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手脚早就跑得发软了,穆劭与她虽然是堂兄妹,可也毕竟是男女有别,也不好将她抱起来,反倒是叶染看不下去了,提起昌宁的后脖领子就将她拽了起来。
叶染提着昌宁一路大跨步的走到了一处露天戏台,将昌宁往看台的石墩子上一放,垂眸看着她:“说吧!”
刚好穆劭也跟了上来,昌宁这才慢慢的开口道:“我……我方才在书房外,听到父王在和一个人说话,他说……他说要劫法场要救皇后……”
说到这里,昌宁的眼泪更汹涌了,再次跪下:“劭哥哥,我知道父王很有可能也搅和在皇后他们的谋逆里,可是劭哥哥,昌宁就只有父王了,昌宁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不归的死路啊!你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他去劫法场,哪怕最后发现他也参与了谋逆,至少保他一条命?!昌宁什么都不求,就求能保住父王的一条命!”
昌宁说的语无伦次,可穆劭大概也听懂了,就是说长平王计划要劫法场救下唐婉玉,却被昌宁听到了,她判断出自己的父亲可能和唐婉玉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即便她再单纯也瞬间就明白了,能将唐婉玉押上法场的罪名除了谋逆这样的大罪怕是也再找不出别的了,可她的父王能敢于去劫法场,至少说明他与唐婉玉之间存在眸中联系。
且不管她猜测的那种联系是否属实,就单单是劫法场救下谋逆醉人这一出,就已经够让长平王坐实一个谋逆的罪行了,若是别人是谋逆的主犯,或许还好说,可是以他的身份作为主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今皇后都已经事败,他劫个法场又有几成胜算,届时无非是多葬送一条命罢了。
即便是长平王自己已经不在意生死了,可是昌宁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
从听到这个惊天的秘密的那一刻起,昌宁就像疯了一样的思考,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声,她思来想去,能求的也只有穆劭。
“劭哥哥!我求求你!明日一早,父王便要开始行动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在这之前阻止他!”
见穆劭怔着没反应,昌宁又去拉扯叶染的斗篷:“染姐姐!我求求你,你帮我求求劭哥哥,求你们帮帮我!”
在昌宁一声悲似一声的祈求中,穆劭终于开口:“你父亲是怎样安排的?!”
昌宁立刻将她听到的细节都和穆劭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听完后,穆劭看了看叶染道:“阿染,我去调集虎卫,你跑一趟藏玉阁,我们在长平王府大门口汇合。”
说完,穆劭便朝着安定王府疾跑而去,之前他想和叶染一起漫步耍个浪漫,所以就让虎卫自行回府了,现在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安定王府,是以想要找人,只能先回府。
叶染应了穆劭一声,正准备出发,可是一偏头又看见泪眼婆娑的昌宁,顿时觉得烦躁上脑,一抓领子便将昌宁整个人高高的抛起,然后冲着穆劭的背影道:“这货你带走!”
穆劭冷不丁的听到叶染这么说,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耳后一阵劲风扑来,本能的往侧面一转身,待看清被扔过来的是昌宁之后,连忙伸手拉住。
也亏得是他反应快,不然,昌宁怕是不死也得身残志坚的过完下半生了。
秦楚一大早和穆劭他们一起往卿成谷去,可是半路返回来之后,因为涉及到进宫这种事,他们江湖门派也不适合出面,所以就提早分开回了藏玉阁。
眼下见到叶染突然来,还当是出了什么变故。
“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么?!不是说皇后一党已经都被缉拿归案了么?!”
叶染大辣辣的就往椅子上一座,桌上刚好又糕点,她心知也没时间在这里吃完,索性就将盘子整个端了,然后塞了一个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冲秦楚说:“来不及细说,有多少人调多少人,往长平王府走一趟!”
秦楚见她吃的急,连忙递上一杯茶,然后说:“行!你等着,我这就吩咐下去!”
待给手下的传了话,等着他们整合人手的功夫,他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叶染,想着她必然这一天也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心里想着,这皇家的人使唤人都当驴使,怎么着也的给吃饱饭再干活啊!
心里虽然有埋怨,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是刻不容缓,叶染既然这么急,势必是顶要紧的事,否则一般的小事岂能轻易撼动她对饱腹感的渴望。
叶染也是,早上起身出发太早,没吃早饭,中午忙着打架,也没吃中饭,一整天下来,也就是半下午的时候吃的那只孔雀了,没见过硬干粮的她,此刻见了糕点,可不得多垫补两口,不然谁知道长平王的幺蛾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好呢!
没多少时间,秦楚的人就整装待发,一群人火速的朝着长平王府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叶染和秦楚等人到达长平王府的时候,穆劭和虎头营的人已经在了,而此时的昌宁已经冷静了很多,只是依旧还是一副紧张的样子,白着一张小脸紧紧的拉着周元一的衣袖。
往日周元一见了昌宁就头大,多是要躲着她的,可今日他很安静,任由她大庭广众的牵着他的衣袖,偶尔忍不住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怜惜。
虎卫和藏玉阁的人都隐蔽在围墙两边,穆劭和昌宁上前敲门,门子很快就开了门,见是穆劭将昌宁送回来,行礼之后便说:“郡主您回来就好了,王爷担心您,派了好些人出去找您!”
昌宁打着马虎眼,和穆劭两人进了门,就在门子转身去关门的瞬间,穆劭出手就是一个手刀,直接将他劈晕在地。
然后将门重新打开,将虎卫和藏玉阁的人尽数放了进来。
进府之后,安排人将长平王府的各个入口守住,穆劭和叶染这才带着人直奔里面找人,最终在长平王的书房中找到了他。
“安定王,你这是……”长平王一脸的不解看着穆劭,随即在穆劭身后看到了瑟瑟索索的昌宁,他的脸色一沉,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仿佛那一瞬间的变色不过是别人看花了眼,根本不存在过似的。
“皇叔,今日皇后于宫中举事谋逆,此事将你也牵连了进来,现下带你进宫问话,请随侄儿走一趟吧!”
穆劭的态度很是有礼,可是穆青远在听到穆劭的话时,嘴角却浮上了一抹与他平日里那种忠直守礼的样子极为不符的弧度。
“这话本王就听不懂了,本王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拿什么卷入到此等大事中去?!”
穆劭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倒也不急着拆穿他,而是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并且一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皇叔稍安勿躁,且听侄儿一言。”
穆青远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还是在穆劭对面坐了下来,叶染知道这两人肯定不止一两句话,所以也想找个地方坐下,只是这书房本就不是主书房,是以并不算大,总共也就是两把椅子,现下都被占了,她只好就找合适的梁了。
待叶染在梁上躺好,穆劭也刚好开口:“方才昌宁找到侄儿,将您打算明日劫法场的事全都告诉了侄儿。”
只这么一句话,就将上一刻还在强做镇定的穆青远抽了老底。
他先是震惊的看着穆劭,而后又瞪向躲在周元一身侧的昌宁。
他在看见昌宁和穆劭一起进来的时候,只想着他们可能是恰好遇上了,可没想到是昌宁特地去找了穆劭,他早在昌宁逃出府的时候就知道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可是他也没想到她会胳膊肘朝外拐,将听到的事去告诉穆劭。
“昌宁一个小孩子,她说的话怎可当真?!”
穆青远依旧不承认,穆劭笑了:“皇叔,昌宁虽然年龄不大,可至少也已经及笄,认真说起来,也是能找婆家的大姑娘了,何至于还能童言无忌呢?!”
穆青远的脸色终于是撑不住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用一件并未付诸于行动的事,就将本王和谋逆这样的大罪牵扯到一起?!”
“皇叔,父皇如今也只剩下你一个手足,这些年,你们一直相安无事,说不上多亲近,可至少在世人的眼中也能维持一个兄友弟恭,皇后谋逆,本就是不赦的死罪,而此时你要冒天下之大不为去劫法场,不劫别人,只劫皇后,任谁都会想这其中的原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