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陛下一脚踹下龙床后/从对食到皇后的进阶之路+番外(9)
薄言一时腹诽。
当初说好了要放人,也没杖二十这条。
“还请陛下施恩。”
章韫不置可否。
“那个静玉对你这般重要?你三番四次恳求朕,都是为了她。”
“她是奴在暗无天日的的掖幽庭里唯一的一道光。她曾是奴的指望。她和这宫里的人不一样。她很干净。”
“你这宫里的人可包括朕?”
“奴不敢。”
“来人啊。”
一个宫婢趋步而来。
“去照顾一下那个叫静玉的宫婢。”
“是。”
那宫婢应声退下。
“多谢陛下。”
“你的谢朕不稀罕。在一旁闭着嘴,等着朕。”
作者有话要说:
莫思量呀:啧啧啧,你想留住薄言就直说啊。你这样套路人家,将来小心遭报应。
章韫:哼!(傲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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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教习
半个时辰后,章韫搁了笔,看向薄言,却发现她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章韫起身走到她身旁。
她休养了几日,脸色已不像那日般苍白。在睡梦中,眉头也蹙着,似被梦魇着了。她眼底青黑,似最近都没睡好,怪不得这样也能睡着。
其实她睡梦中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没了平日的张牙舞爪。
他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
清醒一点,她不过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章韫抬脚轻踢了小几一脚。
薄言果然惊醒了。
她看见了章韫忙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奴……”
皇帝并未理她,朝桌案后走去。
“过来。”
薄言忙趋步上前,在章韫案前跪了下来。
“到朕身边来。”
“啊?”
薄言抬头不解。
“你不在朕旁边,如何教朕书道。”
“是。”
薄言走到章韫身边,刻意与他保持了些距离。
章韫用眼神示意薄言展纸执笔。
这些都是御用之物,他若不发话,薄言自是不敢动的。
她拿起一张宣纸铺开,又顺手挑了枝笔。
还是那日的玉杆宣称兔豪。
“陛下,这模仿之道,有一根本,那便是在千变万化的字迹之中守住自己原本的字迹。”
“千变万化之中,守住自己?”
“是。就是在模仿千万人的笔迹时,不能混到自己的字迹中,不能邯郸学步,失了自我。”
章韫觉得他似乎还在这句话中听到了些别的。
其实这句话对在薄言身上很恰切。
章韫看这些日子到了薄言的很多面。
自甘堕落的勾引、勇敢无畏的坦诚、毫无根骨的谄媚、狠厉杀伐的算计、不怕苦痛的隐忍、不敢活下去的软弱、偶尔怼他一句的刁蛮……
但章韫觉得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薄言,她似乎把真正的自己守的很严实。
他看不透。
“陛下,能否请陛下先写一字,奴要知道陛下原本的字迹,才可以施展授业。”
章韫想了想,在纸上挥洒起来,写了一个“韫”字。
薄言端详起这个“韫”字。
“陛下的字,似不拘于一家。乍一看临的是王羲之的小楷,舒展遒劲,行云流水一般的古朴自然。但细看之下却藏着颜体的庄重雄浑,且撇捺之间剑走偏锋,也有着陛下的自创。”
“不错。朕幼时临的就是王羲之的字,而后经了些事,朕为了掩藏身份,改习颜体。朕登基之后,没了束缚,便还想写回原来的字,怎奈笔力已变,写不回去了。后来朕就杂糅摸索着自创了书道。”
“嗯……奴斗胆请陛下重新写一个字。”
“为何?”
“这仿人笔迹是刁钻之术,须走险路。不守循序渐进之道,而是剑走偏锋,于最难处开始。所以,最先仿对立相反之字。陛下的字风刚劲,奴想让陛下先仿清美柔丽的簪花小楷,就是那日奴在晏安殿写的。为了便于比较,奴需写同一字,但此字是陛下的名讳,奴……不敢写。”
“无妨。朕准你写。”
薄言这才提笔写下了一个簪花小楷的“韫”字。
“这是你本来的字?”
薄言摇了摇头。
“奴幼时学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后来,同陛下一样,为了掩饰身份,后来改写赵体。如今在宫里依旧用赵体。那日奴之所以用簪花小楷,是知道陛下事后必然会查奴的身份,奴怕陛下因为字体不同而怀疑奴的身份,便用了从前习的簪花小楷。”
她此刻坦诚相告,她知道皇帝章韫想要知道她在宫里用的字体再简单不过,若是发现她又扯了谎,不知又要惹上怎样的祸事。
“赵体四平八稳、温和典雅。是个藏拙隐芒的好字体。薄言,你很会选。”
他听了她的话,倒觉得他们之间相似之处真的很多。吃过同样的苦,历过同样的劫。
“陛下谬赞。”
“这字朕会好好仿。不过朕有一个问题,朕苦练多年,都不能完全写回原本的字体,为何你可以转换自如。”
“不是转换自如。奴会仿人笔迹,自然也会仿奴从前的字。那簪花小楷已不是奴的笔迹,奴可刻意仿得,但无法自然写出,那样的字迹再也不属于奴了。陛下若学会了仿字之术,要仿回原来的字,也并非难事。但若想随心所欲地写出来,怕是再也不能了。”
怕是再也不能了。
章韫听出了她话中的感叹。
回不去了。
永远地失去,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能够留住片刻,也是虚假的。
“就像陆惜若这个名字,是么?”
除了她向他表明身份那次,她都自称奴,称自己为薄言,即使他如今知晓她的身份,即使如今大仇已报,她也从不说自己原来的名字。
她目光躲闪,眸有薄雾。
“陆惜若这个名字,奴再也配不上了。”
如今她一个肮脏之人,不想污了陆家的门楣。
“要学会此术,不是几月就可习得的。你什么时候学的?”
他此刻有意诓她,套她的话。
“陛下,奴说过了奴在闺阁之中学的。”
她并没有中计,没有被他绕进去。
“薄言,朕找人查过你。你自五年前玉堂街后,消失了两年,后来才出现在青楼,被奉为花魁,但却极少接客。”
“你能不能同朕说一下消失的那两年,你到哪里去了?还有,若你背后无人,那青楼的老鸨又不是大善人,为何不让你接客呢?”
他此刻突然发难,抓的就是她的猝不及防。
他将她留在宫里,不但是因为心中莫名的难以割舍,也是因为他要找出她背后的人。
薄言沉默了片刻,显然章韫此时发难,出乎她的意料。
“陛下应当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奴的场景。陛下知道为什么奴当时要拼命去撕咬那些人么?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把奴的亲姐姐活活打死了。当初从火中逃出生天的不止奴一人,还有奴的姐姐。”
“当时是奴不肯要饭,不肯向那个乞丐头子低声下气,这才惹怒了他们。他们要打奴,奴的姐姐就把奴护在身下,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是奴害死的姐姐。也是从那一刻起奴明白了,那些骨头气节,什么用也没有。那之后奴浑浑噩噩地消沉了几年,混迹于乞丐流氓之中。用灰土遮脸,籍籍无名,陛下查不到很正常。”
“至于那青楼老鸨对奴另眼相待,不过是奇货可居罢了。”
她又抛出了些旧事,一些真实的事,企图迷惑他。撒谎容易被拆穿,但是人会因为一部分的真实而易将全部的话当作真实的。
可惜,章韫并没有被她迷惑住。
“薄言。朕倒是认识一个人。他同你一样,也有这一手千变万化的字。”
“不过他已经死了。”
他说这话时,看似无意,并没有看着她。
果然,薄言没有警惕,一时失神,手中的玉杆笔摔到了地上。
她跪地请罪。
“奴一时失神,毁了陛下的御笔,请陛下治罪。”
他并没有乘胜追击。
他知道薄言这人嘴硬的很,棍棒烙铁都撬不开,他要慢慢撬。
“来人。”
有一青衣宫婢应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