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一躺,时光就好像静止一般。
“妙……妙容……”
沈妙容听见陈蒨的声音,感觉得到陈蒨微微颤抖的声线,心中有些涩涩的。
陈蒨以为自己自从沈妙容被鬼手解毒之后,不眠不休导致自己的的眼睛开始昏花,顺着月光看到沈妙容,不再是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也不再是浑身出冷汗的模样,反而是撞见一双虚弱的眸子。
他的第一感觉,只是自己是看错了。
再次确认,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月光下,沈妙容确实是睁开了眼睛,就这样定定的望着自己。
而这,也不是什么自己做的美梦。
沈妙容,她确实是醒来了。
“妙容,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我还以为你会醒不来,呸呸呸,不对不对,我还以为你会很睡很久,不不不,也不是……”陈蒨有些激动,甚至于陈伯宗出生之时沈妙容沉睡的清醒,这次激动地有些无以言表,结巴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口……口渴了?”
沈妙容看向陈蒨,想要点点头,使出浑身力气却没有什么用处,她整个人软塌塌的,动一动手指都觉得疲惫不堪,想起来自己刚才的可笑想法,当真是有些幼稚。
沈妙月的毒果然厉害,她合眼的时候看见的是白发苍苍号称鬼手的老者,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怎么样都不能,反反复复很多次成功之后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力气。
她想起什么一般,下意识向自己的腹部一看,平坦如初,好像孩子并不曾出现过,沈妙容有些落寞,柳霖给自己说过,这个孩子可能很难保住,更何况,是胜于连珠的毒性。
陈蒨心中只道沈妙容醒来,缓缓吻了吻沈妙容的眉眼,并没有捕捉到沈妙容的落寞,只是很开心道:“我……去……我这就……帮你倒水,你好好躺着。”
陈蒨一走,沈妙容床边的月光直直洒在沈妙容的眼睛上,并不刺眼,她听到陈蒨走去桌前倒水的步伐,一下重一下轻,弄得木板轻声想起来,只怕是陈蒨坐了太久的腿麻木了,这下子一动,反而会很难受。
自己身边扑面而来的是陈蒨的淡淡檀香味,让人觉得有些安然,沈妙容只觉得自己唇边刚刚好的温水,顺着杯沿从喉咙里落下去,舒服了不少。
陈蒨将手中的杯子顺手向旁边取了一点温水,再次送向沈妙容的唇边,轻声道:“妙容,再喝点。”
沈妙容第二杯水喝完之后,陈蒨和自己心有灵犀一般的没有再将被子盛满温水,只是摸了摸沈妙容的头,感觉到体温不像是之前那些天滚烫。
陈蒨向沈妙容额头上送上轻吻,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杯子说道:“你先睡,我将这些收拾了去。”
沈妙容眨了眨眼睛,陈蒨起身就将杯子这些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沈妙容并没有听陈蒨的话,喝完水就睡觉,因为自己实在是睡得太多了。
就在这些天,虚幻,现实,噩梦,美梦全部都交织在一起,永无止境,沈妙容在刚才醒来的那一刻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这种感觉,就算是和陈蒨一同去战场,自己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也是在太守府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情,才有过。
感觉到陈蒨走过来的气息,沈妙容心中一暖,陈蒨的衣袍在沈妙容身边晃荡了一会,沈妙容床前的帐幔被放了下来,从头顶就听见陈蒨道:“都怪我不注意,定是这月光害的妙容不能好好歇息,我这就将它全部挡了去。”
沈妙容听见这句话,眉眼有些柔软,两杯水将自己的嗓子润的好了些,陈蒨就在自己身边,她想说这句话,真的想说这句话,即使发声艰难,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嗓子仿若含了砂砾,干涩而疼痛,只是沈妙容却觉得很快乐:“子华,我想你了。”
想念,是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抓不到,也看不透,只是却在自己的心中是一种很重要的存在,就宛若自己在无数个梦境,只要是看到陈蒨,自己就莫名的觉得很温暖,就像现在只要一碰触他的指尖,自己就格外的满足。
陈蒨握住沈妙容的柔荑,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磁性说道:“妙容,谢谢你,醒了。”
他猛地抱住沈妙容,却没有什么重量,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要知道沈妙容大病初愈,自己当然是要好好保护,这种彻骨的想念自己并不比沈妙容来的少。
还好,鬼手的药管用。
还好,沈妙容现在还在自己的怀中。
还好,周文育给自己说的时间够早。
否则,他真的害怕,沈妙容若是不在,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妙容浅浅一笑,牵扯着嘴角,靠近陈蒨,万分庆幸。
第90章 岂非很愚蠢
沈妙容在完全痊愈的时候,陈蒨几乎衣不解带地在照顾,这些浅画和严淑媛都看得明白,王府中只有这三个人和沈妙容知道陈蒨并没有死亡,而陈蒨的计划也都在进行中。
“子华,可是有些累了?”沈妙容撑起身子,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很虚弱,说道,“若是觉得累了,子华可先歇歇再看。”
南陈现在混乱一片,南康愍王即位,党派林立,争夺不断,沈妙容听陈蒨说完,有些问题了然于胸,而对于陈蒨做出的决定不算全力支持,也是没有反对。
她知道陈蒨想要和自己山山水水潇洒一生,她又何尝不想,只是若两人的感情摆在了家国大义面前,就显得渺小起来,沈妙容一直以陈蒨为荣,以自己是临川王妃为荣,不为别的,只为陈蒨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心系百姓,心系黎民。
如果不是侄叔关系,陈蒨会是一个好君主,侯安都和周文育鼎力相助,蔡景历将宫中官员集结,为得就是推翻南康愍王的政治,眼下建立未稳,自然不会和北周施行承诺,但若是一旦稳固,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如此,陈蒨就算是在床榻前照顾自己也是手里捧着一叠文书在看,沈妙容有些心疼,只是想要陈蒨休息一会看到陈蒨认真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扰,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浅画端着一盆水进来,声音爽朗也不失灵气:“王爷若是再在王妃面前不看美人看文书的话,只怕是王妃刚刚大病初愈,就要患上另外一种心病咯。”
陈蒨听闻,微微一愣,看向沈妙容,沈妙容感觉到陈蒨的注视,低垂下头,脸颊红起来。
这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年龄,该让自己脸红的时候,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沈妙容这厢还在恼浅画在胡说着什么,浅画那厢就将温水放在沈妙容身下,浅画盈盈一礼,跪在地上,抬起头,咧开嘴,能让人看见一排整齐的牙齿:“王妃,这个时辰,按照往常,该是清洗身子了。”
鬼手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陈蒨自然是不会办的很差,更何况这件事情和沈妙容联系在一起,就更是不可一世起来,浅画每天这个时辰,掐好了点来给沈妙容擦洗,也是经过陈蒨训练无数次的结果。
陈蒨合上文书,转向沈妙容:“乖乖听话,我一会进来。”
浅画用白巾给沈妙容擦着手臂,白巾上沾染了一点黑,每日都是这样,浅画刚开始给沈妙容擦洗的时候,这种诡异的黑比现在要多的多。
浅画知道陈蒨并没有死是在陈蒨一行人准备毁掉临川王府见到周文育的时候,之后晚上看守沈妙容,便是自己和王爷轮流交换,而严淑媛看着三个孩子,沈妙容醒来,自己为她擦洗身子的时候非常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毒素,黑色和红色融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医术在柳霖之上的鬼手这样给王爷说,鬼手走后,好歹王妃因为鬼手的药而获救,鬼手也不是王府的专用大夫,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王爷并没有干涉。
沈妙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打断了浅画的思绪:“浅画,你可是害怕?害怕我身上涌出来的毒素?”
她能感觉得到浅画有些踌躇,有些颤抖,有些难言,一切尽在眼眸中被沈妙容窥探的一清二楚。
“王妃怎会这样说……”浅画为沈妙容擦了擦肩颈上的水珠,接着说,“奴婢这条命都是王妃救回来的,要说真的害怕,那应该是害怕王妃就这样躺在床上,而断然不是害怕王妃体内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