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桑看了眼邱玥,邱玥干笑着摇了摇头。
秦灵桑回身,说:“安执政,具体情况本殿了解了,就不多打扰了。”
坐着的莫锦阳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服,看样子是心情很好。
“公主殿下不留下来小住几天?”
“不了,本殿是私出宫的,京都那边还在压着,不方便多歇。”
一行人聚在小院子里,莫锦阳和邱玥已经翻过去了。秦灵桑面对着围墙,突然回头,眼睛盯着来送行的安尧臣,“安执政,待本殿回京会派人过来。”
“公主殿下?”安尧臣不解。
秦灵桑翻身上了围墙,站在上面垂眸看着他,两片淡粉色的唇瓣动了动,说了些什么。之后,她没再做任何停留,消失在了墙头上。
良久,安尧臣还站在原地,脸在慢慢的变红。安夫人和安霆站在院门外,远送。安夫人见人离开了才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
“夫人,公主殿下说要拨百两黄金给我们。”
安夫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老爷,不能收。我们要黄金做什么?”
“公主殿下让我把执政府重新修缮一下,她说,特别是院墙,下次来不想再蹭灰了。”
闻言,安夫人的脸颊也微微变红,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丢脸了吧。让你不修缮一下咱家。”
“夫人,我们家一直很穷。”
“……”竟然无法反驳……
刚刚走到他们身边的安霆,“……”
将近午时,天膳楼里人声鼎沸。
莫锦阳拦住了一个跑堂的小厮,说:“雅间。”
小厮对他们三人鞠躬,“客官,二楼请。”
天膳楼上菜快,菜色好。
秦灵桑尝了一口清蒸鲈鱼,赞叹道:“味道真好!”
莫锦阳把鱼刺挑出来,把鱼肉夹到了秦灵桑的碗里:“好吃阿九就多吃些。”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秦灵桑偏头看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今天他的嘴角更加上扬。
秦灵桑打量着他,先前没注意,现在看到了,他头上簪着一个冠簪,她送他的那个。
她的瞳孔瞬间紧缩,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碗里的鱼肉看。
这个人什么毛病啊,穿骑马衫还簪着冠簪……
那种别扭的感觉又来了。
秦灵桑硬生生的开了一个话题:“长生今天很开心?”
“嗯。”末了又添了一句,“今天我很开心,阿九。”
“为什么?”
莫锦阳顿了一瞬,勾着嘴角说:“不知道。”
“……”这是没得聊了,是吗?
京都那边压不了多久,所以秦灵桑急着赶回去。
到了锦州渡头,莫锦阳和秦灵桑她们分开,一个渡河向东,一个向北。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是深夜,秦灵桑皱着眉,提了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低声唤了一声邱玥,没做停留,她身体下蹲蓄力攀上了高耸的红色围墙,消失不见。
秦灵桑和邱玥悄无声息的回到平临宫,她让邱玥回去休息,自己进了寝殿。
躺在床上的人坐起,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看到来人,那人把匕首收了起来,取过衣架上的衣服,披着走下了床。
“我都快在床上躺到发霉了。”
秦灵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自己”,抬手扯下了脸上的面巾,抛开满脸的倦容,微微笑:“凌霄谢谢你。”
“就这样?桑桑你怎么这么狠心?”
“不准叫我桑桑。”
“好的桑桑。”
“……”
秦灵桑看着他退到椅子旁,坐了下去,开始纹丝不动,觉得这厮怕是有什么谋图。
她放柔语气:“凌霄,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忙,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要处理的事情积了不少吧?”
凌霄再说话,已不是先前好听的女声,而是略微有些低沉的男人声音:“桑桑我是被人请来的,当然要请我的人把我送回去。”
“我叫风遇送你。”秦灵桑努力的劝他。
凌霄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从衣服里拿出两个冷硬的馒头,“虽然是他叫人去请的我,但是,谁要他送!”
秦灵桑看到那两个馒头,表情很迷:“那你要谁送?”
“当然是亲自去请我的十二啦。”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直气壮。
秦灵桑闭上了眼睛:对不起了十二……
凌霄如愿了,他心情颇好的撕了脸上的假面,露出精致的真容。他从怀里拿出一面镶红宝石的铜镜,摸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桑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俊。”
秦灵桑点点头,说:“别忘了把你带来的人带走。”
“会的,不会忘了小‘邱玥’的。”
暗十二来了,秦灵桑别开头,不去看暗十二。
“公主,凌公子。”
秦灵桑仍旧没看他,冲着他摆摆手。
暗十二:“……”
“凌公子,属下送你回去。”
凌霄眼角上扬,眼里泛着光。他愣是从暗十二毫无波澜的语调里听出了些什么,感觉自己现在很开心。
送走了凌霄,秦灵桑叹了一口气。
认识凌霄是个巧合,他愿意趟皇宫这趟浑水,秦灵桑很感激他。即使她知道,他帮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淡如水的交情。
第十四章
几天不在,书案堆了许多奏折。秦灵桑埋在书房里一整天,总算把奏折都批阅完。
冷修也递了折子上来,就属他的折子最好批,统共不超过一百个字。字不多秦灵桑也乐意看,只是这里面写的内容叫秦灵桑头痛。
锦州那边好像是要起什么幺蛾子。真是不安分。
第二日,秦灵桑下了早朝难得偷闲,带着邱玥去御花园透透气。
可能是因为今天阳光明媚,或者是秦灵桑心情太好。老天想着法的让她过得不舒坦一点,于是她看到,以文贵妃为首的一众妃嫔都在御花园的小凉亭里。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话秦灵桑是深信不疑的,虽说她自己也是女子,可是她不愿往女人堆里去。
今儿不宜出门。
秦灵桑吐了一口气,已经被看到了,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往那堆胭脂水粉里去。那气味,真是呛人。
秦灵桑到了那边,文贵妃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秦灵桑也不恼,不咸不淡的冲她点了点头。
斗智斗勇这么些年,她们两个人是两看生厌。不过,秦灵桑现在倒是想要见她,毕竟要把自己的心思拿到明面上来还得靠这个文贵妃呢,要先拿她下手。
文贵妃和秦灵桑不和是众所周知的,她见着秦灵桑不行礼也是常事。但是剩下的妃子没有子嗣和家世傍身,可不敢和秦灵桑对着干,都诚惶诚恐的下跪行礼。
“让长辈给晚辈行礼……”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小声地嘀咕着。
听这语气是个被惯坏了的娇小姐,她先把这话头挑起来,省了不少事,秦灵桑也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秦灵桑笑了,没什么情绪在里面。漫不经心的瞟了眼跪在自己脚边的人,比她大不了几岁,样貌一般。
“嫡出的子嗣要给小妾行礼?就算搁到皇宫外面也没这个道理。”
刚刚出声的那个人的脸一下子白了脸,身体往下矮了矮。她没想到站着的人会听到。
文贵妃摸着手帕上的梅花,开了口:“一个小小的贵人,公主殿下跟她计较什么?”
那人快速的看了眼文贵妃,又低下头,双手在衣袖里握着拳。
邱玥拿出帕子把石凳擦了擦,扶着秦灵桑坐下。
秦灵桑眼帘耷拉下来,眼角上扬,隐去了眼里的寒光。她说:“计较?当然要计较!她算哪门子的长辈?或者本殿该说得清楚一些,你们都不是本殿的长辈。分细了说,是什么贵人、常在的;笼统在一起说,除了本殿的母亲,剩下的,都是些入不了厅堂的妾。”
跪在地上的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文贵妃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少女,眼神沉了下去。
见她们都不说话,秦灵桑勾起嘴角,“你说本殿说得对吗?文贵妃?”
除了皇后,剩下的都是妾。这句话可是说到文贵妃的心尖尖上去了,元皇后已经去了,可是皇上就是不重新立后,文贵妃从灵梓死后就开始磨这件事,到今仍旧是个贵妃。
说到底都是因为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她不能成为皇后是因为她,她儿子不能当太子还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