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纯禧公主+番外(66)

作者:抱鲤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关键字:主角:纯禧公主(容温) ┃ 配角: ┃ 其它:草原 整日吃斋念佛的大公主被赐婚给蒙古男人了。据闻此蒙古男人,剽悍凶猛,粗野狂放。大公主心肝儿冰凉,出嫁前让人准备了三样宝贝。 点击展开

达尔罕王性情耿直暴躁,讲究个立身正气,譬如另一个多罗郡王。但其又远不如多罗郡王粗中有细,机敏善变。

若科尔沁还有从前恩宠风光,他身为握权一方的旗主札萨克,这般脾性也无不可。

但如今皇帝已对科尔沁起了戒心,意在夺科尔沁权柄。再如此风光伟正,吃亏了的只会是他自己与科尔沁。

班第早料到达尔罕王的抉择,并未多费口舌劝说。

指头从牛皮图上移开,眼皮一撩,淡漠望向达尔罕王,“事无绝对,帐外候了一人,还请王爷见过之后再行决议。”

“谁?”达尔罕王一脸恼怒,“就算天王老子来,本王也不会放任科尔沁部做下这等引狼入室,遭人戳脊梁骨的错事,你少……”

“既然如此。”帐外人忽然阔步进来,笑语望向高居正位的达尔罕王,“不知本汗这个落魄人,可有幸得王爷几分薄面。”

只见来人一袭绛红袍服,身材健壮,笑意疏朗,竟是被噶尔丹打得落花流水,只能率残部依附在科尔沁草原外缘,苟且偷生的原漠北蒙古主人——喀尔喀汗王。

见喀尔喀汗王露面,在场诸人怔愣过后,泰半领会了班第的用意。

科尔沁此时若无故突袭漠北,捣噶尔丹老巢,那是乘人之危,名不正言不顺。罗刹鬼兴兵制止,连理由都不用找。

可若他们以喀尔喀汗王收回故土为由,攻入漠北,那便是名正言顺,罗刹鬼也不能说出二话来,更遑论插手。

班第早先与喀尔喀汗王接洽过,心知这位历过部族溃散、故土失陷的汗王是个深谙言语之道的聪明人。

班第对他如何劝服达尔罕王及一干王公抗旨不去增援赤峰城、顺势出兵突袭漠北、助他驱走噶尔丹,重新入主漠北蒙古无甚兴趣。

反正最终结果,已在一掌之间。

班第有些散神的拨着随身弯刀摆弄。

弯刀刀柄银环上,紧系着一抹耀目的红。

在班第第五次拨弄那银环时,一粒半大不小的金珠携风朝他双目射来。

班第大掌一伸,捏住那粒金珠,并抬眸向金珠的主人望去。

多罗郡王朝班第使了个眼色,伯侄二人,相继悄然出了帐篷。

“这出先斩后奏用得真是妙哉,把五万人马耍弄于股掌之间。”

多罗郡王那双不大的眼,积满复杂,上上下下打量过班第,似笑非笑道,“小到给虫子搬家这样的馊主意;大到筹谋以喀尔喀汗王游说旗主抗旨突袭。好啊,老五,果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阿巴嘎(伯父)过奖。”班第没在意多罗郡王半真半假的讥讽调侃,正色道,“我以为,您也是赞同此事的。”

否则,方才在帐中,多罗郡王该赏他顿鞭子;而非故意递话,让他能顺利向众人托出筹谋。

“赞同……”多罗郡王满心复杂,远目天际,喟然长叹,“可凡事——有得必有失。以喀尔喀汗王收复故土为由抗旨突袭漠北,于大清、噶尔丹、喀尔喀及你自身,都是利弊皆有,你可仔细掂量过?”

自然掂量过。

从得知皇帝对科尔沁真正的图谋后,他便好生掂量过。

所以,出征前一日,他敢那般笃定的向容温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班第缄默望向远方翠色,一双灰眸沉静至凉薄,哑声道,“命比纸薄的世道,得失不过须臾之间。活着,便好。”

多罗郡王一震,转眸望向浑身抑重笼罩的班第,目光兜转,最终无意识落在了他厚实的肩上。

多罗郡王想起了多年前。

——那是个天光黯淡的冬日,草甸上覆满白雪。

十三四岁的瘦削少年,只着单衣,拖着没一处好皮肉的躯壳,行尸走肉般出现在科尔沁王帐外。

少年单衣被凛冽寒风吹得鼓胀,轻飘飘的。可他肩上堆的那层积雪,却厚重得不得了,似无人拂得干净。

他怀里紧紧搂着的,是他已脏污得辨不出色的外袍。

那外袍里,则裹着他长兄达来一副残缺不全的骨架。

念及往事,多罗郡王袖下的手明显抖了起来。缓慢地,抬臂拍在班第肩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沉重。

喉结快速滚动,却半晌没说出句话来。

最终,只喃喃吐出一个,“好”。

伯侄两相顾无言许久。

直到,帐篷里议事的人,以达尔罕王领头,纷纷沉脸步出。

与班第插身而过时,达尔罕王突然驻足。那双眼里,带着与多罗郡王如出一辙的复杂难言。

唇角翕动一瞬,达尔罕王狠狠一甩衣袖,高声大吼,“所有人,帐前听令!”

半盏茶后,五万大军齐齐整整列于帐前。

达尔罕王领着一干王公,默然绕着这五万人列出来的方阵绕了一圈。

最终,才拖着滞重的脚步,踏上临时搭出来的高台。

达尔罕王是个极坦诚的人,方才帐中众人的交谈,他几乎是全盘对五万兵勇托出。

“本王已决议,助喀尔喀汗王一臂之力,改道漠北,直捣噶尔丹老巢!”

达尔罕王闭目握拳,咬紧牙关,接下来的话,几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往外挤,犹如壮士断腕一般。

“所以,为了此行征讨名正言顺,本王要从你们之中,划三万兵马,入喀尔喀部。从今以后,你们便是喀尔喀族人!”

喀尔喀部当日被噶尔丹侵掠时,阖族青壮男儿泰半为守卫故土战死,只剩些妇孺老弱。

今次科尔沁既要以喀尔喀部的名义,突袭漠北。

若只是扯着喀尔喀部做大旗,内里还是科尔沁部的人,沙俄罗刹鬼必不会依。

唯一的解法便是,把科尔沁的兵勇,归入喀尔喀部。

不是暂调,是归入。

从今往后,划出来的三万精兵,便是喀尔喀部族人。

草原男儿投身从戎,一为部族;二为勇。

此行出征,仗还未开打,便先莫名其妙,犹如俘虏一般失了本来身份。

五万兵勇沸反盈天,无人肯从。

达尔罕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几句,不但没能安抚军心,反致场面愈发混乱。

在这关口,班第忽然手托一套属于喀尔喀部的甲胄,跳上了高台。

大军都心知肚明是他故布迷阵,改了行军方向。

想也知晓,这划兵归入喀尔喀部的计划,定然也有他一份‘功劳’的。

从前这五万兵勇对班第又多敬多畏,如今便有多仇恨鄙夷。

顾不上尊卑惧怕,一见班第上台,便有人高声怒骂,“贪生怕死的怂货!你不敢去赤峰城增援,堂堂正正殊死搏杀也便罢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怕死,我等宁愿横死战场,也不愿背井离乡,归于他部,当个贪生怕死之徒!”

类似的叫骂如潮水一般,不绝于耳。

班第只负手立身与高台正中,赤黑甲胄披风,被北风灌得鼓胀。满目平静,不为所动。

沉了片刻,在兵勇有动手趋势前,班第飒然一拂随风翻飞的披风,厉眸扫过台下。

虽是如今情形,但他昔日在军中的余威犹在,兵勇被震慑在当场,老实不少。

班第这才开口,满目平静,“在场所有人,都是经我手,拔选亲训。诸位壮志,永不敢忘。”

“一为部族,二为勇。”

“科尔沁居漠南,与漠北紧邻。诸位此去归入喀尔喀部,捣噶尔丹老巢,一为防噶尔丹势大来日袭我科尔沁部,更为卫戍漠北,防北方沙俄异族。”

“诸位镇北,守土护疆。科尔沁在南,方得太平。”

“赤子之勇,非轻易以头颅热血献祭。而是据所得失,舍身成仁。”

这番言语下来,班第面色始终是平静的,直到最后这句,方露了异样。傲立北风中的魁梧男儿,身形微不可察的晃荡一瞬,又立时脊背笔挺,略敛了有些酸涩的眼,阔声,斩钉截铁道,“我此番安排,无愧于天地!”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

沸腾的兵勇似瞬间敛尽了利刺,一个个或抬头望向班第怔神,或凝着脚尖沉思。

过了许久,一名为查干的大将,忽然持刀直冲高台之上,傲然而立的班第面门。

事发突然,边上的达尔罕王等惊得眸瞳紧缩。

班第却不为所动,也未做任何自救反应。任由那刀,直冲自己而来,最后,停在与鼻尖不足一指宽的地方。

查干见状,仰头大笑起来,“我比台吉大整整十岁,却已有十年族内比武,未胜过台吉了。万年老二实在当得腻歪,往后去了喀尔喀,这第一巴图鲁的名号,总不该有人与我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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