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我有点不放心了。”齐湄道,“看你言下之意,他今天确实来意不善,只是你包容了他,才没有闹矛盾。”
“妻主,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绝不会和主夫为难的。”
这话听得齐湄一愣:“嗯?你说什么?什么主夫?”
“或者说……正夫?”阿牛换了个说辞。
“这意思我知道,但这意思我不知道。”齐湄忽而一顿,失笑,“唉,都给我搞乱了。”
阿牛抿着嘴,不敢多说话。
他怕说多了,他的难过又倾泻出来,扫了妻主将要新婚的兴致。
“阿牛,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娶宋春帆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娶了你呀!”
“……我又不是真的。”
“那你还是假的不成?是不是今晚上月亮一升起来,你就要披上一件不知道从哪来的衣裳,说你要回月宫了,然后就飞走啦?”
阿牛忽然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齐湄顿时慌了:“哎呀!这怎么……我就是看你情绪不高么,随口开个玩笑,你别恼了。”伸手往他脸侧摸去。
哦,还好,没有水痕。
但她手心贴合到的肌肤,一下就热了起来。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觉得我娶你,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有个小公子做比对,我就会攀附上去了,是吗?”
“妻主不是攀附,是应时而动。”
“不要粉饰啦,我心里清楚着呢。”齐湄笑道,“但我不娶亲也就罢了,要娶就娶个合心意的。小公子虽好,对我来说,却不如你更合我意。”
“可是,我又没有身家,可以帮到妻主……”
“我娶到你,也未曾下聘礼,未曾三媒六证,亲自相迎啊。要说假的,咱们都是假的了。”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你一直不肯接受我,莫非总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阿牛很着急:“我没有!是……是妻主你不要我,我才想的。”
“咦?怎么个‘不要你’?”
“我……我……”
阿牛心里慌得很,脸上更烫,舌头打结,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齐湄的手指如拨琴弦,在他后背沿着脊椎往上弹弄,停在颈后突出的骨节上轻抚,语气满含玩味的笑意:
“我何曾说过不要你?又怎么做了让你误会的事了?
“难不成,是我前段日子忙于差事,忽略了我家夫郎?
“我原想着,怕你觉得我要求过分,唐突了你。没想到,却让你生出哀怨之心,怀疑我的情意?”
阿牛一低头,就觉察齐湄抚着他脸侧的手,在他耳畔划了个半圈,拇指找准了他嘴唇正中,轻轻一点。
接着,她的气息忽然靠近,柔软的吻落在他的唇间。
“妻主……不要再开玩笑了,我……”
他就快喘不上气来了。
“嘘——这可不是玩笑。我这是要好好地跟你说道一番,把这要不要你的误会,都给你解释清楚。”
“妻主,我清楚了!我已经……”
阿牛还想慌张地解释,齐湄的手指,又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不,你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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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个从不清楚到清楚,后来又不怎么清楚的夜晚,齐湄晨起迟了,只是趴在铺褥之间感慨:
“我……的……腰……”
叫痛的嗓音被枕头一挤,活像是装了个小哨的开水壶。
阿牛红着脸坐在她身边,在她腰背上揉按。
“妻主忍一忍啊。这里筋腱像打结了似的,揉开就好了。”
“我这差事……总是要久坐,这里老毛病了……”
“妻主太辛苦了。就做点好吃的,给你补一补吧。”
“这个好!”齐湄支起身来,“如今早上都要赶到工地去,我想着可能没时间在家吃饭了,阿牛帮我做些花卷烧饼什么的,方便路上拿着吃的。”
“嗯,知道了。”
“还有啊,宋春帆若是再来,你也不要在意,我今儿和盼盼说一声,叫她把人看住,不要乱跑。”
阿牛投来疑惑的眼神。
齐湄道:“邵盼早就看上春帆了,宋大人还不知情呢。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们多相处,哪好玩儿哪待着去。省得有事没事就来扰乱咱们家的安宁,害你不高兴。”
“妻主,我不会多想了,我都清楚了。”
“偶尔也要不清楚一两次,好让我再解释解释,嗯?”
两人下楼去吃了早饭,齐湄就又匆匆地赶往工地去了。
阿牛也出了趟门,买了食材和曲粉回来,烧了温水,和起面来。
揉到额上微微见汗,面团也初见光滑,他就把湿布盖在面团上,把盆放在灶台一角,等它发酵。
刚刚坐下喝了碗热水,正在考虑花卷里夹什么馅好,只见宋春帆又穿红挂绿的,乐颠颠地溜进院子来了。
“沐然哥哥,你在做什么?”
阿牛看他这身装束,忽然就来了主意。
“我在想,做个鸳鸯花卷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的关心阿牛都收下啦
看今天湄湄表现得还可以吗~
附【本章吃货小知识】
·有些人坚称,用老酵头(老面)发面,比酵母粉好吃。在现今酒店白案的江湖传说中,也有老酵头的神话。但是作者个人认为滋味并没啥区别,反倒是用酵母粉更好把控配比。
第54章 灶台边的阿牛12
宋春帆歪着脑袋,像是好奇的小猫。
“鸳鸯也能吃呀?我家假山下的池塘里就有鸳鸯。”
“自然不是那个鸳鸯。只是打个比方。”阿牛拿起笸箩,穿过小院去储藏室里拿芋头。
宋春帆一路跟着,又问:“那,可不可以吃昨天那个梨膏?”
阿牛洗着芋头,望过去一眼。宋春帆乖巧地坐在矮板凳上,抱着臂,上身前倾,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人,一脸期待。
被这种眼神一看,阿牛的心里就像拂过微风似的,软软的,也痒痒的。
昨天他还觉得仓皇,卑微得没处躲,今天面对同样一个小人儿,只是觉得好笑,还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梨膏吗?”他停下手想了想,面上有点为难似的,“可是,那个梨膏,是专门给我妻主一个人做的。”
“你妻主……”宋春帆一愣,随即明白,着急地立起来,“她怎么是……她……你……”
“齐大姐!”
小院门外,高声笑语,几个中年女子笑意盈盈地进来。
齐母急忙出门去迎:“这就过去?”
“对对,这就过去。你快把姐夫叫出来,咱们一道去。”
门口还立着几个男子,还有年轻的小妻夫。齐母一看就问:“哟,人这么齐?就差我家了?”
“你们离得最近嘛,最后叫上你们,这就齐了。”
“那我和女婿说一声。”齐母向厨房走过来几步。
阿牛知道这件事。几天前,后街上有一家人给邻居们送来了喜糖喜饼,邀请大家去帮忙婚礼上的事务。
今天就是婚礼的日子了,齐母本来打算一家都去帮忙,早饭时还说了这事。但宋小公子又来了,她也不好怠慢,是要在家里留个人待客了。
阿牛心里有数,走出厨房来叫了声:“婆婆。”
齐母穿了身新衣裳,衬得更是精神。面上带笑,嘱咐道:“我和你公公去后街,中午就在他家吃喜宴,你招待宋小公子就行了。”
“好,婆婆慢走。”
他这一露面,几家邻居的妻夫里,有见过他的,也有没见过的,都往这边看过来。中年人冲他笑,年轻人也有摆摆手打招呼的。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赶紧行了个礼,转回厨房去了。
宋春帆也一直没敢吱声。两人窝在厨房,听着齐母掩上门,听着邻居们一边走,一边大嗓门和齐母说:
“你家这女婿啊,真不错。又高又壮的,看起来很能干啊。”
“不止能干吧?一看就是个能生能养的模样,将来齐大姐抱孙女要抱到手软。”
“齐大姐,还是你家好,自己有井,太方便了,不用每天出去挑水。你女婿都是在家干活吧?难怪我总也不见他出门。”
“我前儿说起你家有女婿的,我夫郎和女婿都不信。你老婆子不要拘束他们年轻人,老让孩子在家窝着。周围有这么些年轻夫郎呢,让他常出来玩玩,散散心,还能丢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