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笑了笑:“好,我不胡说,我说一些阿瑗喜欢听的话。”她其实早有困意,裴钊的怀抱温暖又舒服,她依偎在他怀中,听他梦呓般低声在耳边道:
“阿瑗,等将来你做了我的皇后,就又得搬进含元宫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不过你不用担心,到那时候我就把延和殿,朝阳殿和含元宫一起打通,连成一整座宫殿。”
“我每天下朝回来就能见到你,我批折子,你就在旁边看话本子。偶尔也可以带着阿铭一起玩,不过那只是偶尔,我很不喜欢你只顾阿铭不理我。如果你高兴,咱们可以经常出宫,去看打树花,去走九曲黄河阵。还有,等咱们将来有了孩子......”血族密令殿下休要控制
裴钊今夜的话委实多了些,可不知为甚么,苏瑗心里并不觉得烦,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与踏实。她甚至在想,裴钊那个想法可真是不切实际,三座宫殿打成一座委实大了些,还不如将朝阳殿建大些。
唔,还需要有一个很大的库房来堆她那些小玩意儿,不过朝阳殿四周的风景她很不喜欢,要不要干脆重新建一个宫殿?如果这样的话,是选在太液池附近好呢,还是在百花洲上好?
裴钊的声音离她好像愈来愈远,可她能感觉到周身的温暖,也能感觉到那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因而她十分安心,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翌日云萝出嫁时,当然是又哭又笑的,苏瑗也跟她抱着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便含着泪问她:“云萝,你的妆都哭花了,等会儿还怎么见叶先生啊?”绝色生枭无弹窗
云萝也抹着泪告诉她“奴婢在袖子里藏了一面小镜子和一盒燕脂,可以放心地哭。”
端娘:“......”
裴铭一早就穿着见喜气洋洋的锦袍来送云萝出嫁,他毕竟年纪小,见到母后在哭,心中纠结了一下后决定自己也跟着哭几声,他瘪了瘪嘴正要嚎出来,却被小黄门的声音打断了:
“时辰到了,请姑娘上辇吧。”
这下子他是终于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云萝了,真情实感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苏瑗一面手忙脚乱地哄着裴铭,一面为云萝盖上盖头,亲眼见她上了辇,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拉着裴铭走进殿里。
裴铭虽然哭起来厉害,但也非常好哄,不一会儿就被苏瑗哄得欢天喜地,乐颠颠地跟着小黄门到泛羽堂去看鹦鹉。端娘笑道:“小殿下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变脸变得也忒快了。”狼引男女情最新章节
她倒是很羡慕阿铭,可以这样自由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端娘见苏瑗有些无精打采,以为她是舍不得云萝,便安慰道:“奴婢知道太后和云萝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不过云萝有陛下亲自赐婚,又嫁给了那么好的如意郎君,您也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苏瑗“嗯”了一声,端娘又道:“不知苏夫人给娘娘做的点心送进宫了没有,奴婢去看一看。”
她刚踏出殿门,就看见尚宫局的沈尚宫提着食盒朝这边走过来,便迎上去笑道:“沈尚宫怎么亲自来了,我正要过去看一看太后娘娘的点心来了没有。”
沈尚宫含笑道:“姑姑怎么这样客气,太后娘娘的事情,奴婢当然要事事亲躬。”
这位沈氏年纪尚轻就已经是二品女官,她乃是苏瑗二嫂唐碧芊的表妹,可除了这层关系,此人亦是相当圆滑精明,入宫不过一年便站稳了脚跟,端娘见她神色不明,便低声道:“沈尚宫此番前来,可是唐安人出了甚么事情么?”
沈尚宫神色凝重,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果然瞒不过姑姑的好眼力。虽说二夫人并未出甚么事情,可我此番前来,却也算是受她所托。”
第69章 陆拾陆
她此番前来,其实为的是苏瑗的四嫂莫氏,莫氏乃是中书令莫应钦的嫡女,与苏家向来交往甚密。此番莫家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莫应钦心中忐忑不安,与苏家一商量,想到苏家二夫人唐碧芊的表妹就在尚宫局,故而托她前来拜见苏瑗,好歹能问一问裴钊准备如何处置。
苏瑗听了个大概,便问:“莫家究竟出了甚么事?”
沈尚宫赔笑道:“启禀太后娘娘,其实也不是甚么大事。奴婢只听说是前几日陛下问罪了几名官员,其中有两个顶要紧的人,从前是莫大人的得意门生,莫大人担心陛下有所误解,所以......”
噢,她明白了,原来是想请她帮忙去试探一下裴钊的口风。苏瑗想了又想,问:“那几名官员犯了甚么罪,莫大人有没有牵连其中呢?”
沈尚宫道:“奴婢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过问朝政之事,不过四夫人再三同奴婢说,莫大人同这件事绝无半点干系,太后娘娘进宫前也曾见过莫大人,应当对他有几分了解罢。”
这倒也是,莫伯伯和爹爹是同一年考中科举的好友,她小时候没少去莫家玩儿过,记忆里的莫伯伯,是一位十分幽默的长辈。可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真的只是问问这么简单么?倘若这其中有甚么了不得的事情,她这样会不会给裴钊添乱?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法子,只好求助似的看向端娘。
端娘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决计不会像沈尚宫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可她却是苏瑗的母家亲自吩咐前来的,着实棘手,左思右想,只得含笑对沈尚宫道:“二夫人也好四夫人也好,都是和太后亲如姊妹的,更何况还有莫大人。太后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好生问问陛下,若是问着甚么了,自然会马上告诉四夫人,不过,太后身份特殊,又深居后宫,也只能问问而已,沈尚宫,你明白太后的意思么?”
沈氏为人机敏圆滑,再加上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晓得苏瑗从前也不过是个身份尊贵的傀儡皇后,如今虽然当了太后,可她如此年幼,苏家又屡遭打压,想必说话也没甚么分量。
况且,她其实并不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不过是唐碧芊差人递了信进来,只说让她去找太后,打探一下陛下的口风。宫里所有人都晓得,太后年轻不谙世事,甚么事情只要她身边的郑尚宫答应了,那就一定能成,故而便放下心来:“奴婢省得,如此便多谢太后了。”
见此事已然翻过不提,沈尚宫也已告退,端娘便亲手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点心各样都拣了几个出来摆在碟子里,含笑道:“太后快来尝尝,苏夫人亲手做的点心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到了罢。”
菱叶酥清甜细腻入口即化,苏瑗吃着娘亲做的糕点,心里却有些忐忑:“端娘你说,我四嫂嫂家里会出事么?连小娃娃都晓得,教不严,师之惰,裴钊他会不会因为莫伯伯的门生犯了错就迁怒于他?”
因苏瑗提到了裴钊的名讳,端娘忙低下头念了句“阿弥陀佛”,安慰道:“陛下乃是明君,倘若莫大人果真无辜,那自然不会受甚么牵连,太后方才不也听沈尚宫说了么,这其实不是一件甚么大事。”
话虽如此,可苏瑗总觉得有些不安,晚膳的时候裴钊过来同她一起用膳,见她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她便把今日的事情一一说给裴钊听,裴钊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十分严峻,末了,她小心翼翼道:“我想着既然不是大事,所以就答应了帮他们问问,我这样做会不会给你找麻烦?”
裴钊见她这副略带惶恐与关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给她挟了一
筷子菜,含笑道:“你给我找的麻烦何止这一件,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
见苏瑗的脸“唰”一下红了,裴钊便不再逗她,正色道:“阿瑗,我从前说过,只要有我在,你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不要担心旁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来麻烦一说?”
苏瑗心中一暖,又听裴钊慢条斯理道:“他们今日来问的这一桩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莫应钦的两个门生入朝为官,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却私下勾结结党营私,暗中排挤出身寒门的新晋官员,又多次将自己本家的庸才提拔上来,倘若再让他们这样胡闹下去,我大曌岂不再无人才可用?”
苏瑗没想到裴钊会这样仔细地将事情说给她听,她见他唇角的线条紧了紧,想必是生气了:“这件事看上去仿佛同莫应钦无甚干系,可这两人年纪不大,若是想在朝中结成一派,上头定然要有一大树来依靠,况且此番除了结党营私一事之外,还牵扯出许多别的事端,涉及贪腐、渎职等方方面面。不过你放心,我会着人仔细去查,若是与莫应钦果真无关,我最多也就治他个诲人无方。”