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真当官儿的这几年+番外(60)
所幸睢坊县的那些人没有追上来,要不然我们也分身乏术。
第二天一早,又着急忙慌地赶路。
直至黄昏时分才到达中心城地。
我洗了把脸,把那身抹得花里胡哨的女装脱下来,换上了平时穿的常服,走到原来护送我们来睢坊县的那群人面前以证身份。
当日,我们就坐上回皇城的马车。
本以为会一路平安无虞,可没想到中途生出了变故。
护送我们回皇城的那拨人,不知道又被谁给替了。走的,根本不是带我们回皇城的路。
刚开始我并未察觉到不对,到后头才知道。
他们把我和百里潋滟带到罕无人迹的地方,正准备下手时,又突然从草丛里窜出另一群穿着黑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我原以为这群黑衣人是来救我们的,可没想到这两拨人的目的一样,竟都是奉命,叫我回不了皇城。
百里潋滟会点功夫,敌人拿着大刀往我这处攻击的时候他就将我护在身后。可是眼前敌人众多,仅靠百里潋滟一人之力不够。
渐渐我们处于下风,被逼退到后头的一处断崖。断崖看着很深,也确实很深。
仅在前面,我就能听到传来的回声。
眼前情况不容乐观,我和百里潋滟都没有法子全力脱身。这样下去,我们怕是都要命丧于此。
“等等等,诸位大哥,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有事好商量,不要这样按着不放吧,咱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逼成这样吗?”我尝试同他们交涉。
敌人:“小公子,瞧你看起来挺机灵的,还能不知道俺们是受人之托?也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谁,这么多想要你命的,实在是稀奇。”
稀奇?稀奇你个大头鬼!
他们不由分说,一哄而上,把我和百里潋滟逼入断崖,还朝我们射过来一枝利箭。
那道利箭眼看就要射中百里潋滟。速度又快又准又狠,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时,我同百里潋滟对调了个位置。
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我心口,我直直地从断崖上掉了下去。
——
意识模糊。
我觉着自己好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虚空之中伸手抓了抓。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老爷老爷,快来,颜儿有反应了。”
顿时好几个人涌入,在我身边嘈嘈杂杂。
我正头痛难耐,听到这些声音不免烦得慌,狰狞着呲牙裂嘴,嚷嚷了几句。
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围上来,对着我呜呜呜,“可算是醒了啊!再不醒来可怎么办哦!”
我头疼欲裂,却还是勉强看清了眼前人的脸。见拥着我的妇人哭得花枝乱颤,好不凄惨。
她的脸熟悉极了,在我脑中印象深刻。于是试探地唤了一声,“娘?”
娘:“呜呜呜……”
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我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脸——我爹,我娘,还有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小人。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惊喜,雀上心头。却又以为是在做梦,挣扎着起身倚着从床上坐起,心口传来的痛意让我蜷缩了一下。
我不敢相信看到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叫我有点措手不及,让我反应不过来。
“赶紧躺下,你还没好,再伤到怎么办?”我爹凑过来,手抚着我,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触感。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冗长的感叹,“爹,娘,你们怎么在这?”
我娘回答,“傻孩子,这是咱家。”
咱家?
我皱起眉头。
北亭?
“那我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之前我好像被别人射了一箭然后从断崖底下掉下去了。”我思索着,这样对父亲说。
“哦,对了,百里潋滟呢?他在哪里?”
我娘本来想回答我的话,但是听到我后半句话一怔,猛然捂住我的嘴,对我说,“嘘,不可直呼天子名讳。”
天子?
百里潋滟是二殿下倒没错,至于天子……
“先别说了,你伤还没好,先休息,多注意身体。”扶着我躺好,他们又退了出去。
我也断了疑惑,晕晕乎乎睡着了。
到了晚上,感觉有人来给我送吃食。抬眼,看到了宁静。
她安然无恙,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眼下端着一碗清粥在床前看我,想把粥喂给我,但神色里显然带了点疏离,与我有些陌生。
我心情复杂,当年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数年前。那时我们俩都还是个孩子,不过七八年的光景,转眼间就都长大了。
“宁静你过来。”我喊她,“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你是阿姐。”
“对,我是阿姐。所以你不用离我这么远。”
她愣了一会儿,情绪突然爆发,泪流不止,跑到我身边抱我,“阿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过得还好吗?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跟她说。其间的事情太过于复杂,倒也不是只言片语能解释的通的。
她哭得更大声,接着说,“阿姐,都是我不好,当年要不是我的任性,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宁静抱着我哭,哭得喘不上来气。
哭着哭着,我们各自释然。以前的往事飘来,我和她的关系拉近,又回到从前。
我俩亲近,尽情聊着往事。
良久,她才想起给我喂汤。
晚上我又接着躺在床上,懒懒地睡了一觉。到处充斥着熟悉的感觉,以至于叫我暂时忘记了心里记挂着的事。
翌日,我爹和我娘来看我。
身边跟着的是宫中的御医,他奉了百里潋滟的命令来给我看伤。检查一番后说我恢复的还不错,让我可以出去走走。
我心中挂念着百里潋滟,便揪住了那个御医问他百里潋滟的事。他让我别着急,说百里潋滟现在不得空,等有了空闲了自然会出现。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我又在家中过了几天。在院里看看花,在凉亭里纳凉。
幸甚志哉,潇洒极了。
我娘给我送来了衣裙,叫我穿着,问我这些年过得怎样。
问话的当儿,我正在凉亭里啃着梨,腿儿翘得比天高,边翘边晃荡。
我娘说,“颜丫头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了,现在大了要再这样就嫁不出去了。”
我嚼着梨,“娘,没事,一大堆的小姑娘等着我娶她们呢!”
我娘:???
“那你这些年的女红有长进了吗?”
我坦白,“没有。”
我娘:“那说说这些年都做什么了?”
“陪太子读书、在翰林院做官、上朝、在吏部当差……”我掰着手指头细数。
想起我的官职似乎比我爹的还要大点。
我娘:……
“我日日忙得很,不得空子做女红的。”如实说道。
我娘:“孩儿你日子过得这么精彩啊!”
“还行吧,就是得罪人的时候不太好受,容易被报复被追着打。”现在这个伤就是这样来的。
我娘:“那你在你陈伯伯那边的时候定亲了没?”
丢出梨子的核儿,我佯看她,“娶过媳妇了。”
我娘一惊,快要摔倒,匪夷所思,看我的眼神带了异样,“孩儿啊,怎么回事,你怎么净做些男子做的事呢?”
“娘,我以为你看我原先那身脏掉的男装就能看出来的。”我对着她一字一句,“我在江舟本来就是以男子的身份活着的……”
我娘恍然大悟,“哦,原是这样,其实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说罢她又往我这处挨了一点,有点八卦,“那孩儿告诉为娘你娶的哪家姑娘?长得俊不俊?”
“就随便娶了一个,毕竟年纪到了嘛,总是不娶别人家会怀疑的。”我手忙脚乱向她解释。才没敢告诉她娶了百里潋滟。
“等过几日我还要回去的,我那趟差事还没办好。”
“你又要回去?”娘亲疑惑。
“当然要回去,睢坊县的百姓们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作为一名光荣的朝廷命官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我娘拍手,“好!有觉悟,不愧是咱们宁家的女儿!”
“那娘,我想过几日就走,走之前还必须见一下百里潋滟……”
我娘黑脸,“有骨气归有骨气,想走那可不行!你走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惦念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