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纯禧公主+番外(96)

作者:抱鲤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关键字:主角:纯禧公主(容温) ┃ 配角: ┃ 其它:草原 整日吃斋念佛的大公主被赐婚给蒙古男人了。据闻此蒙古男人,剽悍凶猛,粗野狂放。大公主心肝儿冰凉,出嫁前让人准备了三样宝贝。 点击展开

原本该是一群志在四方、满腔血性的男儿,被如同养猪养羊一般圈养起来。每一日,都在把悲哀愈发深刻进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上。

既如此,在被袅袅檀香生生熏软骨头前,总有保持理智,想要反抗的人。

三丹夫这句“不齿”,亦是容温想说的。

但她这样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立场说。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们这些人享受的所有供养与尊贵体面,都是出自皇室的不齿之上。

容温把那本《归化城地方志》摊开,翻到大青山篇,定定看了片刻,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认真道,“我或许有办法暂解归化城之危,世子可愿助我?”

“当真?”三丹夫意外又惊喜,“你快说……”

三丹夫的催促,被匆匆跑进来的随侍打断,“世子,出大事了。外面那些喇嘛都疯了,不以牛羊为祭礼,竟用百名童男童女为祭,还美其名曰说是送给菩萨做童儿的。”

“什么!”容温与三丹夫大惊失色,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三丹夫因这番激动,扯开了腰上的箭伤,痛呼一声。他养的两只鹰隼破天而来,绕在他左右发出怆然嘶鸣,似在关切主人。

他却顾不上许多,一把拂开平时爱若珍宝的鹰隼,冲随侍大吼,“你再说一遍!”

随侍抹了一把脸,忿然中带了哭腔,“领头那个大喇嘛说,今岁天灾人祸,佛不佑我,遂得加重祭礼。我杀他全家,那是一百个半大孩子……”

蒙古贫瘠,妇人生产不易,孩子长成亦是不易。遂各部都有不成文的规矩——不杀妇孺。

一百个孩子,一百条人命。

容温死死瞪着院门方向,忽然抽过一旁侍卫的刀,跌跌撞撞往外奔去。

她承认,这群人的挑衅成功了。

“快拦住公主!”三丹夫手捂渗血的伤口,紧随其后追出来,急声怒喝。

以他的心智,自然不难猜测到,外面这一出鲜血淋漓的‘祭祀’,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从始至终,这些人的目的,不过是想把容温这个和亲公主牵扯进归化城的混乱中去。

这些人固执认定班第乃是摧毁他们心中神圣信仰、为祸归化城的真凶,恨班第入骨。哪怕他们明知此时在西城门搏杀,护得他们暂且安稳的也是班第。

如此情形,被班第护得严严实实,独立在所有侵扰之外的容温,自然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什么是把容温彻底拉入这场混乱,更能报复班第,更让人痛快的事了。

这一刻,三丹夫忽然明了,当初他无意受伤,班第特地把他安排进小院养伤,防的怕也是今日情形。

侍卫们反应还算快,闻言立刻组成一堵人墙拦在容温面前,不许她开门出去。

可是一扇木门而已,哪里挡得住百名孩子绝望的叫喊与翻涌的鲜血。

扶雪跑了上来,死死拉住容温胳膊,副将则趁机夺了她手中的刀。

扶雪哽咽道,“公主,世道如此,救不过来的,回去吧。”

也不知是这百名孩子救不过来,还是这世道救不过来了。

院落中飘香的青檀树全被浓重血腥味压了下去,有一瞬间,容温几乎分不清面前这扇门之后,究竟是祭坛还是修罗狱屠宰场。

几乎僵滞的迈出步伐,随扶雪往内院去。

走到一半,容温忽然挣脱扶雪,反身迅速扯开院门。

街对面,最后一名‘祭礼’的头颅,正好落下。

然后被两名青壮喇嘛,迅速丢进一旁的大熔炉中。

容温乍一眼望去,没看清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只记得那一脸的扭曲狰狞。

正午骄阳,袅袅檀香烟气弥漫,熔炉烧得正旺,临时搭出来的祭坛内外,坐禅了无数身着红黄袍的喇嘛。

他们身上那红色,像极了自街对面汇聚,蜿蜒流淌到小院门前那棵白榆树下的液体。

原本树根处鲜见的肥沃黑土,被染成了恶臭猩红。

似要从根子上,腐朽这一切。

那个领头的大喇嘛,捻着佛珠,正在一脸悲悯的对她笑。

容温双眼缓缓瞪大,在她作势冲出去前一瞬,被扶雪拦腰扯了回来,三丹夫顺势大力合拢院门,也无意觑得一眼外面情形,忍不住矢口大骂,“疯子,一群疯子!”

“都疯了……呕……”容温面色煞白,干呕不止,身子摇曳如风中拂柳,满头满脸都是恶汗。再顾不得体面骄傲,带着哭腔,几乎崩溃的朝副将喊,“你去,去大长公主府与土默特王府给我借两样东西!”

-

一场厮杀,击退敌军过后,已近黄昏。

西城门守军哀嚎遍野,几个主将都去了议事处,不当值的将士或坐或倚在留在城墙各处,略作休憩,等着放饭的鼓声。

就在这时,前方正大门街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然后又诡异的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好奇望向大街正中,径直朝城墙而来的华丽仪仗与舆车,以及紧随舆车之后那辆囚车,和无数尾随而来瞧热闹的百姓。

这些将士不算顶有见识,但还是认得这逶迤行来的仪仗队伍上的徽记标识,属于长居归化城几十年的大长公主,纷纷起身行礼。

舆车里始终没有回应。

细心雕刻,镶嵌金玉的车轱辘缓缓压过脏乱的街道,最终停在青石城墙下。

一只细白的手撩开纹饰繁复的车帘,从车上下来一名衣着光鲜,身形消瘦的宫女。

这宫女,正是扶雪。

扶雪伸手,低眉顺眼扶了头戴二层金塔孔雀衔东珠朝冠、身着金线双凤正统吉服、携朝珠绶带的容温下来。

如今的归化城,够身份穿戴这般规整庄肃的皇室正统袍服的不过两人。

——淑慧大长公主,与和亲到科尔沁不久的纯禧公主。

看容温的年岁,决计不可能是大长公主。就算有那不认识她的,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容温顶着各种情绪不一的眼神,扶着扶雪的手,自顾拾阶而上,登上城楼。

她身后,仪仗队伍乌泱泱摆了一长串,副将亲自从囚车里那人犯提出来,随后而上。

城门守将几乎被容温那一身行头晃花了眼,见容温立在城头,也不敢阻拦,更不敢问来意。匆匆行了一礼后,慌忙告退,亲自跑去议事厅中寻班第及土默特王等人。

容温本就是声势浩大从小院门口,踏过那群喇嘛诧异的眼,往城门来的。

一路上,几乎吸引了大半归化城百姓尾随。

这会儿,她不过在城门上静站了片刻功夫,剩下那一小半未尾随来瞧热闹的百姓,也闻风涌聚了过来。

从高大巍峨的城墙望下去,众生渺渺,颇有几分意趣可爱。

容温微不可察的勾了唇角,只是那眼神,从始至终都是冷的。

容温略侧头对副将道,“差不多了。”

副将闻言利索把手里提着的犯人,往城墙前凹处一推,然后抽刀,劈手直愣愣稳插再那犯人脑袋旁。

副将样貌生得凶神恶煞,配着这幅随时要人命的狠厉举动,霎时镇住了城墙下喧闹不休的百姓与将士。

周遭噤若寒蝉。

容温面无表情往前一步,浑身端肃,直视城墙下众人,一字一顿郑重道,“今日我来,只为澄清一件事。”

“三日前黄昏,银佛倒地,诸位都怪责我的额驸,科尔沁部班第台吉,称皆是他挖空莲台,兵围圣寺惹的业障。科尔沁郡王府家资不丰,确属实情。但我的额驸,却决计不会缺从莲台底下挖出来那些许白银。他若需得着,我自有偌大一个公主府拱手赠给他。”

“那日,台吉之所以兵围银佛寺,全是为了捉拿出卖归化城,引得噶尔丹长驱直入攻城的真凶。”

副将机灵的把那犯人的头扯起来,让下面百姓看清犯人的脸。

有那眼神好的百姓,已惊叫起来,“是魏昇,那个魏二爷!”

魏昇扎根归化城数年,邪|淫无礼,欺压百姓的名头可谓响亮。

一见是他,结合容温方才的解释,百姓还真就将信将疑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魏昇先是被班第手下的人严审了好些天,折磨得浑身没一处好皮肉。

后来,班第知晓了清军去向,整日事忙,自然也不会再在他身上费心思,任其自生自灭。

今日容温派人去提他时,他已饿得奄奄一息,分不清黑夜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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