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陛下一脚踹下龙床后/从对食到皇后的进阶之路+番外(11)
“来人!”
一宫婢听见了皇帝掺了怒火的声音,匆匆趋步而入。
“找到昨日责薄言的那个婢女,她昨日打了多少竹板,让她自己去领双数!”
“是。”
“另……拿盒消肿祛瘀的药膏来。”
“昨日明明是陛下说的……”
薄言开口欲替那宫婢分辨,章韫此时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薄言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章韫此人并不轻易动怒,也不轻易将情绪表露于外。
她上一次见他发怒,还是一年前那次。
她此刻并不敢再随意说话造次。
药膏很快被送上来了。
“伸手。”
章韫打开盖子。
薄言依令伸出了手。
“朕没准你说话前,不准说话。”
他说着便抹了药膏往她手上涂着。
“自上次静玉那事,你就把手卖给朕了。”
她此刻被他禁了言,并没有拒绝或发问。但他却主动说了因由,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薄言此时皱紧了眉头。一是因为他从不做这样的事,手下没有轻重,倒不像是上药,倒像是上刑。二是因为她实在摸不准他的意图。他又要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不行,出宫之事一定要越早越好,再不能耽搁了,再拖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要暴露了。
“你之前认识昨日那个宫婢么?”
章韫没准她说话,却问了问题。
薄言只得摇了摇头。
“那你人缘可真够差的。那宫婢宁可逆着上意,也要欺负你一个刚认识的人。”
薄言垂下眼。
“说话吧。”
“她昨日的确对奴有些敌意。”
她于那样的敌意再敏感不过,因为自入宫以来她不知受了多少这样的敌意。
“你这张脸啊。”
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的话一针见血。
“上意是什么?”
他昨日难道不是想有意搓磨她么?
章韫没有回答,而是手上加重了力道。
薄言吸了口冷气。
便也不敢再执于答案。
他昨日是不是想有意搓磨她,她不清楚。但她现在觉得,他今日这番仍是于皮肉上搓磨她,不过是另一种罢了。
“能……轻点么?”
“忍着。”
章韫嘴上这般说着,手下的力道倒是轻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薄言:上课要认真听讲
章韫:嗯(一脸严肃)
莫思量呀:啧啧啧,小伙子挺上道,打着学习的名义撩妹!
第9章 出逃
上完药后,章韫唤人来净了手。
而后又拿过巾子擦了擦手,放在一旁。
那宫婢将盆巾带了下去。
“继续吧。”
“你今日不要动笔了,朕写,你看着吧。”
“是。”
薄言凑到案前。
章韫按照方才薄言的指点又试着仿了几个。
“这里,收笔时力道再轻些。”
薄言俯身看了看,用指尖在宣纸上的一处轻点了点。
薄言此时斜着身子俯下,他则直立在旁,遮了些视线,他便也俯身凑近去瞧。
没有听见回应,薄言侧头去看他。
她没料到章韫已凑了上来,她这一偏头,鼻尖蹭到了章韫的脸。
感受到脸颊的酥痒,章韫顿住了。
与此同时,他还觉察到了胸腔内剧烈的跳动。
这丫头最近是不是媚术又精进了?如今不看她眼睛也会被摄了魂?
薄言慌忙下跪请罪。
“陛下恕罪,奴冒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气息。
“起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意有所指。
“别总是请罪下跪的,耽误朕习字。”
薄言这才松了口气,起了身。
薄言心里很怕他,倒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手掌生死,而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她,琢磨不透他。
章韫今晚很有兴致。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才搁了笔。
“如何?”
薄言捧起他刚写的那张纸端详了起来。
“陛下天资聪颖,这簪花小楷已仿的差不多了。只是力道上还拿捏不稳。”
“嗯。朕明日再练练,朕乏了,今夜到这里吧。”
薄言这才退下了。
出了晏安殿,薄言才松快了些。
每每与章韫呆在一起,她都如芒在背。
他只要立在那里,她就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但对于教他仿字一事,她心里并不排斥。
因为这是她成为薄言以来,第一次,不是靠着身子去交易,而是实实在在的手底下功夫。
或者说,章韫让她找回了些尊严。
她在章韫面前并不自卑。或许是因为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他也曾跌进过泥里,或许是因为他即使贵为帝王依然有不如她,需要请教她的地方。
如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有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这样的日子过着也不错,虽然每每要受他搓磨。
大仇得报后,她就像个失了味觉的人,尝不到酸甜苦辣,像具行尸走肉。但在章韫这里她找回了惧怕、尊严、还有看到他在她的指引下日渐精进的仿字之技时的欣慰。
她的日子总算有了些滋味。
愈见凉意的风里、宫中的更漏里、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墨迹里,九月很快就到了。
在薄言的打点下,静玉顺利地出了宫。薄言盘算着她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她说的那个地方,如今她也要打算下逃出宫的事了。
这些日子以来章韫的仿字之术突飞猛进,比薄言想象中的还要快。他的确天赋异禀,她当初被那人敲打着,几要写断了手也没学的这般快。
更难得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章韫再没有搓磨她,也没有逼问打探她身后的人。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卸下防备,他越是没有动作,她越觉得他藏着阴招。还是早日离宫的好。
晏安殿里,薄言瞧着章韫今日练的差不多了,心情也算不错。
她便跪了下来。
“奴求陛下给奴个恩典。”
“说。”
章韫没有看她,手中的笔未停。
“奴想明日出宫祭拜下父母。”
笔下陡然一偏,他写废了一字,便将整张纸都丢掉了,重新展了一张。
但兴致缺缺,他索性搁了笔。
薄言此时心中紧张的厉害,但面上不显。
想要逃出宫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光明正大的出去。如若章韫这边不松口,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了,但会麻烦的多。
“若朕记得没错,明日并不是陆家遭难的日子。”
“的确不是。但奴从入宫以来就再也没有出宫祭拜过,奴很久之前就想向陛下求这个恩典了,但一直没敢说。”
“今日怎么又敢了?”
“奴昨夜梦见了父母,他们说想念奴了。奴心中难忍,便壮着胆子今日来求。”
“是朕这些日子对你太过宽厚,让你恃宠而骄了么?”
他话刚出口,就觉得恃宠而骄四字用的实在不好,可也收不回去了。
“奴不敢,还请陛下开恩。”
薄言说着,叩拜了下去。
“在哪里?”
“京郊。”
“朕每日戌时的规矩不能破,明日戌时前赶回来。”
“多谢陛下。”
“晩一刻,杖二十。两刻便四十,听明白了么?”
他明知她并不惧于皮肉上的苦痛,此时却画蛇添足般地加了一句,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是,奴谨记。”
第二日,宫门开了后,薄言就带着包袱出门了,为了防止被看出端倪,她只敢装些碎银和干粮。
有皇帝给的令牌,她十分顺利地出了宫城。
宫门口,她驻足了下来。
她抬头望了望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敞开了心肺贪婪地吸了几口自由的气息,两年了,她两年没踏出过这个华丽的监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渐渐想活下去了,不像从前,只是因为没资格死而活着。
她现在闻得见花香,看得见绿草,感受得到耳畔拂过的微风。
她出宫以后也想过过自己的日子。
她回头看了看这座巍峨的宫城。没有眷恋,她希望再也不要和这座宫城有任何的瓜葛牵连。
宴安殿内,章韫面色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出宫了么?”
“是。刚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