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在屋顶上也愣愣怔怔的,周元一推了她两下她才回过神来,而此刻,唐婉玉已经被重新装进囚车。
落地后,周元一迅速跑到穆劭身侧将听到的事都告诉了他,而后便押解着囚车往菜市口去了。
而穆劭则等着穆青远出来后问道:“不知皇后可还有后事交代给皇叔?”
穆青远眼神微闪道:“她希望我帮她杀了皇上以及……叶姑娘!”
穆劭唇角一勾问道:“刺杀圣驾,这可是大罪,皇叔怎敢告诉侄儿?!”
“你认为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能力做这些事?!既然不做,又何必藏着掖着,我答应她,也不过是全了她的心愿让她安稳上路,岂能又岂敢真的那么做?!”
“皇叔心中明白不做傻事便好!”
穆劭是最后一个到刑场的,距离午时三刻只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叶染已经站在刑台上,她肩上扛着的金丝大环刀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明晃晃的,不仅仅比那十几个刽子手手上的刀大了几个码,还更亮,刀锋也更宽,光在气势上就已经足以震慑所有人了。
别说是密密麻麻跪在刑场上的人不敢将视线放在她那把刀上,就连围观的群众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都忍不住觉得有一股寒风吹过脖颈。
站了一个上午的围观群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漫长而觉得不耐烦,反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逼近,而跟着摈弃凝神的紧张起来。
终于,计时的香燃尽,随着香灰断落的那一瞬间,长孙临高高的举起监斩令,口中高声喝到:“午时三刻已到!斩!”
他的声音随着令箭一起落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台上的犯人咬紧牙关紧闭双目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而台下的人则表情各异,有的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台上,有的则在刽子手举起刀的那一刻吓得紧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看过去。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将分派给自己的犯人的脑袋利落砍下,十几个人辗转砍了近两百人,对于没有武功,全屏蛮力挥刀的他们来说也已经是个辛苦活了。
可是等他们完成自己的人物定身再去看旁边时,立时傻眼了,只见六百多人的脑袋已经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刑台的最前面,而尸身却还是跪着的姿势留在原地,整整齐齐。
再转身看自己敢的活,尸身东倒西歪,脑袋到处乱滚,血溅得哪里都是,刽子手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染。
不仅仅是刽子手们傻了,现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里面,除了穆劭周元一这些熟悉叶染的人之外,都傻了。
就在刽子手们忙着一个一个砍脑袋的时候,只见叶染一身红衣,将原本扛在肩上的金丝大环刀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只能看见她的身影来回的在刑台上穿梭,除了前排变得越来越多的人头之外,围观群众们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动的手。
可当他们终于再次看清楚叶染的时候,她已经将金丝大环刀立在一旁,自己则翘着脚坐在穆劭身边喝茶了。
整个刑场上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前后都没用一刻钟的时间,八百多条人命就已经都结束了,在那一大堆辨不清谁是谁的人头旁边,那个咬了叶染一口的孩子的脑袋被单独放着。
叶染特地安排他们母子背对背跪着,是以他们谁都没看到对方被砍头的场景,开始叶染这么做的时候,围观的群众都觉得叶染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但是当他们知道叶染将亲自操刀行刑的时候,都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再当他们看到叶染拎着那孩子的头将他单独放在一边的时候,她脸上那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人们无一不是后背凉凉的。
他们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神色冷淡的小姑娘,心中究竟是端着一尊佛,还是揣着一个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结局(一)
京都的老百姓们还是很有眼色的,热闹看完了,便都散了,不给打扫现场的官兵们添麻烦。
或是在街头巷尾,或是自家的炕头上,这个年关口上,几乎人人都有了谈资,大家都心满意足。
叶染喝了点水,歇够了,举步来到那小孩的头前,拉着小孩头上的总角径直提了起来,然后交给负责处理尸体的银甲军道:“和她母亲合葬吧!”
银甲军看了看叶染,想说什么,却见到穆劭摇了摇头,随即连忙接过小孩的头,点头称是之后,匆匆离开。
其实是叶染想的太过理想了,这样的尸首怎可能分开埋葬,大多是挖一个大坑,全部葬在一起了,只是穆劭不想让她心里那点希冀也因现实的残酷而泯灭,这才没有让士兵戳破。
行刑结束,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唐家历时近百年的门厅荣耀就此终结。
行刑第二天,穆青瞻才正式下了一道废黜皇后的圣旨。
腊月二十六,穆晁被押解前往北境充军,刚好楼景庭也要回北境,便刚好算是顺路了。
即便穆劭多次想穆青瞻提起等过完年天启暖和了再让穆晁上路,可是都被穆青瞻拒绝了。
经过了这些事,穆青瞻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日日看着空荡荡的皇宫,心里的郁结化不开,几日下来,便积成了病。
赵金泉带着太医院的御医们日日守在乾阳殿研究办法,可是心病那是药石可医的,便是华清去了,也只留下一句:“该放的就放,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
转眼便是除夕,宫里还在给各宫遇难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守丧,穆青瞻还在病中,再加上宫人人手也不足,是以宫宴并未准备大办。
也就是皇室宗亲,以及朝中的忠臣们进宫简单的聚一聚,没有了丝竹鼓乐,更没了歌姬舞姬。
与去年不同的是,今年,叶家老小都具有参加宫宴的资格,叶染和叶林都不例外。
除夕这天一大早,云鬟和莎薇便开始忙碌,叶染和叶柒由着莎薇上下捣鼓,云鬟就忙着将叶远川的汤药和饭食安排好,然后收拾叶林,叶楠到是省心,自己一起来就把自己收拾的停停当当。
虽然都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今年这个年是无论如何也热闹不起来,可是在叶家和安定王府,所有人都在为穆劭终于放下了压在心上多年的重担,而暗自高兴。
就连一直醉里来醉里去的霍云鹤也难的的清醒着,由着华清将他从里到外的收拾一番。
大家不敢穿扮的过于喜庆,就来拿平日里素爱红衣的叶染也被莎薇逼着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
叶林惯喜欢随着叶染一样,可是今年叶染的新衣服是由莎薇准备的,她自己的则是云鬟准备的,所以从款式到颜色没有一处相同,这一点让她很不满意。
看着和叶染仿佛双生子一样的叶柒,叶林小小的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最一瘪,包了一泡泪抱住了云鬟的腿,死活不肯换衣服。
“林儿,怎么了?!”云鬟蹲下,扶着叶林的肩膀让她不得不和她对视。
“柒姐姐来了之后,染姐姐就不喜欢林儿了……哇……”云鬟不问还好,一问,叶林的委屈全都一股脑的冲了上来,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云鬟无奈的摇了摇头,嘴上说着:“怎么会呢?!”心里却叹道:“怎么会是因为小柒呢,你染姐姐什么时候也没喜欢过你啊!”
叶染指着坐在前厅喝着茶水的叶柒,和正躺在横梁上睡回笼觉的叶染控诉道:“怎么不会,你看她们两个的衣服一模一样,她们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她们……明明是我先有染姐姐的!”
叶林一直弄不清楚叶染和叶柒的关系,总觉得是她先认识叶染,而叶柒是个后来者,是个不相干的人,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被整个不相干的人夺了在叶染那里的宠爱,心里委屈的不行。
云鬟简直哭笑不得,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耐心的解释:“那你觉得是染姐姐更亲些还是哥哥更亲些?”
叶林想了半晌,一脸懵的道:“都亲!”
“那哥哥是不是要委屈了,毕竟是他先认识你,你也是先叫他哥哥的!”
“可是……那可是……可……”
叶林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又实在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过了很多年之后,她才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认为,自己和兄长都是一母所出,和叶染也是堂姐妹,可那个时候后来的叶柒对她来说就是个外人,又怎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