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纪事(3)

作者:来自过去的黄豆酱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相爱相杀 关键字:主角:张简仪 ┃ 配角:赵合,李晋远 ┃ 其它:架空,悲剧 (这是一个男主写着写着就变成男二了的故事......)她是前朝尚书女,他是前朝丞相子,而他是前朝天子。他的野心让三人命运交织。只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小故事。点击展开

齐建广五年,冬。

刚入十二月,北方战事就吃紧了。初五,北方胡戎便正式发来战书。张连此时已不从属于禁军,即将被派往边疆征讨。临行前,他看着家中老小,嘱咐妹妹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张简仪含泪点头。他摸着她的脑袋:“傻丫头,哥哥又不是第一次打仗,不用担心。”他又看着老父亲,二人双手紧紧交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张名的声音铿锵有力。

初七,齐国十万大军整军出发。

初十,大军于距京城三十里的万平镇停歇。

十一,传来主将张连举兵回京,欲行谋反之事的消息。

十二,齐国封赵合为大将军讨伐逆贼,并取代其位置举兵伐胡。

张名听到消息的时候又急又怒又惧,本就年老体衰的他当即昏了过去。张简仪呆呆地站着,看着家中小厮奴仆乱成一遭。她想要叫人扶父亲起来,但是谁都不听指挥了。她咬咬牙,使劲全身力气把父亲抱起来,想要拖回到房中。她还想去看看嫂嫂,安抚她不要受到惊吓。她一个使劲,脱了手,父亲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痛苦\"哼\"了一声,她也一下子摔坐在地。但她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她呆坐着,看着家中闯进一群人,他们凶神恶煞,蛮横地把父亲带走了,他们使劲抓着她的胳膊,大声呼喊着:“还有!”一片混乱中,她看见嫂嫂也被凶狠地抓了出来。她大着肚子,面色痛苦,不停地哭喊着。张简仪什么也听不清,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她如同木偶一般,听着对她一家的宣判。那声音不知道从何而来,冷漠又残酷地念着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朕待之甚厚,然逆臣张连欲效陈桥之事,妄顾天道伦常,犯上作乱,实乃不赦之大罪。

......

着逆臣张连凌迟之刑,三日后行刑。家中男者坐不报合谋之罪,皆处死,女者入教坊司,改为贱籍。

......”

推搡之间,一声惊呼,眼前一片鲜红。叫声、哭声、怒喝声、摔东西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齐建广六年,春。

张简仪独自坐在房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琴。她心内一片平静。刚来这里时,她也是如此平静,只是呆呆的,任由人摆布。

旁人见惯了身世悲惨女子的到来,大抵都是哭哭啼啼,或者急于寻死,看她这样也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贸然搭话。只有个胆大的,名唤钱双云,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问她:“这位小娘子怎么也不流泪也不反抗?”

张简仪那时大脑一直嗡嗡作响,突然只觉清脆的声音闯进耳朵里,竟不觉烦扰,反而觉得舒心。她回过神看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反抗何用?哭闹何用?会放我回家吗?”说完竟自己也觉得好笑,露出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又没有家了。”

钱双云舒了一口气,盯着她的脸:“还以为你是吓疯了,痴呆了!会说话就好,在这里待着总比去别的下贱地方好些。”她又转了转眼睛:“你真有意思,胆子挺大的,其他姑娘刚来都吓得直发抖。”张简仪笑笑没说话,她觉得这姑娘也很有意思,在这里不也是生不如死下贱地活着,但她没有说话。

可钱双云是个闲不住的主,她坐在她身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知道新来的是姓张的。”张简仪虽然有点不耐烦,但看这小姑娘生的甚是可爱,也压了几分埋怨道,“张简仪。”钱双云听她说话冷冰冰的,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也明白刚来这里的人很不愿意和这里的人多说话。她撇撇嘴:“我姓钱,名双云,来这里有三年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管张简仪是否要回答,转身就快步走了。张简仪无奈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不是没想过死,可是死亡是最简单的路。她从小就胆大聪明,从不走最简单舒坦的路。哥哥、爹爹都被处死,嫂嫂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混乱中流产,嫂嫂被带走,现在也不知境况如何。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个女子,能保全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她突然想起那个与她有过三年之约的人,心下一沉,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受到什么牵连...

她在思绪混乱中度过了一个冬天,所幸这个冬天她只是被安排学习些琴棋书画,但她知道这里是妓院,自己逃不过被摧残的命运。

想及此,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她知道,今生恐怕不能和赵合再相见,更别提是结为夫妻,她最好的结局,就是觅得善良的官员、宗室,能做个妾了结残生。

“张姑娘,孙嬷嬷叫你出来。”门外有人唤她。她默默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努力展现出大大的笑容。“是。这就来了。”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颤抖。

她缓步出门。随丫鬟走到间雅间,抬头看见钱双云也在,她冲着自己笑了笑,却不似她平时那般乐天的样子,添了几分忧愁。她坐下放好琴,“各位相公可有想听的曲子。”

一人含着笑意:“小娘子随意。”她清了清嗓子,抚琴开口唱: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一屋五人,她自然都不认识,皆是书生打扮,当中一个眉浓眼大,目光炯炯有神,身着深蓝直裾深衣。她抚琴时目光触及那衣摆,明明不是什么滚烫的颜色,她却如同火烫,烧灼得双目疼痛难忍,竟是要流出泪来。她一晃神,手下慢了些,但她马上又转开视线,调整心绪,直至一曲终了。

她欠身坐下。边上一个年纪稍长得不悦地皱眉:“怎么这么悲伤的曲子?我们贵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中间那人摆摆手制止了他,似乎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贵人”。他鼓掌:“姑娘弹唱得不错,可谓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不过姑娘所忧何事,愿闻其详。”

刚才的长者马上抢着说:“李公子您第一次来有所不知,沦落到此境地的多是罪官之妻女。父夫犯过,妻女自然也有罪过,所谓忧愁,不过是认为自己无辜想为自己开脱罢了。”

张简仪听到这话胸口发闷,正想反驳,身旁钱双云却伸来一只手,碰了下她的腿。她便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低头不去看他们。

李公子不理那人,直直地看着张简仪:“我问你话呢。”

张简仪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刚才的相公说得对,我本逆臣之妹,昨年刚入教坊,今天是第一次见贵人们,有失礼之处,请见谅。”

“逆臣...”李公子重复着这二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嬷嬷说你姓张?”

张简仪觉得嗓子很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是。”

李公子“呵呵”淡然一笑,话题一转,“刚才怎么了?可是我长的有碍观瞻?”

张简仪惊讶地抬头看他,她原以为他会如同别的姑娘说的那样奚落调笑她一番,但他没有。而且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以及一瞬间的失神。

她起身施礼,“今日是奴家首次弹唱,刚才无意窥得公子容颜,俊美无比,一时晃了神,还请公子原谅。”

众人大笑,李公子也满面笑意,看起来比张简仪还要小一些的人说,“这小娘子还挺会说话。不过这贵人容颜是你等难得一见的。”李公子摆手,“哎,别打趣我。”那人继续笑说:“那小娘子是看上你了。”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李公子无奈地摇头,扶起张简仪:“我可不信你这糊弄人的鬼话。不过听得我倒是开心。”

李公子一众人又叫二人斟酒,说说笑笑。

谈笑间,张简仪看着那蓝色袍子,又失神。

李公子扫过一众人,看见她脸上的落寞,却没说什么,转头继续谈笑。

十二月初一,又是一年冬天,今天凌晨下了一场雪,张简仪醒得早,推窗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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