿弯,当做个话题对言怀瑾提前这段事,调侃道:“大哥何时金屋藏娇了一个这样的妙龄姑娘,看着那般容色可不像是寻常的丫鬟啊?”

他是一心觉得阿弯是言怀瑾的什么人,听在言怀瑾耳朵里却是一声惊雷。

阿弯竟然回来了?

阿弯回来了怎么不先来见自己?

顿时很是不耐烦地打发走了言怀瑜,对多年不见的弟弟非常不留情面。

阿弯哪里知道这些事,她从大乘寺回来,还莫名其妙地被同光塞了一堆卷宗在手里,叫她带给言怀瑾,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来后估摸着言怀瑜还在院子里没走人,就回去先拾掇了一番换身衣裳,这才拿着卷宗往正院过来。

抬眼先看到的是在耳房里与小少年相对而坐喝茶的素梅。

小少年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阿弯跟他一路过来,也不稀奇,只拿眼去看素梅。

素梅比起五年前阿弯离开时变化不大,只是脸色有些严肃,穿着打扮也越发端庄,乍一看去说是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只怕也有人信的。

阿弯踏进正院,素梅正巧察觉了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先前因为猛一见到言怀瑜时太过震惊,她完全没有注意旁边的阿弯究竟什么模样,只记得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仿佛和当初自己刚遇到她时没有两样,这下再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素梅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迎着阿弯过去,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笑道:“可算是回来了。”

阿弯嘻嘻一笑,掏出一方小小的锦盒,说道:“素梅姐姐,送给你的。”

素梅挑了挑眉,打开一看,是几支绢花,因为用了层层叠叠的细纱,在不同的角度光线下看颜色竟然全然不一样,很是绚丽,便是素梅在从前的世界里见惯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东西,也觉得有几分新奇。

“这是南方那边的东西,寻常可见不到呢,我买了几支带回来。”阿弯凑在素梅耳边小声介绍着,顺口又问道,“陛下还在里面吗?他真的是陛下啊?看着真不像……”

“嘘——!这说的什么话呢?”素梅低斥道,“小心叫别人听去了。陛下向来礼贤下士,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但也不是你可以随便编派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不是在素梅姐姐面前嘛,对着别人我可不说。”阿弯眨眨眼。

正说着就看到正屋的帘子一掀,言怀瑜一脸憋闷地走了出来,对着小少年吩咐道:“走了。”

小少年二话不说放下茶盏就站起身来往前头去牵马车,言怀瑜走到门口回头又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阿弯,勾了勾嘴角。

阿弯被看得莫名,后知后觉地想着是不是也应该跪下行个礼,她还没应付过这等大人物,一时之间反应比较慢,然而一眨眼言怀瑜的身影就消失了,连素梅都没来得及行完全礼。

随后素梅就转身进了正屋去收拢茶具,听到里面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她端着茶具出来,望了站在门外不知为何有些踌躇的阿弯,笑着说道:“公子叫你进去呢。”

阿弯应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卷宗,掀开帘子进去了。

言怀瑾的正屋摆设几乎没有变化,让阿弯产生一种错觉,这仿佛是整个别院里最难以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地方,而端坐在桌案后面抬眼看着她不说话的言怀瑾,也如五年前似的,一双古潭般深不可测的双眸,冷淡地打量她,偏她就觉得格外亲切,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然而言怀瑾心里却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当年离开时尚且十岁,虽已有些身段却依旧是个小毛丫头的阿弯,如今穿着一件藕荷色梅花竹叶裙,石榴红的软烟罗束在腰间显得小腰不盈一握,窈窕又清丽,头上梳的是时下流行的望仙髻,垂下的几缕鬓发将一张杏仁小脸勾勒分明,从儿时就不曾变过的明眸大眼正水盈盈地凝视自己。

当真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言怀瑜面前耍的那些威风荡然无存,只好垂下眼帘,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回来了。”

“嗯。”阿弯轻声应了,往前凑了几步过去,将卷宗摊开放在桌案上,说道,“同光叫我带给公子的,说是讲经堂那边请你过目的卷子。”

“唔。”言怀瑾伸出修长的手指挑了挑其中的几张,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这是什么呀?”阿弯低下头顺着言怀瑾的手指看了看,似乎是做的什么文章。

“学子的文章。”他收回手指,抬起头看着阿弯道,“所以你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就是去见同光了?”

这问话的语气听着不是那么愉快,阿弯眨巴眨巴眼,斟酌一番应道:“我怕路上说错了话,被陛下怪罪,就躲出去了。”

言怀瑾斜了她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阿弯便又往前凑了凑,习惯性地拉了拉言怀瑾的袖子,说道:“公子愿意给我撑腰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也不能给公子添麻烦呀。”

话语的尾音不自觉地带了一点儿时的亲昵,眨眼间就让言怀瑾的心服帖了下来,顺势问道:“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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