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京中人人知晓。
秦仲清所到之处人人都同他道喜,想要结交他的纷纷登门,秦府门前的人络绎不绝,前院男人多,秦初苧只能在后院同秦夫人玩,秦夫人不满意了,秦仲清决定谢绝见客,对外声称要苦心读书。
众人不好打扰,秦府又安静下来,可惜秦仲清这么多年忙于生意,再提笔写文章,甚是不顺手,哪料隔日张明年登门,一把推出自己儿子,“这个他拿手,问他便是。”
秦仲清:“怎敢劳烦张大人?”
“不劳烦,让他住隔壁就是了。”张明年拿手捅了捅张载言,张载言遂道,“住隔壁,离得近,省出来的时间我们可多琢磨文章。”
秦仲清被说服了,直接替张载言租了隔壁的房子,张载言当日就搬了过来,秦初苧知晓了,整个人都陷在“师父住在我的隔壁”的震惊中,若是师父瞧见了那两只鸽子,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
晚间秦仲清请张载言过府小酌,两人月下对饮,秦初苧躲在花丛中偷看,瞧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手里不停地紧张地撕着花瓣,若是师父知晓了他的徒弟是自己,师父会如何呢?
秦仲清喝得愉快了就问:“明日张大人可还能来?”
张载言纵然喝了酒,声音还是平稳无波,“明日北疆王府的傅均将军和他的夫人到京,圣上要在宫中开宴,晚辈回不来。”
秦仲清哦哦两声表示理解,听这话音是喝醉了,秦初苧正打算让人过来拆开两人,听见张载言犹豫地问,“秦伯父,当年在赣州,你对我的约定还作数么?”
“什么约定?”
秦仲清“嗝”了一声,声音含含糊糊的,紧接着就倒在了桌子上,秦初苧当即偷溜出去,唤了仆人过来,又故作才知晓惊讶地跟过来,“张大人喝醉了?”
秦仲清已被两个仆人架着回屋了,张载言目光清明地摇了摇头,“并未。”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秦姑娘,约定是要作数的,可对?”
“是这么个道理。”
张载言满意地告辞了,身姿挺拔得很,可秦初苧总觉着哪里不对,不放心地同仆人一起跟在他后边,张载言步履轻松地过了门槛。
秦初苧松了口气。
紧接着“砰”得一声,张载言倒在了隔壁门前。
秦初苧:“……师父!”
一夜过后,秦仲醒来起了床,秦初苧瞪着他,“日后少饮酒!”秦仲清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觉着很有道理地应下了,“昨夜张大人如何?”
“比爹爹醉得还厉害。”
秦初苧说着,想把两只鸽子藏起来,她还没有做好与师父相认的准备,正想着,师父主动来信了:近日怎不联系为师?
想来师父的酒已醒了。
秦初苧咬咬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都要与师父见面,干脆主动让他发现好了,遂提笔写:师父,你既在京中,不若我们见一面。
不到一个时辰,回信到了,秦初宁一边想隔着一堵墙,回信就是快,一边拆开一看:暂不需要,自今日起,一个时辰来一信。
秦初苧惊了,然而师命难违,她一整天都在忙着写信,两只鸽子一趟又一趟,回来时竟又领回来一只,秦仲清见了吃惊道,“家里哪来的这么多鸽子?”
秦初苧只能如实说了。
秦仲清感叹:“张大人与我们缘分甚深啊!”
“但是爹爹还是不要和张大人提的好,让他自己发现更为妥当。”
“我懂!”
隔日,张载言再来,秦仲清越发热情,张载言却处处不自在,见了秦初苧,头一次双手不知怎么放,“那夜劳烦秦姑娘了。”
那日他宿醉醒来,家中仆人告诉他,是秦姑娘命人从地上扶起他,送他回府的,他听罢一张脸更是肃正,心里觉着丢死人了!
秦初苧倒不这么觉着,“张大人客气了!”
回了屋中提笔写信。
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师父回信:莫要偷懒。
秦初苧琢磨不透师父用意,遂写:师父近日不忙?
师父:闲,多写信。
秦初苧认命地写了两日,期间张载言同秦仲清讲解文章时,她陪在一旁,偶尔与两人倒杯茶水,两人累了,也说着闲话,她听张载言道,“世子爷于此亦是十分精通,若是他来指点,必胜我千倍。”
秦初苧手中动作一顿,插了一句,“世子爷还懂做文章?”
“岂止是懂?当年科考,他为状元,我仅为榜眼。”
秦初苧恍然大悟,心里冷不丁想了一下那支捏着画笔的手倘若提笔做起文章,也是十分好看的吧!
“说起世子爷,近日宫观上香的人越来越多,世子爷难免焦躁了些,说要换地方。”张载言极快地掠了秦初苧一眼。
“会换到哪里?”
京郊也无别的道观了。
没成想,隔了一日,宋灼登门拜访,秦初苧正讶然着,宋灼对着秦仲清一拱手,“叨扰了,我家世子爷要在隔壁修道,日后若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秦初苧:“……”
“我可不觉着我家隔壁清静。”
她将宋灼堵在门口,“世子爷来此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也不知。”
宋灼的眼神很意味深长啊!
秦初宁站在府门口,左边住的是张载言,右边住的是世子爷,这还不算,当日张载言的隔壁又搬来一户,一问竟是大都督府之女,二皇子的未婚妻杨卿卿,而世子爷的隔壁亦搬来一户,却是长公主之女李枝,陪她来的是蒋柔。
琉璃解释道:“据说北疆王的儿子傅均将军进京带了夫人过来,他夫人说武安候府曾对她有恩,不忍看蒋柔受苦,直接收了她当义女。”
比起这个,秦初苧更震惊于巷子涨到飞起的地价,可越是涨,越是有人买,朝中官员闻风而动,看谁抢过谁,不过几天,巷子口满是扎堆等着上朝的人,道上时不时有贵女出行。
秦初苧百思不得其解,写信询问师父:位置不好的老巷子,为何会有大户人家抢着买?
师父回信:有贵人居于此。
那个贵人一定是世子爷!
秦初苧笃定地想,因为她不止一次在府门口听到谁谁求见世子爷,光是李枝与蒋柔都来几次了,眼瞧着每天都有人求个不停,偏偏世子爷却是谁也不见,秦初苧觉着有意思极了,他真的谁也不见么?
秦初苧从自家门口探出脑袋,瞧瞧此时四下无人,匆匆提着裙角溜到世子爷门口,试探地敲了敲门。
门很久开了,道童:“秦姑娘快进来。”
秦初宁飞快地缩回手,“……不是,我就玩玩。”
第19章
“顺便把我的鸽子抱回去。”从门口望去,她的两只鸽子竟在世子爷的院中转悠,她忙疾步过去,一手拎起一只抱在怀里,“无意惊扰世子爷,我这就走!”
道童伸出一只手,“这是世子爷的……”
门边已经没秦初苧的影儿。
道童飞奔进屋,比之宫观中阔丽的大殿,这里的屋子过于狭小了,世子爷屈居在矮小的桌前掀起眼皮,“何事?”
“秦姑娘来了一趟,又抱着鸽子跑了。”
一听秦姑娘三个字,世子爷微微起了身,等听完了当即坐得又牢又稳,“啪”得一声将道经摔到桌面上,面沉如水,“这种事情不值一提!”
道童:“……是!”
这边秦初苧抱着鸽子回府,口中训着鸽子,“万不可往右边飞,我们应该往左边飞才对。”离开身影落入了旁人眼中。
没过多久,谁也不见的世子爷竟见了秦家姑娘的消息不胫而飞,传至李枝耳中,磨得她心头发恨,一旁的蒋柔轻言,“她在宫观待了一个月,到底和我们不一样,兴许和世子爷处得久了些,世子爷对她……”
“住口!世子爷若真对她有什么,怎不舍弃修道?”李枝心口的浊气堵得她浑身不舒服,撇了一眼身旁冷哼,“你是恨她的吧,若不是她爹,你爹也不会死了,武安候府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蒋柔面色一变,李枝笑了,“那我给你出出气,如何?”
不过一会儿,一沓春宴的请帖发到了巷子里住着的年轻姑娘手中,包括秦初苧,秦初苧捏着请帖翻来覆去地瞧,瞧出了不怀好意,命仆人以她身体不适辞了,李枝却是不罢休,笑着称,“没想到秦家姑娘这个时候身体不适,是我定的日子不好,那等她身子好了,我再办春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