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主沉辛+番外(24)
元安眼中摇摇欲碎,咬着牙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沉辛垂眼:“如今我也没有别的话想说了,公主请离去吧。”
她不反驳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元安那颗埋藏在怨恨下的愧疚的心,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抽出腰间软剑直取沉辛面门。
沉家众人扑到栏杆上,眉目欲裂,那一剑仿佛在他们眼中变慢,都想拉住元安公主挥剑的手臂。
“住手!”
元安原本还带犹豫的剑势一转,所有人对她的关心对比自己,教她怒火中烧。剑尖一转,就要将冲在最前头的沉瑜斩于剑下。
这一剑最终也没能斩下去,元安的胳膊僵硬的停顿在半空之中,剑尖贴在沉瑜的面门。
她阴冷的回头看像沉辛,沉辛抬着手冷漠的回望。
元安突然一笑:“差点被月主带了过去,就算月主口中说的是真的,元安日后再弥补便是。可你欺骗本宫的事情,却不得不算!”
“来人!”
影子一般的暗卫出现在地牢内。
元安一剑斩断牢门锁链,率先踏入沉辛的牢房之中。
她笑得像地狱里开出的花,幽冷至极:“当初本宫为了追赶将军可下了狠劲练武呢,只为能与他多说点话。如今看来,到要感谢将军,让本宫可以亲手砍下骗子的脚呢!”
无视沉家众人的怒吼,她此刻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命人将沉辛控制住,扔在地上。她蹲到她的面前,少女的沉默不语激怒了她。元安不怒反笑,指尖温柔的触碰着她的右脚脚腕。
“月主有没有欺骗我,待本宫砍下后就能知道。”说完,手起剑落,血光染红了所有人的双眼,一只断足落地。
“辛妹妹/姐姐!”
“家主!”
沉家所有人发了疯的撞着铁栏杆,□□摇摇晃晃的靠在墙上喘息。
沉辛死死咬牙,苍白的脸上冷汗遍布,没有看她,也没有恨意。
鲜血很快染红了月白的裙摆,元安看了看断足,残忍笑道:“呀,好像砍错了呢,月主的红线并不在这只脚上,那一只应该就是了吧。”
无视对面悲烈的嘶喊,她剑光一闪,另一只断足落地。
其实她哪里能看到什么红线,不过是想欣赏这个夺走她一切的少女痛苦的表情罢了。随意瞥了那只断足,就状似惋惜就要开口:“真是可惜,这样也看不到月……”话未说完,便异象突生。
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少女的脚踝开始亮起,紧密无缝的贴在少女的脚踝边,却眨眼间消散在空气之中。紧接着仿佛收到召唤一般,所有人的红线都亮起。呈网状开始蔓延,眨眼之间便漫布整个皇都,继续向世间各地蔓延。
家家户户都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满世界飘荡的红线。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元安踉跄着后退一步,自己脚下的红线便跟着牵动。她面色比失血过多的少女还惨白,手中的剑仓皇落地。
感觉到身上的羽衣在发烫,沉辛抬起了眼皮。体内充盈的力量让她暂时缓解了疼痛,努力的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盯着断足上消失的红线,声音早已嘶哑的不成样。
“禁锢已解。”苍老悲凉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
沉辛睁开眼,面上已有了灰败之色,可眸子却柔如月光流淌。
她艰难的撑起,对着□□的方向跪下,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她就跪在血河中。
“□□。”
她磕下头。
“沉家终不负月神所托。”
“沉家的使命完成了。”
最后一个头磕完,沉辛抬头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再也压不住体内的力量,化作点点碎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而随着她散开的一瞬间,世间所有的红线全都断开,回到自己主人身边。只有在遇上心上人时才会连结,而感情破裂之时便会断开。真正做到了不受命定之缚,只随人们本身。
淮水镇,所有的人都激动的看着脚边的红线,花灯节的来源不是传说!
隐秘的山谷内,绿色的草药树木此刻被红线所覆盖,又一眨眼消散。连小姐扶着面容惋惜的老人走出来,她听爷爷叹息道:“月主献祭了……”她皱眉眺望远方,灵动的眼里满是沉重。他们一族也是上古传下来的家族,爷爷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有些隐秘跟随着他们一起隐居于世外,正因为这样,他们家族才延续至今。
她自然也知道将军命格的特殊,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人会被牵扯到如此境地。
“爷爷,我想去边疆。”
沉辛所做的一切无法不触动着她医者的仁心,她如今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老人看着孙女坚定的面庞,最终叹气松口。
将领们急匆匆的冲进容隐的营帐,他们一看到此景就知道是月主,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冲向主帐。可还没等他们跑到,红线就消散了。
“将军!”
他们隐约感觉到不好,一个个气压极低。
容隐从帐中走了出来,平静地下令:“出征。”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叹息一声走开。
第16章 国泰民安
自从月主走后,将军就越发孤清寡言,平静之下是越来越冷酷的气势。将军读完月主留信之后,帐中的烛火点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封密信便从帐中送往京城。
等到援军一到,将军便披挂上阵,主动攻打起了蛰伏的敌军。任何人都看得出将军的可怖,一战就将梁军领帅斩于马下,随即大军朝着梁国进发。
他们不知将军和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皇上同意了将军的请求。
这半个月内,他们且战且休,势如破竹。只再一日,他们便可攻破梁国边城,一路压进梁国皇宫,救出月主。可今日一事,让他们心中觉得不妙,无法排解的郁气只能靠在战场上杀敌缓解。
就在他们攻破城门之际,传来消息,梁国皇帝暴毙,太子最终斗败三皇子,坐上那个位子。可屁股还没坐热,城门便被攻破,早已凋零的梁国皇宫转瞬间便沦陷。梁国太子被斩于皇位前,梁国灭国。
元安坐在枯败的冷宫中,平静地听着外面的厮杀。最终,冷宫大门被人打开,血气随着为首之人涌了进来。
她等待着他最后的宣判。
剑尖还滴着血,容隐扫她一眼,面无表情吩咐副将:“送公主回宫。”
然后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去。
副将领着众卫跪地:“末将拜见公主。”恭敬的仿佛她还是那个值得尊敬的公主。
她问他,仿佛又在问自己:“我还能回去吗?”
副将不解,却恭敬回答:“秦国是您的家,您是秦国的公主,无论何时您都可以回去。”
她凄凉一笑,没有言语。
元安回到京城的那一天,沿途的百姓跟着她的轿撵,高呼着她的名字,仿佛她是个英雄,热烈的爱戴她。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她从未离开过秦国,从未做出那样的事,那个人也没有死。她每日都活在忏悔之下,午夜梦回总被触目惊心的血迹惊醒。那日后她将沉家众人送回秦国并谋划半月用丝线勒死梁皇完成了那人最后的牵挂。她不祈求得到原谅,甚至她还希望沉家回到秦国,将她所做的事告知天下,这样她就可以再无忏悔地死去。可现实是,沉家放下了一切,悄无声息离开了秦国,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从此世上再无沉家,也再无月主。
如今她清楚地听着百姓地拥戴,却浑身再无一丝暖意,她都能闻到自己内心腐烂掉的臭味,这是她的报应。
可麻木的内心在看到宫门前站着的老皇帝时,元安公主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的父皇苍老的仿佛多了十几岁,她深深的跪地拜伏。
老皇帝满是复杂,无法面对这个曾经细心栽培的女儿,叹息一声:“元安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出公主府了吧。”
元安没有异议,跪地领旨。
知道一点内情的大臣都沉默了,圈禁是容将军提出的。皇上打算给百姓和沉家一个交代,可沉家的离去让这件事落在了将军头上,他们当时还觉得将军过于宽宏大量,如今看到元安公主的状态他们从此打心眼里忌惮容隐。
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